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第103章 奈良的浪人武士

    “如何？”
    清晨，在一夜无话的睡眠过后，我早早地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少女，我抬起手中的那张雾符，那经由风灵与火焰注入的雾符已经脱离了“布料”的概念，转化为我所设定的星辰暗色底面的符卡，其上面所显现的雾字正闪烁着翠色与绯红相间的光芒。
    那是昨晚制作的雾符。
    “这是什么？雾雨说的魔术吗？”
    “嗯......严格来说这不算魔术，也是魔法的变种之一：符卡。”
    “哦！！好厉害啊！”少女拍着手称赞道，可随后又话锋一转：”听不懂。“
    ......
    “就是能保护我，保护你的东西。”
    “嗯。”
    “不过，现在它不是用来保护你的。“将那张雾符收进衣内，我活动着身子，起身就要朝门口走去。
    不得不承认，纪花口中出自不知名的医师的灵药确实很有用，虽然无法根治我的伤势，但至少让那诡异的阴寒气息因此而断尾逃避，只得潜藏在我的身体内部。
    虽然体内藏着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但能够活动总比躺在地上等死，要强得多。
    “欸？雾雨，你要去哪？”
    “去你的村子。”看着初醒而一脸迷糊的纪花，我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笑。
    “去我的村子调查吗？去完成调查员任务这样子？”
    “当然，不过这只是次要的罢了。”
    望着纪花那憔悴的面容，我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我们去卖东西，吃顿饱饭。”
    “？”半青的少女并没有言语，而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她在疑惑什么，毕竟家里能卖的东西早就卖光了。
    但我是谁？
    调查员雾雨？
    是这样没错，但身为调查员的同时，我也是名为雾雨的魔法使“大人”啊。
    “我有办法。”
    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我率先走出了屋子，让那清晨的阳光沐浴在我身上，传播来一丝丝出自寒霜清晨的温暖。
    这几天一直都躺在纪花由乃的茅草屋内，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观察周边的情况。
    那是一片竹林，一片青葱而耸入天际的竹林。
    在以纪花由乃的小屋为基半径数米开外，全都被清一色的青葱竹子所占据，就像一名野人一般，本应享受着幸福生活，活在父母的关怀当中的半青少女生活在这种环境当中。
    而就在我的面前，一条泥沙小路破开了竹林的包围圈，其上面仍残留着雨天时行人路过的脚印——纪花由乃的脚印。
    “村子的话，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就是了。”少女跟了上来，在我身边说道。
    “嗯，我们走吧。”
    “嗯。”
    少女答应一声，紧跟着我缓步走在竹林当中，步行与清晨霜露的洗礼中，被那破开竹林帷幕的温暖阳光所沐浴着。
    “为什么住在这种地方？”
    “嗯？”少女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并没有听清楚我的问题。
    “不......“
    看着少女那憔悴的容颜，那隐藏在黯淡双眼之下的疲倦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没什么。”
    “嗯。”她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在我身边慢慢地走着，眼睛望着身旁那青葱的竹林望得出神。
    她在想什么？
    母亲么，还是到村子后要卖什么，吃什么？
    赤脚行走在这竹林间，泥沙小路所带给我的触感是那么的陌生，可在这万籁寂静的竹林当中，那赤脚踩在路上所带来的沙沙响声，与那时不时在林间响起的鸟兽鸣声，都让我有种享受的感觉。
    偶尔这么做，也不赖？
    当然，是在没执行任务的情况下，还没有受伤的话就更好了。
    “沙沙......沙沙......”
    与轻缓的沙沙脚步声当中，我与名为纪花由乃的半青少女行走着，直至那一路都青葱得有些荒唐的竹林延伸到了尽头，暴露出竹林外的事物。
    “那就是村子。”
    少女停在我身边，抬起手指着远处的垂云袅袅说道。
    在这片竹林外，在山脚下，一条显然常有路人在行走的小路一路延伸而出，蜿蜒直至视野当中的那个村庄。
    亦或者说，小城镇？
    没有魔力的增幅，我无法看清小镇当中的事物，但在那平原之上，在那数量众多的茅草房屋当中，有着数栋与之“禁地”相似的石木建筑物立在那儿，其暗色的阁楼甚至悬空延伸而出，遮盖住了其地下的草屋。
    真的是奈良时代......
    这种房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现代社会所拥有的——在这个交通显然不闭塞的平原上。
    不过。
    “河？”
    在那条蜿蜒至平原的小路中途，一条并不狭窄的河将其阻断，其水势汹涌得不像是一条小河小溪，只有大江大河才会有这种急促而有力的水流。
    “那是三途河，大人们都说不能下水，否则就再也上不了岸了。”
    “三途河？”我眉头一挑，有些不可置否。
    大名鼎鼎的三途河怎么会存在于现世当中，还是一条小河小溪？
    且不说那能够使一切渡河之人溺亡的三途河是否真的存在于现世，光是那清澈见底且看得见游鱼的小河，就已经否定了这一个说法。
    哪怕对日本鬼怪神话等事物不太了解，可我还是知道这一点的——三途河是死者往生之河，生者根本无法在其中生存。
    “嗯......传闻中，那条河里有鬼，每当有人下水的时候就会在水下看到一个鬼影，它穿着白色的衣服，只要看到它，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少女述说着，其话音在描述着那个所谓的“鬼”之时在颤抖着，似乎想象到了自己被那个鬼所害的场景。
    三途河有鬼？
    逗我的吧。“没事的，有我在，他不敢出来的。”对着纪花笑了笑，我迈开了脚步，朝着那条“三途河”走去。
    所谓三途河，只不过是因为有人溺水且怨气汇聚成怨灵，被路过之人看到而流传出来的谣言罢了。
    就算真的有鬼，有传说中的怨灵。
    ——在百鬼当中，这种溺死鬼根本算不上什么名号，比之轮入道等妖怪可以说是不入流，只能伤害普通人罢了。
    “唰唰——”
    不过这水，还真的是很急啊。
    来到这条“三途河”之前，我对其水势之急有些许的诧异。
    这里是平原，而就算我身后是一座山，它也不会高到哪去。
    那么，这条可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河流，为什么水势那么急？
    以后再来调查吧，或许这是任务的隐藏线索之一呢？
    “你以前是怎么过去的？”站起了身，我朝着纪花问道。
    “那里。”
    少女抬手一指，指向了她旁边的竹林当中，在那里，有着一条由粗壮圆木捆绑而成的桥梁正静静地躺在落叶与泥土之上，将其压出一道深深的凹槽。
    ......渡三途河？
    这群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摇摇头，我走了过去，与纪花一同将那简陋的木桥搬了出来，直接从岸的这一边架了过去。
    等等。
    “为什么把木桥收起来？”
    “因为有坏人啊。”少女惊奇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越过我赤脚走上了那条木桥。
    “呃......”
    少女的话令我一时哽塞，只得默声跟上，一同渡过了这位所谓的“三途河”。
    有坏人......
    看着视野尽头的袅袅炊烟，我默默地将雾符取出，折叠后紧握在手中。
    从知道这里是奈良时代开始，我就一直在记忆中搜索着有关于这个时代的信息，却忘了最基本的一点——这是古代，人与人之间尚存着相杀相食的现象，有所谓的坏人是再正常不过了。
    “雾雨，我们是去卖东西吗？”
    “不然呢？”
    “那等会你什么都别说，跟着我走就是了。”少女平静地说道，话语中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不不，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才对。
    “为什么？”
    “......”
    在我的问题之下少女并没有回应，而是在沉默当中加快了脚步，正式步入了“小城镇”的领域之内。
    “我明白了。”
    “跟我走就行了。”少女再度重复了她的话，领着我朝着城镇的内部走去。
    这是怎么了？
    死寂，除了沉默还是只有沉默。
    本应欢笑着谈话的居民们在看到我们的到来之时，纷纷停了下手中的工作，就这么站在那破旧的茅草屋之前，用着冷漠的视线看着我们。
    仿佛在说“这里不欢迎你们”一般，就这么站着目视着我们的深入，直至我们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他们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的，窃窃私语。
    “她怎么来了？”
    “应该是来买药的吧？那孩子挺可怜的，自己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
    “可怜？！你别忘了，那件事是谁造成的？这种扫把星需要可怜吗？”
    “哎......对了，她身后的男人是谁？之前可没有见到她有带着男人回来。”
    “谁知道呢，估计是活不下去了，随便找个野男人苟合了罢。”
    “真是个扫把星啊，都这样了还要祸害别人。”
    “是啊是啊......”
    伴随着风声，那居民们的窃窃私语在风的流动当中都传到我的耳中，被我所悉知。
    排除了其中无用的信息，我得出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那件事？
    那件事是哪件事？是让纪花由乃变成这样的事情么？
    我想十有八九是这样。
    扫把星......
    看着眼前默默行走的少女，在那居民冷漠的视线当中，我加快了脚步与之同行。
    “？”
    少女只是一怔，随后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可快速行走的步伐没有任何的停缓。
    “调查员......可不能孤军奋战啊。”
    我呢喃着，让那风将微不可查的话语送到她的耳边。
    “哼。”少女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嘴角勾勒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哟！这是谁来了！”
    突兀的声音在这寂静当中响起，那猖狂当中带着些许放诞不羁的话音从我的前方传来。
    话音出自一名浪人打扮的男子，其身穿的裤裙之上，在那身衣不遮体的暗色和服之下，那筋肉扎结的双手正抱着胸，而他的主人，则是有着一头不修边幅的头发，正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们。
    “纪，花，由，乃。”
    他一字一字念着，赤着脚走到由乃的身前，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却被上前的我遮挡而住。
    “哦？”浪人眉头一挑，歪斜着头凑近了我，那不知多久没有刷过牙的恶臭扑面而来。
    “你是谁？”
    “我——”
    “不不不。”他骤然摇头，摆着手打断了我的话语，一脸沉思地想着，“让我猜猜，你一定是......”
    得，挑事的浪人武士。
    而且，我还不一定打得过他。
    眼角的余光瞟过了浪人武士的腰侧，在那一长一短的太刀与胁差中，那一柄套在古色檀木刀鞘中的打刀，其刀身上尚未干枯的血腥铁锈味被风流传到我的鼻中。
    那是鬼的血，妖怪的血。
    他是，拥有斩鬼之力的浪人。
    “对了！”他一拍手，一脸意料之中地说道。
    “一定是野男人吧！啊哈哈哈哈！！！”
    ......
    “对吧对吧？野男人？你怎么不说话啊哈哈哈！”
    在这寂静的小城镇当中，那骄狂横暴的浪人肆意地笑着，甚至于笑得连鼻涕横飞也没有停下。
    “啊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说话啊？啊？！”猛地，他靠近了我，那离我不足十厘米的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有的只是那好勇斗狠的戾气。
    “我不想和你打。”紧握着那埋藏着雾符的右手，我绷着脸说道。
    “我打不过你，但你也奈何不了我。”
    “你真当你是法师了？”他寒声说道，一字一字念着。
    ——“野，男，人。”
    “咔啪。”那是骨头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城镇当中悄然响起，却被风所禁锢，只得在流传在我和浪人的耳边。
    “我是不是法师，你应该心里有数。”
    我冷着声丢下这句话，拉起纪花的手就要往前走去。
    “站住。”
    没有理会那浪人的“劝告”，我拉着纪花继续走去。
    “我说......站住。”
    沙。
    我，站住了。
    因为一股气势包围了我。
    于我的后方，从那名拥有着斩鬼之力的浪人身上，一股铁血嗜杀的残暴气息蔓延开来，在瞬息间将我的气机锁死，由不得我离开。
    一但后撤，等待我的，只会是致命的一击。
    来自于浪人腰间的那柄斩鬼太刀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