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夜顾轻歌》第27章 唤一声夜

    “快，快去救公主。”祁子修看到了穆菱的情况，对着身边的侍卫怒吼。
    穆菱的马早已过了终点，却停不下来，径直往外面跑，守门的侍卫们听到了动静，还没来得及将大门关住，那马便已经冲出了出去。
    不好，外面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如果不制止穆菱的话，非但她自己会受伤，就连外面的行人也很危险。
    初九想都不想，让顾无加快速度，争取尽快追上穆菱。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渐渐拉近，将追赶她们的侍卫们远远落在了远处。
    “救……救命……啊啊啊……让开，快让开啊……”
    穆菱一边尖叫，一边惊恐的发现，前方都是行人，已经有好几个行人被她的马碰到了，当然，行人的安危才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令她恐惧的是，马儿若是再径直冲出去的话，路的尽头就是护城河，而她并不会水性。
    初九已经与穆菱并驾齐驱了，她伸出手，冲穆菱大声喊道：“快把手给我。”
    然而穆菱已经陷入恐惧的漩涡，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话，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惊叫上面。
    两人已经到了护城河边，初九无法，只能搏一把，她一咬牙，猛地飞身一跃，将穆菱扑下马，初九将她护在怀中，狠狠摔在地上。
    一声巨响，那马儿已经掉下了护城河，穆菱还在耳边尖叫个不停。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初九被摔得七荤八素，耳朵还要惨遭迫害，她表示很无奈。
    穆菱安静下来之后，就开始哭，初九也没有力气管她了，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赶到，所有人‘哗’的一下将穆菱围起来，嘘寒问暖，初九躺在地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很开心？”
    冰冷的男声，初九缓缓睁开了眼睛，祁子熠阴翳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无表情，不知为何，初九全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悦。
    “救人一命，不该开心吗？”这样的位置显得太被动，初九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坐了起来。
    “你差点没命了。”
    “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
    初九的笑容很灿烂，就算他摆着一张臭脸，至少……也是唯一一个抛下菱公主走到自己这边的人啊。
    祁子修一回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看着她的笑容，有些失神。
    “本王没有生气。”他默默将脑袋扭向一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比赛自然被迫终止，太后也受到了消息，派人前来接菱公主回宫。
    出人意外的是，不止菱公主，就连初九也被太后召唤了。
    站在坤宁宫的入口，那幽深不见天日的地方，初九的心中有些乱，上一世，大婚前，她来过这里，如今物是人非。
    “你说，太后会放过我们吗？”
    初九推着恭王，太后突然说要召见他们两个，算起来，穆菱出事，他们两个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没人知道太后的心里在想什么，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若是她要为穆菱出头，只怕他们两个很难出得了这坤宁宫。
    他并没有回答她，好似自从进了宫，他就变得异常沉默。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不是祁子熠，而是另一个人。”良久之后，初九突然开口说道。
    “为何？”
    初九本是自言自语，没想到他会回答她，她愣了一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直觉。”
    女人的直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没有任何来由，也不需要任何原因。
    “无聊的东西。”他睨了她一眼，心却被狠狠重击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顺眼多了。”
    路很长，她突然有了说话的欲望，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她怕以后没机会说了，恭王乃是亲王，她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相府的庶女。
    她不敢停下来，不敢去想若是出不了坤宁宫该如何，她的血海深仇该怎么办？原来，现在的她是这么渺小。
    “有光明，自然会有黑暗。”
    初九沉默，她想起了在静云寺，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为何执着于光明与黑暗？
    “本王的确不是祁子熠。”
    他屏住了呼吸，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表情，大概……只是轮椅突然顿了一下吧。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前的那个祁子熠已经在那场灾难中死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重生之后的恭王，生于黑暗，宛如黑夜。”
    在他的世界，永远见不到光明。
    若不给她一个答案，她必然会一直胡思乱想，她太聪明了，聪明到足以识破他的真实身份。
    “不如我们赌一把吧？”
    “赌什么？”
    她的提议让他很有兴趣，赌吗？能赌什么？
    “如果，我们都平安走出坤宁宫，以后，我就叫你夜吧。”
    彼时，初九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觉得这个字很适合他，却不知道一个字，从此牵住了一个人的心。
    “若你输了呢？”他的眼神很深幽，有多久不曾被人提起这个名字？
    记忆中，母亲也曾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中，温柔的唤他夜，这样的记忆终究太少，少到他都快想不起来了。
    “若我输了，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言为定。”
    这两个赌注对他来说，输赢都不吃亏。
    初九有些懊恼，却没有后悔，上一辈子，她为祁子修而活，从不敢任性，这一世，她为了复仇而生，却将所有的任性用在他的身上。
    他再度恢复了沉默，心湖却迟迟不能平静，一开始，他选择留下她，是因为她身上有太多地方像自己眷恋的那个人，而她却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恭王爷，四小姐，请跟奴婢来。”
    再往里面走了一段路，便见一嬷嬷前来迎接，初九识得她，乃是太后身边的桂嬷嬷。
    桂嬷嬷没有带他们往大殿走，而是往另一小径，走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看到了一个院落。
    “此乃菱公主的住处，太后娘娘就在里面，两位稍候片刻。”
    桂嬷嬷说完，就往里面走，将他们两人留在了原地，过往的宫女全都蒙着黑纱，目不斜视往他们的身边走过，没有片刻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