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第187章 火之将熄，然位不见王影

    余烬。
    聪明的余烬，英勇神武的余烬，扛着银色闪光吃着蠢狼牌骨头的余烬。
    我是余烬，不死人，丑陋又滑稽的骨头架子。
    被惹恼的余烬大人是最可怕的存在，不死人的余烬大人可以无限次重来，用它那跟糊浆没两样的脑子计划出许多的策略方案，然后一步一步用变成骨头渣的代价去实践，最终把那个惹恼它的人或事物用银色闪光炸个粉碎。
    然后叼着那存在的骨头开开心心地回家。
    虽然无法言语，可不存在声带这种奢侈器官的我也可以在自己脑子里哼着英勇神武的余烬大人自创的歌谣，快活地踏着轻松的步伐，扛着一柄银色闪光打道回府。
    嗯，我怎么打道回府？
    这是个问题，但是这根本就难不倒聪明而英勇神武的余烬大人我。要知道，现在的我可是手持着银色闪光的余烬，我可以用银色闪光来照亮。
    虽然只有那么点点的光亮，但是这对于我捕捉战斗的痕迹以及那头蠢狼一路奔来的诸多碎石凹槽还是很有帮助的。在银色闪光的帮助下，我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成功锁定了来时的方向，随后扛着这柄功臣走在雾中。
    嗯，左转。
    不对，再左转，后退。
    对，转个身。
    嗯......是这条路......
    好吧，换句话说——在银色闪光的帮助下，我稍微费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去认路，随后在不知道多久，但是至少得有好几个“好一会儿“之后才走出了雾气，看见了一道正一如既往燃烧着的篝火。
    以及站立在篝火旁眺望着远方的她。
    嗬......
    是在等聪明而英勇神武的余烬大人回来么？
    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强化在脑海中，我扛着银色闪光一步步地靠近了她，看着她缓缓转身，那表情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的成功。
    但也只是预料罢了，毕竟除了她之外谁都不知道我死后需要多长时间才会复苏，等我等久了还没看到一台骨头架子出来的话，我是不是出了事也就一目了然了。
    “灰烬大人，您胜利了么。”
    她微笑着勾起好看的嘴角，那精致漆银面具后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着，随后定格在我肩上的那柄银色闪光。
    “看来您收货不错。”
    可不是么。
    “请过来一下，灰烬大人。”她颔首道，在我走上前时缓缓跪了下去，“请把您的手伸出来。”
    你要干嘛。
    我不太适应这种情况，我想要的是她对我的夸赞，听她说我很厉害然后再教我一个比“一星半点”还要厉害的词汇。
    当然，我还是伸出了我的手，虽然只有一层干瘪血肉包裹的骨手滑稽而可怖。
    “祝福你，灰烬大人......”她握住了我的手，将那精致的面具抵在骨手之上喃喃着，随后我便感到一股暖流从身体中涌现。
    暖流？！
    我能感觉到温度了？？
    名为“惊喜”的情绪充斥了我的体内，在她不知所云的祈祷祝福下我只感到那股陌生的暖流在体内涌动着，随后它涌向了我的四肢，让我浑身都暖呼呼的充满了力量。而就我的视线当中，一团炽红的烈火已经从我身体中燃烧而起，几乎就是要把我当做薪柴一样点燃。
    我被点燃了，可我也没有被点燃。
    这是我自己的力量，在她的帮助下被挖掘出来的力量，我的力量是我自己的火焰，我是不会被自己的火焰伤害的。
    这是什么。
    “这是魂的力量，灰烬大人......”她结束了这短暂得像是幻觉的祝福，抬起头来看着我：“灰烬的不死人没有人性可以丢失，而魂的力量可以帮助你变得强大，直至拥有寻找黑暗之环的火源......”
    人性么......这是什么新的词汇？
    “是你丢失的众多事物之一，灰烬大人。”
    那你呢，你是什么？我转念一想，问，你不是灰烬，可你也不是人偶，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什么并不重要，灰烬大人......你有兴趣了解一段过往么？”她平淡地叙述着，就像是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她的唯一就是在这里等候着我的每一次回归与复苏。
    这里有历史？我有些疑惑，就这个见鬼的地面连个人都找不到，竟然也会有历史？
    “人”这个东西是她教会我的，在她的口中，我以前也是个人，但现在不是了。
    现在我只是不死人余烬，丑陋而滑稽的骨头架子。
    “哪怕是深渊，也会有深渊形成的历史，我说得对么，灰烬大人......”
    你站起来说话，我就听你讲。
    “乐意之极，灰烬大人。”
    说了多少次我叫余烬，不叫灰烬。
    “祝福你，灰烬大人......”
    算了你说吧。
    “在远古时代，世界还未分化，笼罩在大雾之中......四处都是灰色的岩石，高耸的大树以及不朽古龙。”
    听起来很酷。
    我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看着她那眺望远方的身影，总是有种看到死都乐意的冲动。
    “但是有一天，第一团火燃起了......然后，有几只从黑暗中诞生的物种，受到了火焰引诱，并在火的周围找到了王的灵魂。最初的死者，尼特——”
    等等等等。
    她被我成功打断，微微偏过头柔声问着我：“怎么了，灰烬大人，我讲的太过于含糊了么？我可以......”
    不不不，你讲的很清楚，我只是有个疑问而已。
    “知无不言。”
    第一团火燃起......指的是这团火么？我指着身旁的篝火问道，总感觉这团火非常特殊，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第一团火吧？“听我将故事讲完，答案自然会揭晓。”
    行，那你讲吧，我听着。
    我耸了耸肩，右手一直握着银色闪光，没有一刻的放松。
    “最初的死者，尼特、伊札里斯的魔女和混沌的女儿、阳光之王葛温及他靡下骑士以及没人看见过的矮人。他们获得了王的力量，并挑战古龙。葛温的雷贯穿了有如岩石般的鳞片，魔女的火焰形成了风暴，尼特解放了死亡瘴气......没有鳞片的白龙希斯背叛了古龙，导致古龙战退，火的时代就此开启。”
    也就是现在的时代么......
    “但是火终有熄灭的时候，到时将只剩下黑暗......现在，火即将熄灭，光明无法照耀人世，夜晚无止境的持续。而受诅咒的黑暗之环，开始出现于人群中......”
    “是的，黑暗之环代表了受到不死的诅咒。所以，在矮人王国里，不死人全会被逮捕，送到北边，关到大牢中，直到世界终了。”
    可怕而又黑暗的时代。
    “......这也是你的命运。”
    “不过，根据古老的传说，有极少数被选上的不死人可以离开不思源，前往远土巡礼，那里是古代诸王之地......罗德兰......”
    她的故事到底告一段落，那温和的视线转而投注在我身上。
    “而灰烬大人你，则是那极少数被选上的不死人。”
    我该怎么做。
    一股使命感出现在我的脑中，令我有些振奋。我想我已经找到了走下去的目标了——拯救世界，延续火的燃烧听起来比走路看自己冒火要有趣得多。
    “不死人受到了黑暗之环的诅咒，而想要抵达罗德兰会见诸王，将火焰传递下去，你需要离开不死院，前往王国寻找黑暗之环，获得它的力量。”
    她看着我，那目光在此刻的我感觉是那么的悠久而沧桑。
    她，一定比我还寂寞吧......
    “火之将熄，然位不见王影......灰烬大人，你的使命很艰难......”
    这样么......
    这段故事，很沉重，真的很沉重。
    哪怕只是听着她讲，我就能在脑子中想象出这样一幅画面——在只有雾气的远古时代，在初火周边的存在找到了王的灵魂，而获得了王的力量的它们，为了迎来火的时代而与古龙作出何种的战斗。天地崩坏，可能只是等级最低的一个形容词。
    “灰烬大人，您明白么。”
    我会去点燃火焰的......我会的。
    我站起了身，凝视着身旁这团温暖的火焰。
    我喜欢火，我不想看到火熄灭，火就是我的生命，因为......我便是火的余烬。
    我会离开不死院，前往王国获得黑暗之环......我不会辜负这团初火的。
    “灰烬大人，您想成为英雄么？”
    听起来很酷，我有这个兴趣。
    “......英雄王古达在前方等候着你，只要您一直走下去，就能在那个地方遇到它......经受它的考验，您就能变得更强。”
    求之不得。
    我转身，不再犹豫，扛着那柄闪耀着的银色闪光踏着台阶就往外走。
    “灰烬大人。”
    哒。
    怎么了？我问，并没有回头。
    “您知道，先王人们，是怎样的存在么？”
    很厉害，至少比我厉害。
    “它们并不是矮人......灰烬大人，火的时代并不是矮人的时代，默默无闻的矮人就像您这样矮小而无力，真正主导火的是人，在矮人的眼中如同巨人一般的人。”
    那又怎样？矮人也可以很强。
    “是的，前方等待着你的英雄王，古达，也正是诸多矮人薪王中的一员，灵魂强大的他燃烧了自己，为了拯救世界而延续了火的燃烧，化身为了薪王，永远地守护在那里......”
    薪王么......
    薪，是可以燃烧的东西啊。
    不像我这样，是连薪都成不了的不死人，正因为如此，我余烬才会如此渴望火焰。
    薪王们在等着我，而这种等候注定不是平淡无奇的传火之旅。等待我的，将会是一场场恶战，可想而知，我会在一次次的战斗当中被撕成碎片，碾磨成骨粉，但这并不妨碍我前进。
    去吧，余烬，成为猎王者。
    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撕得粉碎，用他们的尸体铺就你的道路！
    他们的灵魂将化作你的武器，让你在传火之路上所向披靡！
    我走了。
    丢下这句话，我不再迟疑，迈动脚步朝着那道雾气走起，随后我便撞入了那雾气当中，所见到的是清明的世界。
    ——我看得见了，那头狼的魂成为了我的力量，余烬的我能够在这雾气当中目视前进的道路。
    我继续走着，走着那狼藉一片的战场，走过那里程碑的余烬大人的狗命之洞，踏上那冰冷的血色台阶，朝着上方几乎望不见顶的顶峰走去。
    火之将熄，然位不见王影。
    那么，就让我余烬成为英雄，成为薪王，踏上这条无数前人前仆后继的传火之路，将这火即将熄灭的世界再度延续吧。
    我会办到的。
    一定。
    被诅咒者，去寻找灵魂吧。
    旅途间，身后传来她的祝福，但这已经和我无关了。
    “再见，余烬大人，愿您找到安歇的港湾。”
    我是余烬，我是不死人，丑陋而滑稽的骨头架子。
    余烬，不需要行动之外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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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火的祭祀场，北方的不死院，冰冷的血色台阶上，漆黑的黑魂之棺旁。一名身着黑袍面戴漆银面具的女子静静地站着，眺望着远方的她目光说不出的悠久而沧桑，似经历了这世间的一切。
    确实，她也见证了这一切，这火之时代的降临，火之时代的落幕，以及一个个一往无前的身影，一名名化身为薪王为了延续世界而燃烧自己，将自身的火焰传递的不死人。
    “......那双眼眸所映照出的，绝火的世界......”
    模糊不清的呢喃飘碎在风中，如同这火之时代当中漫长的历史一般被拖拽出遥远的距离。
    “那与无眼的我们所感受到的并不相同......我能看见在那无尽黑暗的深处，有一处小小的火团。”
    “那就像是余火，历代的薪王们所传承的那样......也许正因如此，那黑暗才如此吸引我吧。”
    ......
    “灰烬大人，你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