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第182章 坠入深渊

    黑色的火抓住了这一瞬间突破了我心灵的障碍直驱而入，那熟悉的绝望，黑暗的潮水又再度出现在我的世界当中，在我恐惧的目光当中将我淹没。
    不。
    乒！
    即使内心疯狂挣扎，可那足以将黑暗都燃烧的凡纳赛之火却是将心灵的壁垒烧却，发出玻璃碎裂的刺耳声。
    随后我眼前一黑，被带入了我曾来过无数次的虚无空间内，这里无法感知身体，更无法知晓时间的流逝，类似于心跳计时之类的方法完全无法使用，而默念的话——潜水憋气时的读秒都是不准确的，过快的估计会令我更加慌张，这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一股悲怆之感涌上心头，被世界孤立抛弃的感觉笼罩了我。
    但是，也仅此罢了。
    我曾经进入过这种状态，并且不止一次两次。如果用大概的次数来说的话......得有两只手那么多了吧。
    我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但我不想这么做。
    我已经隐隐猜到，当我“张开眼”看见之时，我会见到怎样令我震惊的事情，而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令我有些难以接受。
    ——但我是魔法使，雾雨魔法使。
    我认为，人一生的目的就是克服恐惧，而完全战胜了恐惧的人，将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咕咚！
    .......咕咚！......咕咚！！
    心神沉淀下来，心脏有力的嘭动开始传响，源源不绝的力量通过强而有力的律动不断地输往我的身体各处，一具健壮的肉体因此而被模拟出来。
    这个步骤，是“倾听”。
    而接下来的步骤，我已经做出了。
    ——感受。
    随着心脏律动将力量的血夜运输往身体各处，念的存在因肉身的出现而以此为基础诞生，我开始将它伸展出来，往我所熟悉却又陌生的四周探去。
    点点星光开始出现于虚空中，并渐渐地散发出夺目的光彩，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念所探知的虚空已不再是虚空，而是一片浩瀚的星号，而在这如午夜繁星底下的我正处于星海的正中间，在我的身前。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
    ——思考。
    美。
    依旧是那样的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单调得只能用苍白的一个字来形容，仿佛过多的装饰会让它失色一般，美。
    璀璨的星光充盈着整个世界，群星并列争相辉耀着属于自己的光彩，而就在这群星闪耀的星空之下，却有着一个我无数次梦见，却每次都令我魂牵梦绕的庞然大物，将前者的光辉完全掩盖，如腐草之荧光般，无法与它那天空的皓月媲美一丝一毫。
    那是一个巨大的棱形水晶，在时泽堡中我也见过这种结晶——那如同镇守一方绝世神剑的时之晶至今还印在我的脑中。
    屹立于星海中的棱晶比之时之晶打了足足有数百倍，可能还不止，但就在这个通体绽放着天蓝光辉的水晶上，那棱角分明的晶体并不是一个整体，也是有无数晶簇争相冒出，以无数的个体构筑成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由无数“时之晶”构造而成的时之晶，曾在当初令我深深震惊的时之晶，而此刻再度见到它的我，也无法避免地被震撼了。
    时之晶拥有着无尽的信息，当目视它之时，无数问题和猜测如雨后春笋般疯狂地涌出。但不比从前，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这股依旧巨大的信息量充斥在我的脑中，却已经被念有规律地划分开来，以一种几乎光速思考的速度解决。
    “倾听——”
    “不用了，我不是新来的。”我摇摇头，没有听从于那轻柔而舒缓的声音。
    她是幕遮，但也不是幕遮。
    她是我本能与幕遮残存意识的结合体，就像一个固定的程序一般，在每个名为“雾雨”的我来到此地时都会自动进行引导。
    “......”
    她，沉默了。
    “你为何而来。”她的声音自那庞大无比的时之晶上传来，如同隔着无数个次元宇宙般遥远。
    “我也不知道，但我需要再次接触时之晶。”
    “你知道我是谁？”
    “你是我，你是她，但我们都不是你。”
    “错了。”她叹息道，出乎了我的意料：“你没有这个能力，而她也只是取巧而已......”
    取巧么......
    这么说！？
    白色的闪电与我脑中乍现，一个惊人的事实顿时败在了我的眼前，让我几乎无法直视她。
    “你......就是根源？”
    “倾听——”
    “回答我！”我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可作为“来客”的我并没有传达这个意识的权利，她的话语就在我的震惊当中再度响起，由不得我反应。
    “感受——”
    要来了，要来了。
    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咕咚咕咚的震声回响在耳边，我死死地盯着那遥远之际的时之晶，准备迎接那一幕的到来。
    “思考——”
    “思考。”我默念，目光所集中的时之晶在话音响起的瞬间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乒！！
    它，碎了。
    熟悉的一幕再度重现，那散发着天蓝光辉的棱形水晶体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表面无数不完全的“时之晶”骤然出现了丝丝的裂纹，在眨眼间便由一处推至整个构造，随后——乒乒乒！
    密密麻麻不曾断绝的时之晶破碎声响彻了整个星海，完成体的巨大时之晶赫然化作了无尽的碎片向四面八方激射，那占据了视线的无数流星，正拖拽出一道道彗星尾焰般的湛蓝光辉向无垠的星海中迸去。
    来了。
    来了！意识在这一刻高度集中，那无数次梦魇当中重复的一幕再度重现了——一片晶片拖拽着湛蓝的光尾自无垠的一段而来，以光速朝我逼近的那一刹我，我深知我只有这短短连眨眼都不到的时间，用这点时间来捕捉这已经从星点变成占据了全部实现的透明晶壁。
    我会成功的，无数次的模拟当中，我一定会成功的。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普通的魔法使了啊！
    ——世界啊，停止吧！
    咻——咔、咔——
    咔......
    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法则，而超脱极限之人领悟的是法则的力量。就算在不同的世界也能够共通，不同于魔力、灵能之类的力量，这是上升到了“法则”层次的境界之力。
    时间的齿轮在转动着，却又停滞着，如同一个拥有者无数大小精密零件的机械内被卡入了障碍物一般，在绝对的力量都无法将那障碍物排除之时，机器便被名为“世界”的时间法则所暂停。
    黑白的世界当中，失色的晶片仍散发着白色的光，在我的面前静静地停止着。
    这段晶片，是一段记忆，是一段上个轮回当中的我留给我的记忆，混乱的记忆。
    我还记得，那是如同老旧的电影一般的镜面，黑白失帧的电影中是一场尸山血雨，在乌云压顶的荒原上，无数残破碎尸与血液堆砌成了猩红的地毯，群鸦展开的盛宴当中，暗红色的战场上插满上断剑与折羽的箭矢，而一名有着漆黑碎发的黑袍少年正跪在其中，遍体鳞伤的他朝着我伸出了手。
    他叫雾雨，是上个轮回当中的雾雨。
    “小心它！”
    我没有再次回应他。在无数次的回应当中，无论内容在如何变化，我都知道它都会在接下来变得模糊不清，那声音像是电视受到了干扰一般，刺耳的电流噪声中画面变得模糊而抖动起来。
    “安乐！小心安乐！”
    他是这么说的，上个轮回已经生死的我是这么让我小心名为“安乐”的存在的。
    呼......
    安乐，安乐。
    安乐，守秘人安乐。
    呵呵呵......
    我很好奇，我是怎么死的，怎么死在守秘人安乐手中的？
    我不知道上个轮回发生了什么，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幕遮则已经消逝，留给我的只是一个看不清也摸不透的谜团。
    不，不对。
    我转念一想，一个被我忽略的信息清晰了起来。
    还有一个人知道她，知道名为安乐的守秘人对我做出了什么。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上个轮回的事情是上个轮回的事情，在这一世当中的我正经历着的是名为安乐的守秘人的考验，那团自她手中燃起的凡纳赛之火的考验。
    我不能去触碰它。
    我非常明确，现在的我并不能触碰这个上个轮回的碎片，鬼知道那团凡纳赛之火现在躲藏在哪个角落，在这个禁忌的记忆片段重现之时又会发生怎样光怪陆离的事情。
    皱着眉，我绕过了眼前的时之晶碎片，湛蓝的替身显现而出伸出手将碎片捏住。
    随后，时间开始流逝。
    那如同流星雨一般的场景仍在进行着，但差一毫米则是则失之千里，从那遥远一段而来的碎片能够撞中我除了轮回的羁绊外，更多的是一种偶然性，而如今那唯一的碎片被我捕捉之后，这场流星雨也就只是流星雨这么简单了。
    “不接受它么？“她问道，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不接受这段记忆。
    我知道的，只要我接受这段记忆，用手去触碰它，我就能够成功触发某种审判，而只要成功度过这种审判，我就有极大的可能通过这场守秘人的考验。
    但我并不想这么做。
    ——废话，上一个轮回的我至死都在跟我说要小心安乐，这一世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触碰它，不然“雾雨”的死不就白费了？
    “不了。”摇摇头，我看向了它。
    它是根源，此刻的它已经脱去了时之晶的外衣暴露出本体，那颗同时泽堡简直一模一样的棱形水晶体，通天的光耀如同一把湛蓝的神剑般伫在这星海宇宙间，散发着蒙蒙的光。
    不同的是，它比时之晶要真实得多了，是真正的晶体，而不是如同能量具现化的半物质。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认为现在的它就是真正的它。
    应该是投影吧，真正的它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样子的话通过考验不就失去了意义么。
    “你想成为守秘人？”它问我，同时我感觉到一股温和的视线投射到我身上，而在这股温和的视线当中，我还隐隐感觉到了一抹不近人情的漠然，是天地法则间最为本质的无情——大道无情，而世界的根源亦是如此。
    “嗯。”
    “目的呢？接触根源？”它的话很奇怪，就好像它自己不是根源一样，对着别人说出“想要接触我”这样子。
    “抵达根源，可以实现任何的愿望对吧。”
    “根源无所不能，尤其是在补齐完整之后。”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让她回来。”
    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一切，这身力量也好，让我舍弃一切我都愿意，我想要幕遮回来，我想要和苏幕遮一起。
    我和她本是同位体，缺一不可的存在，当任何一方少了对方之后，残缺的心注定让我走不远。事实上，如果不是复苏着她的目标在支撑着我，我真的很想就此自刎了断，结束这无聊的一生。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我不想这么累，懦弱也好，不坚强的软弱也好，我想睡一觉了。但我不能睡，只要目标还没实现，我就一刻都不能松懈。
    “难。”它只回答一个字，却是令我沉默了许久。
    难么......我也知道很难啊......将一个从根本上被否定的存在再度出现，真的很难......
    “有办法么？”
    “你不是她，我没有必要帮你。”
    “那只要我抵达根源，你是不是就可以帮我？”我追问，我觉得这个逻辑是正确的。
    ——我进行副本时，调查并守秘，完成任务从而抵达根源，用唯一的次数来换取复苏幕遮这一愿望的实现。
    “那就成为守秘人吧。”
    “方法呢。”
    “在你手中。”
    我手中么。
    我转过头，与捏着碎片的替身相视一眼。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问着它。
    滑稽可笑，它本就是我，我本就是它，这不就等于我问我自己么？
    所以，我看到了替身伸出了手，将碎片递到了我手中。下一刻，一道“黑”概念的火从我掌心燃起，取代了那片时之晶碎片带给我丝丝温暖。
    原来，凡纳赛之火也是有温度的么......
    抱着这最后的想法，我的意志开始沉沦，被那黑暗吞入，就此坠入深渊。
    深渊啊。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