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矢泽灯神辈恩雅》Y——①:卑微的灵魂与燃烧的小镇

    “不要轻易地放弃生命呀,因为生命来之不易。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享受已来不及,哪能自行了断?要明白,生命不是用来舍弃的东西。”
    忽然,在站在太台边缘俯视下方、犹豫不决的中年人耳边传来了难辨男女的奇妙声音。
    在着高耸的大厦天台之上,年逾四十的毛索一脸惊惧地看着身边忽然出现的陌生人。
    今年已经四十三岁的毛索又一次地失业。
    这一次,失去亲人、也没有妻儿的他,终于绝望地选择了死亡。但就在他愤怒地望着脚下的城市,摇摆不定之时,一股强大的拉力从他的后领上传来,将其一把拉入安全区域,与此同时出现在他耳边的是一个陌生人的低语。
    “可是...可是。”发着抖的毛索忽而生出了委屈的情绪,他开始抽泣起来,预备把他那些悲惨遭遇告诉那个路人,指责对方是多么不知情况...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话到嘴边就被陌生人打断。
    “嘘...”
    陌生人在嘴唇前竖起了食指,阻止了毛索的哭诉。他苍白的脸像涂上了一层化妆底粉——这是毛索仅能看见的、对方在那拉低的大圆帽帽檐之下的一点点。
    他浑身的衣服与黑暗合为一体,像鬼多过像人,这一点让毛索十分不安。
    “我有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他,有一天死了。”苍白的肤色强调着陌生人紫色的双唇,从那充满奇异魅力的嘴唇中蹦出近似性感女人的曼妙、却又充满男人沙哑磁性的声音来,让毛索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从对方那难以看出款式、充满奇异的深色衣装上,毛索看不出对方的性别,听其声音也只显露着变态的性感。但对方的身高却凌驾于自身,起码要有两米之高,从这点看上去应该是个男人才对——这个一分钟前还万念俱灰,只想着自杀的人,此刻已经忘却了自己站在这里的初衷。
    “哦...呵呵,别以为我说的只到这里,打起精神来,我给你讲,故事呢...”轻轻扬起下巴来,陌生人居高临下地望着毛索,‘他’的动作让‘他’双耳上垂挂的、泛着紫光的泪滴耳坠轻轻晃动起来,就连这样的小动作也透露出了一股性感,但陌生人那因为高高抬起下巴而从帽檐下浮现的暗银色双眸却显露出了冰冷的气息。
    恍如被捕食者盯上的猎物般,毛索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结在血管之中,满脑子的绮念也在此刻被消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于陌生人突然出现于自身面前的恐惧。
    【不对...这时候不应该想那些...这个人...看上去好危险...不,甚至是不是人...都不知道...据说那些恶魔,就喜欢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来骗取别人的灵魂...不妙...非常危险...】不仅仅忘却了自己一分钟前的心情,更在这一刻变得怕死起来。中年人毛索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更受不了的是腹部此刻也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强烈的尿意。
    “我那个朋友啊...生前是个富翁,吃喝不愁,身体健康,医生都说他可以活很久,的呢...可是这些事情对他的儿女们却不是一件,好事呢...呵呵,是不是想到了很多邪恶的展开了?那些觊觎他财富的儿女们做出了某种事情?呵呵...猜,的没错呢...他的儿女确实,使用了某种手段...不过,没有,成功哦...可惜,他,还是死、了呢...”用着某种慵懒而奇怪的语调说着话语,陌生人的声音透露出一股炫人的魔力。但更让毛索恐惧的是...那说话方式怎么听都像是他在少儿不宜的片中所能听见的腔调般,让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旖旎的气息。更让毛索不争气的有了反应,尿意却更是加剧!
    “哦~我,那个朋友呀...你猜他是怎么,死的?呵...哦...你一定,猜不到吧...他是自杀的哦!”充满绯色意味的语气忽然间变成了尖锐的冰刺,陌生人的话语忽然间露出强硬的一面,‘他’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一时间变得恐怖起来,帽檐下那张咧开的夸张笑脸也让‘他’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他告诉我,他不愿继续接受来自儿女的恶意,即便他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但有些事情的重量比他的金钱来的沉重的多。可我不愿意帮他延续生命也不肯替他作保,所以...他选择了死亡。”
    “听起来很悲伤,是吧?不!在我看来这毫无意义!在我的认知中,死亡是非常可笑的事情,它只是一份仪式,一个提示。中断你的人生,洗牌你的戏份。死亡就是这样,它离我们非常之近,存在于在墙的另一端,伴我们同行!所以死亡并不可惧,可惧的是你即将迎来的死亡方式!与它的份量!活着的人,只有一次死亡的机会。你要恐惧的不是你的死,而是你的死亡又能够为你带来什么?纵使是富翁,活得如此也不过就是一个失败者!从来就没有一次想要与自己的命运抗争,这样再害怕自己的儿女吞噬自己又有什么用?难道这样就可以寻死了吗?又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想想吧,跳下去,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弱的低能废物。就算在地狱洗牌自己,你也会抱着洗不清的卑微继续轮回。但是,活下去,承受比卑微的死亡惨痛的人生。用自己的力量洗清你的弱小,你的卑微。即便你撞上意外,即便你寿命走完,你的灵魂也会永永远远地去歌颂你的史诗。在那个时候,你的灵魂,就是你强大的证明。现在,告诉我...你照镜子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丑陋的外表?还是卑微的灵魂?如若你无法直视自己,又如何直视他人的心,直视这个世界?”
    陌生人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话语却极其强硬而不容拒绝,丝毫不给毛索插嘴的机会。
    “还给你选择的机会吧...跳下去,然后我把你那卑微的灵魂炼制成单纯的武器。了结你的命运,结束你的卑微。或者...活下去,在某天死亡后,再次遇上我,接受我的尊敬,我的刮目相看,甚至是...我的死而复生技术。再次获得...站在世界中心面对无尽可能的现实的技术...给你选择的机会,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再骚扰你。如果你做出选择,我就会离开,不管是否能带着你的灵魂离开。”陌生人,缓缓后退了数步。随后优雅地微微俯身,对面前的毛索做出了‘请’的动作。
    毛索茫然地望向身后,那下方的城市仍旧是灯火阑珊,火树银花,却没有一盏灯为他而亮。这样的寂寥夜晚中,下方的公路仍行动着无数的人与车。在这样的世界上,毛索孤独地活了四十三年。
    跳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人同情自己。鲜血会变成彩色大幅照片,而自己的四十三年,也只会是变成新闻一角的文字。
    可是,如何才有勇气,去面对以后的人生,去面对下一个四十三年?
    毛索再次迷惘的、机械的转回身来,所见到的陌生人依然保持着那个‘请’的动作,似乎定格了一般,优雅、却充满距离感。
    仔细想想,并没有人劝过自己,所以连自己会自杀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毛索是这样孤独的存在、完全被隔离于世界之外。
    身所处在的这一人的黑暗之外,才是世界。
    如果说,成为所谓的勇士,一直冒着那样的孤独与恐惧走下去的话,或许会获得幸福。
    可是,在那之前需要维持多久的这样的情况呢?
    没有融入社会的归属感,四十三年都是孤独的一人。没有朋友的温暖,因为自己一直是被排除在歪的人。不敢向异性说话,因为自己自卑不已。说到底,像自己这样的丑又胖的一般人,在之前已经孤独的度过了那么久,以后真的有可能获得幸福吗?
    毛索有些恐惧地回头。
    脚下的城市,依然车水马龙。
    坠落下去的话,事情会变得多可怕呢?到底还有多少事,自己是不想结束的呢?
    啊...尤华子的歌曲很好听,西西的电影也很好看。仔细想想,曾经上班的地方,人们对自己也不错是吗?那个女同事叫什么来着?
    恍惚间,毛索的身体随风摆动着。他的左脚不自觉中已经踏出了天台,身体也开始向外倾斜起来。
    冷风轻盈吹拂着,一阵阵扑打在失神的毛索身上。因为穿着单薄,不一会他便冷地发抖起来。
    这会因为冷风吹拂而扰得他清醒过来之时,他才骇然发现自己的一只脚竟然已经踏出了天台!
    死亡的恐惧与失落忽然间溢上了心头。
    还不想死,还不想死啊!应该还有没做完的...
    踏出的脚猛然收回,毛索跌倒在天台边。
    在这他辛辛苦苦才找到的、没有高护栏的天台上,他却因为最后一刻冒起的遗憾与恐惧而激动地摔倒。
    “哦呀...看来,本能还是很恐惧死亡的呢。”一直默默不语,做着‘请’的动作的陌生人像恢复了时间流动般地忽然站直身体来,他的语气再次变回了那低沉沙哑而不失妩媚的魅惑腔调。
    “我...我还是没有找到活下去的理由跟勇气。但是...直到现在我都还在害怕,我很怕...刚刚,我差点就掉下去了...我真的很害怕...我忽然很不想死...”坐在地上,毛索的双腿发着抖,他双手紧抱在胸前,眼泪大颗落下。他的裤裆此刻已经湿漉漉的一片,眼泪鼻涕更是花了整个脸颊,但此刻的他却比刚刚失魂落魄双目无神的他更有着人的气息。
    “我不想死...可是怎么活呢...”不停重复着低语,毛索的情绪失控,他一边大哭,一边捶打自己的双腿。
    “那...就得看你自己了。这次,就算你做出了选择吧。那么,为了或许有的下次见,说一声再见咯。”陌生人轻轻抬起右手,用食指顶起了帽檐一角。‘他’俏皮的笑容令那奇异的泛光银眸不再恐怖,那看上去似乎是男性化更多的脸孔此刻洋溢温柔。‘他’沙哑的声音随风轻轻传动,传入毛索的耳中。
    但还在哭着闹着的毛索却没有反应过来。
    “嘛...谁说我是杀手呢...”陌生人慢慢地后退进入了漆黑的角落之中,只剩下那一句从上扬嘴角中冒出的俏皮话语流散在空气之中。
    “这个灵魂,好像还是值得收藏的...多少期待一下,吧...呵...”
    月光默默注视着大厦的天台,那上面哭闹着的中年男子却没有能够意识到陌生人的离去。
    日历就此翻过了一页。
    ---------------------------------------------------------------------“你好像完全都没睡啊...这样真的行吗?”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同伴,灯神辈用关心的语气询问着雨人,但...
    “你很啰嗦啊!够了!我都说了几遍了,我好歹是个杀手,不就是少睡一天嘛。你不用那么担心,我不会猝死更不会困死,谢谢!”似乎是彻底不厌其烦了,回答灯神辈的是雨人不耐烦的大嗓门。
    “灯神辈也不过是出自好心而已,雨人先生不至于那么凶吧。”在后排的车座上坐着的恩雅不免为沮丧的灯神辈有些打抱不平,一贯喜欢温柔待人的她此刻也是好声好气地出言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说到底都是偏袒这小子啊,就连入队仪式也是!入队仪式!就只有他有!我没有!我为什么没有!我为什么不能有!我...”恩雅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又让雨人陷入了记恨的漩涡中,他像是忽然间陷入了暴走形态中般地大吵大闹起来。
    “真是...没办法。”神父轻轻拨好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莉切莉雅的头,用手捂住她的耳朵。他面对车内的闹剧既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无奈。
    “嗯?”忽然间地坐直身体,停止吵闹。雨人的双眼望向前方,身子整个僵直在那。
    众人被他的动作吸引,不由得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天呐!那是什么情况!
    就在笔直的公路前方的左转路口处!
    那个他们所想去达的小镇艾乐马!
    此刻整个沐浴在足以照亮天际的火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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