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第13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竖日，当那天边的第一缕紫霞从东方的边际线上升起之时，我睁开了眼。
    我看到的是天花板，有着木梁横加在顶上的天花板。
    该开工了。
    于是乎，没有任何的赖床之意，就像是本应这么做一般，我的身体在瞬间从沉睡的休眠极致中唤醒——掀开那盖在我身上的被窝，直接坐了起来。
    ......
    而当我坐起之时，我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经——在我的身旁，于被窝内有一坨明显鼓起的事物，它有规律地起伏着，并且我能够听到那细微的有规律的喘息声。
    昨晚，又发生了什么？
    我沉默了，开始在脑海中追寻那昨晚的记忆，直至找到我想要的结果。
    还好。
    松了一口气，我缓缓地从被窝中钻出，理了理身上不知何时披着的一件墨色法袍，随即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既然没有发生什么，那就早好不过了。
    “早。”
    “嗯，挺早。”
    当我推开门走出之时，迎面撞来的是那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沿旁的安倍晴明，此刻的他已然换了一件水蓝底色的阴阳法袍，其上挂着的玉佩与各式的装饰品皆透露着一股不俗的气息。
    “刚来而已。”他说道，手持着一柄纸扇并没有打开，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吃过了没？”
    “还没有。”虽然说什么刚来这种鬼话我是万万不会信的，但一颗好意诚心却是不得拒绝的。
    “那......去迎风如何？”
    “迎风？”我一愣，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词汇没有丝毫的印象。
    “他们快要来了。”
    晴明说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我无法琢磨透他内心的想法。
    但字面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他们要来了。
    那么，他们是谁？
    “怎么这么快。”微微叹了一口，我走到晴明身前道：“这不是才刚到第二天么？”
    “他们不会坐视大结界完成的，见你我合力的效率，自然便跳脚了。”
    晴明微微一笑，似乎那绝对是史上最大规模的百鬼夜行对他无法造成威胁似的。
    嫣然，他手中的纸扇一敲掌心，道：“对了！让我看看你的手吧。”
    “行。”
    将手伸出，我点了点头。
    这是每日固定的程序——磨灭万蚀，加固囚煌符的封印力度。
    啪！
    那纸扇陡然一张，将晴明的脸色完全遮掩而住，只剩下那清明的双眸暴露在纸扇之上，注视着我右手上的囚煌符。
    ......
    这又是什么意思。
    “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安倍晴明幽幽道，那双眸子注视着我的眼睛。
    得，我就知道会有变数。
    ——按部就班的消除隐患并治疗伤势，然后去完成任务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剧情，不应该这么写。
    “好消息。”
    “万蚀不动了。”
    万蚀不动了？
    那确实是一道好消息。
    点点头，我的心中已经做好了那坏消息直接将“好消息”一并换成坏消息的准备。
    “那坏消息？”
    “万蚀扎根了。”
    “扎根？什么意思？”
    “边走边说吧。”晴明唰地一下将纸扇合拢，一步踏出便是凭虚御风，直接踩在空气当中往上直走。
    “也行。”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
    风，听从我的召唤吧。
    心中默念着，我也一步踏出，在那周身汇聚而来的风流鼓动当中一步踏在虚空当中，缓缓地跟上了晴明的步伐。
    “一夜收获不错？”
    见我能够如此跟上，晴明那回望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
    “托你的福而已。”摆摆手，没有多做解释，我和晴明一并缓步行走在虚空当中，直径朝昨天工作结束的那处地方走去。
    凭虚御风。
    这是我掌握“风”的柄权的进一步深化的表现——在昨晚经由那大起大落的人间惨剧之后，面对希望的星火以及晴明那由衷的劝告，我在心中的呼唤下踏入了深渊。
    深渊是黑暗的，也是宁静的。
    在那里，我知道的很多，获得的也很多，可最为明显的，便是那走过数趟以及心中明悟之后而随之精进的“风”。
    境界，是一个玄妙的东西。
    唯物的世界当中并不讲究境界，而是在实质、物质化的世界当中将所有都归类于可知的范畴内，就连到那看似玄乎的魔力、灵力因子等成分，也不过是跟惰性气体——氮气差不多的“气体”罢了，只不过是前人从未接触过罢了。
    但力量之所以是力量，魔力以及灵力等等包括“风”的柄权之所以是力量，便是有着一道障碍。
    ——认知的障碍。
    唯物的角度用科学诠释一些，心中的召唤与本能的感知包括那冥冥当中的顿悟，都可以用类似于“电信号”这种科学的词汇来解释，甚至于基因锁这种唤醒人类原始战斗本能的力量，都可以用“肾上腺激素”“胰岛素”在瞬间加速分泌，豁免了人类的保护机制来诠释。
    但科学无法解释境界，无法解释更为精密更加深层的事物。
    如果魔力因子是分子，那么科学侧便永远隔着一道薄薄的“障碍”，哪怕生活在高魔世界当中，也永远无法取打破那道障碍，去做到认知，去“看”去“触摸”并“使用”它。
    这是一种心灵的力量。
    当我接触那玄之又玄的魔力之时，当我潜藏在体内、潜藏在名为”电信号“的记忆当中的本能被唤醒之时，我那并不坚定的唯物世界论便被打破了。
    诚然，根源世界当中仍是科学侧主导的世界，所谓的牛鬼蛇神不过是隐藏在光明所照射不到的角落当中，化作为阴影的存在罢了。
    但想要变强，想要抛却“机械”的外物，做到自我的变强，便必须踏入感知的行列。——拥有岚风的我无法和控制火神转轮机枪的普通人抗衡，这可以证明科技的力量。
    但科技之所以是科技，便是需要长久的积累，在发挥创造“道具”这一人类的特长当中变强，用过外力来完成自己所无法完成的事物。
    可抛却了科技，在独自一人冒险的世界当中，身边仅仅有着一名并不可靠的调查员队友，哪怕身为一名现代人，我也无法发挥机械、科技的力量——就算我拥有足够的科学知识，世界法则的变动也会令我直接失败，何况敌人并不会给我收集材料并将之创造的机会。
    所以，想要变强，想要在调查员世界当中活下去，只能加入感知系，加入唯心的行列，去追寻人类的本能，去寻找那道极限。
    并突破它！
    碰巧的，我拥有着足够深厚的根基，并在无数的生死存亡当中历经磨难，活下来的我已然知道了极限的存在，并为了突破极限，不断地去感悟，去钻研透那法则一般的“风”。
    在我只有岚风的情况下，去钻研它。
    但离晴明的境界，我还远得很。
    我完全看不透他是如何凭虚御空的——注意，是凭虚御空而不是凭虚御风。
    他跟像是走在地上一样，将那虚无的“空”钻研透，在领悟其本质的情况下做到“全知”，随而行走在上面。
    不依靠灵力，不依靠术式地走在上面。
    缓步行走也只是相对而风之羽翎言罢了，凭虚御空与凭虚御风在行走只间便如同缩地成寸一般，一步跨出便是十步甚至百步之遥，比之冥马脚踏业火奔腾而过也丝毫不让。
    所以，我们到了。
    “到了。”
    他说，脚踩在虚空当中，透过一层并不完整的大结界，站在结界当中看着外边的一切。
    “这就是迎风？”一步来到晴明身旁，我默然而言。
    那是何等壮观的一幕。
    在那轮明日初抬露头角的地平线上，那本应青葱翠绿的深山老林却变得暗黑了起来，一阵阵阴风在大结界之外吹拂着，其诡异中透露着丝丝邪性的阴煞之风来四处吹刮着，所过之处便如同被掠夺了生命力一般，陷入枯黄的暗黑当中——被那视野当中隐藏着的不可胜数的宵暗妖怪所拉入黑暗当中。
    远方，在那明媚阳光的照耀下，赫然是一阵阵阴沉可怖的阴风黑雨在山间吹拂着，百鬼猩红的眼珠子不时地在黑暗中显露而出，扑朔着眼珠子紧盯着平城京的方向。
    ——山雨欲来风满楼，说的正是这番场景。
    “嗯。”晴明淡淡一点头，却是似笑非笑着。
    “他们就这么等不及？”
    “角色对调，场景对换，雾雨你会怎样？”
    “可酒吞童子没有来。”没有回答晴明那没营养的话，我转口便是提出一个疑惑。
    就算在透明的那层大结界之外的百鬼们如同兴风作浪，可在我的感知当中，那冲天而起的斑驳鬼气当中根本就没有一根主心骨，只是百鬼的规模实在过于庞大，那肆意解放的气息挤压在一块而形成的鬼蜮罢了。
    “所以，晴明才说是迎风。”
    ......
    “晴明，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注视着晴明那始终似笑非笑的脸庞，我的心中一阵五味陈杂。
    之所以看不懂，那便是因为我已经跟不上他的境界了。
    只有跟不上，才会看不懂，看不透。
    “毕竟是看到的人了，哪怕是我不想走，可我也看到了。”晴明淡淡说道，一声的气势飘忽不停，但始终只在普通人的范畴中摆动着。
    看到“它”，真的就这么可怖么？
    仅仅只是“看”到一眼，甚至只是匆匆一瞥便自断前程，其境界也已经到了如此么？
    我很好奇。
    真的很好奇。
    所以我问了。
    “晴明。”
    “问。”他淡淡开口道，目视前方。
    “突破极限，会是怎样的？”
    “真正突破极限的人，而不是仅仅匆匆一瞥便转移视野的人，真正做到踏破那一道线的人，是怎样的？”
    “......”
    晴明，沉默了。
    望着那地平线上初生的耀阳，看着那满山的阴风黑雨，他迟迟无法言语，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原来你也会忌惮么，晴明。
    那么，你在忌惮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吗？”良久，他说话了，话语间带着十分的凝重。
    我从未在晴明的脸上看到那副表情——紧绷着的脸上是寒光四射的冷眸，凝重得哪怕是先前看见那道万蚀，也没有眼前这番来的深切。
    “想。”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我是调查员，调查员雾雨。
    我接受调查任务，前往不同的世界面对各式的敌人，身处在着越来越艰难的险境当中，我需要变强。
    而变强的途径很明显——知道极限，触摸极限，突破极限。
    而知道突破极限是什么样子，能够带给我更加直观的感受，帮助我去感知那道极限，触摸并将之突破。
    “需要我遮眼吗。”
    晴明沉声问道，那双冷然的眸子目视前方。
    他在看什么？
    ——看“它”，用看不到的方式去“看它”。
    因为知道它存在，知道它在那，那么再度看，就只需要假象便够了。
    “不用。”
    遮眼又有何用。
    若想要突破极限，我迟早得亲自去看，真正地看。
    “那晴明只说一遍，你可要听好了。”
    “说罢。”
    晴明陡然一笑，那满脸的寒霜尽数化作春风般的和睦，却是在抬手间用那冷然的眼神扫过那满城的风雨。
    他笑着，冷着眼，那眸子当中有的只是无视的淡漠——视万物如蝼蚁般的淡漠。
    “那百鬼夜行，不过是在瞬息间灰飞烟灭罢了。”他说道，那抬起的手一合，像是抓取了什么东西一般。轰隆！！！
    雷的轰鸣于下一刹响彻了九霄，白日当空之下赫然是一阵银蛇乱舞，在那如同鼓声般轰鸣的雷中朝着九天之下爆射而来。
    “磅！！”
    雷，落了。
    却被接住了。
    “谢谢。”
    “晴明不再欠你的了。”
    他说道，那抓合的手松开了。
    那是焦黑的手，在说出真相那一刻便已然抓合的手，在瞬息间甚至未卜先知地伸出，挡下那朝我罩门爆射而来的劫雷。
    “雾雨反欠你一条命。”
    “不，算是两清。”晴明摇摇头，将手覆在身后，就这么淡漠地看着远方。
    只不过，那负在身后的手。
    略微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