《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第228章 特殊的人

    极西，永恒之塔照耀的范围内，阵阵魔力灵光辉耀着，不时有怒吼声响起。
    “恶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溺亡魔海前沿，一名身着黑袍的魔法使悬空而立，他手持枯藤魔杖，杖端那足有头颅大小的魔力红水晶正对着远方的一道身影。
    “我说过了，我不是恶魔。”那道身影遥遥传来一句话音，可没等他有多过解释，便有另一道声音从他后方响起。
    “杰伊召唤恶魔的实验在魔界中路人皆知，可就在几天前，杰伊在永恒之塔中的魂灯突然熄灭，而这时候你又突然出现在杰伊的领域当中，证据确凿之下，你不是恶魔，那又是什么！”
    那另一名黑袍魔法使悬浮在恶魔的后方远处，如果不是他手中所持魔杖的宝石绿意斐然，一股大自然的气息环绕的话，常人是无法将他与前一位魔法使区分开来了。
    听见这名魔法使的斥责，“恶魔”只是皱了皱眉，道：“我是从深渊而来没错，但我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恶魔，你们所描述的恶魔应该拥有一対雄壮的犄角，浑身都布满了暗色的鳞片，双手化作狰狞的兽爪，而这一切......我都没有。”
    “恶魔”解释了一番，眼睛扫过周遭的虚空，数道隐晦而恐怖的气息分明就在他的感知中如灯下萤虫一般显目。
    “恶魔的描述只不过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得而之。”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来，‘恶魔’登时一转身，却见那虚空中浮现出一个黑袍身影。
    这赫然又是一名永恒之塔的议员！在‘恶魔’从深渊中而来不小心错杀了召唤者之时，这几天来他一直被这魔界最大的魔法使势力所追击，如果不是自身实力过硬，也不会让他们忌惮而留到今天。
    但是......这一次，稍微有些麻烦了。
    被称作恶魔，实际名为雾雨的魔法使扫了那老者一眼，心中骇然。他在来到灵界前便已经对灵界的恐怖力量有了很大的估算，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内，竟然接二连三跑出至少五名超凡者来“讨伐”他这名所谓的“恶魔”，而此刻显出面目的三名永恒之塔的魔法使议员已经一个比一个恐怖，可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作为一名魔法使，超凡者的超强感知力告诉他，那尚且隐藏在他所不知道方位的数名魔法使，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直接爆发冲突，无论是从胜算还是从后续影响上看，对他而言都是弊远远大于利，永恒之塔所照耀的方位整整占据了魔界的七成，在这个几乎全大陆都是永恒之塔眼睛的地方上与之树敌，那将是一件恐怖到了极点的事情。
    而逃离这里到永恒之塔没能照耀到的地方......雾雨暗自摇头，那些地方比深渊还可怕，在上一次永恒之塔灯火短暂熄灭的数分钟内，他就已经见识到了黑暗的可怕，那是远超过永夜之海的凶戾，就算是超凡者也会在一瞬间陨落。
    雾雨在心中权衡了许久，终究还是散去了暗中蓄势的米德切尔达式魔法阵。
    “究竟要怎样，你们才肯相信我。”雾雨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询问着那名场上资历最深的老议员。
    “恶魔，你不该来魔界。”那老者拖着长音说道，在雾雨皱眉之时，却是话锋一转，道：“永恒之塔不欢迎恶魔，但是......”
    他深深地看了雾雨一眼，尤其是那刚刚散去米德切尔达阵而缠绕着丝丝魔力灵光的手。
    “永恒之塔，永远欢迎追寻魔法真理的生灵，无论是恶魔，还是人类，只要加入永恒之塔，过往的事情我们一律不会追究。”
    “哦。”雾雨淡漠一点头，对永恒之塔这一组织的性质更加了解了。
    ——追寻所谓真理、力量而不计一切代价的超然组织，在他们面前，杰伊的命恐怕还没有他这名所谓“恶魔”的米德切尔达式魔法阵来得有价值。
    “那么，代价？”
    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馅饼也不会突然从天而降，只是加入永恒之塔便可以将“过错”一笔勾销，雾雨还没天真到这种程度。
    “签下这份契约。”那老者远远抛来一页淡黄羊皮纸，雾雨接下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对自己行为的限制，相关条例当中，有包括但不限于魔力的使用权限限制。
    “签下这份契约，永恒之塔的魂灯会为你亮起，不仅如此，即将敞开的魔海遗迹，也会有你进门的那一个名额。”
    年迈的魔法使似乎善于劝说，那言语间夹杂着某种言灵的力量在内，雾雨细细看着这纸契约的内容，心中再度权衡起来。
    签下这纸契约，不。
    签下这纸卖身契，无疑是将自己的自由交给他人主宰，虽说还没有上升到生命的程度，但这对此行是为寻找幕遮而来到灵界的雾雨来说，已经抵达了他最大的极限，可这契约却好死不死地卡在那儿，不上不下让他犹豫不止。
    打，肯定是不能打的。
    雾雨是经历了五千年的提升，可作为一名超凡者，他就算再强也强不过这么多老东西的联手攻击——魔法使最擅长对付的就是魔法使，一旦撕破脸皮动手，雾雨不被这五名超凡者当场打死就算是侥幸了，饶是可以逃得一名，重伤的他在那比深渊还要凶险上无数倍的无光地带当中，无疑是一块香喷喷的人形自走肉块。
    “我签。”
    “明智的选择。”那老者微微一笑，可身后展开的多达九重叠加成一道巨环的魔法阵仍缓缓转动着，恐怖的魔力几乎浓缩成了液态在上面流转着，无疑的，只要雾雨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出雷霆一击。“不过......”
    “你有三次提问机会，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一名黑袍魔法使随着桀骜不驯的话音显现，他没有戴着兜帽，一头金灿的短发半遮住血色的眼睛，正不屑地看着雾雨。
    雾雨登时眉头一皱：“血族？”
    “你还有两次提问机会。”那金发少年咧嘴一笑，点头之际提醒着雾雨。
    血族......这里不是灵界么？为什么我来的地方被称作魔界，现在连吸血鬼都出现了？
    “你还有三十秒。”
    “灵界和魔界是什么关系。”雾雨当机立断，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灵界就是魔界，魔界在位于世界的极西，而灵界位于世界的极东，两个大陆间被溺亡魔海所隔绝，将这个世界称作魔界或者灵界都可以，但如果你想要去灵界的话，你可能走错路了。”
    金发吸血鬼侃侃而谈，看向雾雨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的怜悯。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前往灵界需要通过溺亡魔海，而通过溺亡灵海又如需进入即将敞开的魔海遗迹的门。换做灵界的话来说，就是需要在灵路大开之时进入灵门，只有这样子，你才能够有机会跨越溺亡魔海，去你要去那个灵界。”
    雾雨，沉默了。
    而在他沉默的面孔下，那傲然的吸血鬼嘴角一勾，笑道：“加入我们永恒之塔，我们不管你是恶魔还是其他世界的人，加入我们，以你的实力一定能够在魔海遗迹中找到进入灵路的方法。”
    “魔海遗迹和灵路是断开的么。”
    “签下它，我回答你。”
    “好。”
    雾雨毫不犹豫，右手带起一阵湛蓝的魔力光辉印在羊皮纸上，一阵微弱的火光登时将这纸卖身契烧得灰飞，只有冥冥中一股被“法则”直接监视的感觉笼在他心头，雾雨知道，这是世界意志在监视着他，只要他敢违背契约，世界意志将作为他犯规的惩罚者第一个降下雷霆手段。
    而此时，魔界中心那环绕于苍白魔雾的圣城当中，一座拔天而起的巨塔陡然亮起阵阵魔力光辉，五颜六色的魔力辉耀间，巨塔内顶端的众多魂灯中，原属于杰伊的那盏魂灯再度亮起，而这一次，那盏魂灯的火光......
    是漆黑的。
    “你的真名？”
    溺亡魔海前沿，那名金发吸血鬼见契约燃烧，便向雾雨提问起他的真名。真名，在世界活性较高的世界当中从来都是被人所忌讳的一件事，如果真名不小心被他人得知，那么就会有诸多如降神、诅咒、言灵等方式可以进行无视距离的攻击。
    然而，雾雨这次没有犹豫。
    “雾雨，雾气的雾，下雨的雨。”
    “雾雨？”金发吸血鬼为他的果断惊讶了一下，随即道出了自己的真名：“拉夏尔，血族始祖拉夏尔，欢迎加入永恒之塔。”
    他说着，朝雾雨伸出了手。
    “杰伊的事情我们不会去追究，只要你加入永恒之塔，我们就是同一条道路上追寻魔法真理的朋友。”
    “希望是吧。”雾雨心中讥笑，却是伸出了手。
    两人那白湛的手握在一起，竟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便在下一刻松开。
    无趣。
    拉夏尔心中略微失落，但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便是直接一转身，化作一阵血雾消融在虚空中，只留下一句话音在原地飘荡着。
    “明天魔海遗迹的大门就要敞开，届时议会会有一名新生的魔法使跟你一同进入，作为加入议会的条件，你的任务就是在暗中保护她顺利取得魔海试炼的魔女称号，魔海试炼剩下的时间内你都是自由的，想去灵界的话就随你去吧。”
    “魔女么......”
    雾雨喃喃着，转身四顾，发现周遭潜藏的众多魔法使已经消散一空，只剩下那黑袍老者站在远方的虚空中，静静地看着他。
    “雾雨魔法使，是吧？”
    “是我没错。”雾雨点点头，缓缓降落在地上，沿着海岸观察这溺亡魔海的奇妙迹象。
    没有生命，只有海量无法运用的斑驳魔力堆积于其中，任何擅自进入其中的生灵都会被这浓郁成了海的魔力直接“撑死”。
    也难怪需要通过那个什么魔海遗迹和灵路才能抵达彼岸了......就算是超凡者，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支撑得了几分钟。
    而使用光速航行？
    这个世界的活性高得可怕，但在魔力分子充裕到极点的同时，世界意识也同样活跃，贸然使用逾越法则的外来力量，无疑是对它的一种挑衅。
    超凡者只是超凡者，不是超越世界者。
    “你想去灵界？”
    “关你什么事。”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些你们外乡人不知道的事情。”
    外乡人？
    雾雨扫了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老者，淡淡道：“找人。”
    “异世界的人跑来灵界找人，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世界上不多见的事情有很多，不止我这一个。”
    “可魔界，可不是那些随随便便就可以......回来，的世界。”老者笑眯眯道，在回来二字上加了重音。
    “你知道？”雾雨直接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很多，尤其是你们外乡人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得更多。”
    “我要怎么找到她。”
    “她是什么人。”
    老者直接问向雾雨，后者想了想，最终只道出一个很模糊的形容词。
    “她很特殊。”
    “哦？”老者眉头一挑，呵呵一笑：“有多特殊？”
    “根源都得让她三分。”
    “你是什么人？”老者语出突然。
    “我是外乡人。”
    “外乡也有特殊的人，只有特殊的人才能遇到特殊的人。”
    “你想问什么？”
    “你和你那个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闻言，雾雨也是呵呵一笑，看着老者那肃穆的面孔，道：“她和我有不解之缘，无数个轮回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这次来找她，就是因为她也轮回了。”
    老者沉默了，他深深看了雾雨一眼，叹了叹。
    “议会不该招你这种人进来。”
    “晚了，告诉我答案吧，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你就这么相信我？”
    雾雨后退一步，摇摇头：“拉夏尔都看不穿我的身份，你是第一个看出我是外乡人的存在，你比他们都特殊，特殊得太多太多。”
    “那你低头看一下。”
    低头？
    雾雨低头往下一看，便看见一个不足巴掌大的白色海螺在他脚边躺着。
    “这是什么。”
    “捡起来，听一下，你就知道了。”
    “哦。”
    雾雨弯腰一捡，将那白色海螺放在耳边细细听了一阵，而就是这么一听。
    一股恐怖的气息陡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湛蓝的魔力光辉充斥了整个海滩。
    ——“神奇海螺啊......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那是，来自幕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