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矢泽灯神辈恩雅》X:在那黑暗的圣域梵理,圣女开始记忆③:在那个不算遥远的恐怖过去,有着无法逃离的梦魇...

    那是,一个不算古老的,名为恐怖的故事。
    那个少女从小所生长的地方,名为圣堂。然而少女从小所见的地方,却名为地狱。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下世界,少女被逼浸泡在污血黑泥中成长。
    也因此,她执着地用自己纯净的翡翠双眸记录下了一切的黑暗。
    -------------------------------------------------------
    那是在什么时候呢?
    对于那一天,恩雅已经忘记了具体的时间。唯一有印象的是那天的天气非常好,梵理的天空罕见的蔚蓝一片,大朵洁白的云朵点缀着天穹来为其披上了美丽的婚纱。
    她孤身一人来到了地下教会,来到这个她早已得到了去往外界的资格而从中脱离、但她仍然执着着要多次回来的这个地方。
    在这里,她还有一些放不下的人与事。而为了她们的自由与心理健康,她不得不让自己去不停地努力。
    她平静地嗑开了用以掩人耳目的地上教堂大门,忍受着门后那些人对自己洁白衣裙与相映白皙的肉体投以贪婪而无礼的目光,勉强踏着看似从容的步子在那些人恶心目光的舔舐下往目的地走去。
    恩雅骄傲地仰着头,但微微颤抖的手中隐约冒出的金光却出卖了她的紧张。不过她早就应该意识到,不管是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是她的力量,都已经不是这些人可以染指的对象了。
    每到这一刻,她又会再次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个人帮助之下的温暖。
    可只要一想到从前那些女孩们的遭遇,她便压制不住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怒意。
    这些投射来目光的人几乎个个都背负着数不清的恶债,却无人能够帮那些女孩讨还。
    即便是现如今的恩雅,也不够资格。
    所以尽管这一路上满满是那湿淋淋的目光,令她要艰难地蹬着娇美的双腿才能走完。但她也不得不牢牢把握住自己的精神,甚至到达紧咬贝齿强迫着自己的程度,才堪堪忍下来不对这些人发出攻击。
    终于,在走完这条让她想到就恶心却不得不走的路道后,她来到了那扇通往地下的门前,这一刻那些个监视者们的目光终于有所收敛。
    那个把门的白衣神父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便把下流的目光在她高耸的胸口处扫来扫去。那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充满了炽热的意味,让恩雅皱着眉头伸手挡在胸前。
    神父再次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屑。但碍于恩雅的身份,他最终还是哼哼唧唧、不甘不愿的给恩雅开启了他身后那堵只有他才能开启的木门。
    木门缓缓向上翻起,可是往里看去却是一片漆黑,运足目力才能勉强发现在深邃的黑暗深处似乎全是垃圾,让人对这小暗房的设立摸不着头脑。
    看见木门的翻开,恩雅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这行为也让旁边的那个神父眼中升起了更多的不屑。
    “喂,禁地不许用神术。”
    那磁性的声音让人无法想象是从一个充满淫靡下流笑容的神父嘴中发出。
    恩雅看了看他,最终还是只能把指尖缠绕的那丁点金光熄去。
    在这之后,她便不屑与其对视,小心地避开其身体,走向木门之内。
    也就在这时,那个神父奸笑着向恩雅毫不设防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翘臀伸出了手。
    大圣女恩雅的身体不管何处都很美,即便是穿着朴素无奇的连衣裙,也遮掩不住那些容易令人产生欲念的丰盈之处。
    这一点所有在这里工作的人员都知道,可是所有人都没有对其出手。
    不止是因为恩雅的背景与力量,其实这对他们来说又算什么阻碍呢?只要找到恰当的办法,没什么是他们感到恐惧的——反正毕竟只是个‘圣女’。
    只是,有时看着大圣女英气而冷若冰霜的侧脸,却会让他们生出一种不可亵渎的自卑感罢了。
    但...嘿嘿嘿,转过身就不一样了嘛!再说了,谁不知道这神父外号【碎冰船】,他可是专挑高贵型的女性下手咧!
    就他而言,调教冰山贵妇与神圣修女这才更有快感啊!
    但...
    “啊——!!!好痛啊!!!!!”
    ‘碎冰船’神父前一秒还露着淫秽不已的笑容,下一刻便猛地捂着那只伸出去的手在地上滚个不停。
    恩雅冷冷地回头看着他,才停止了自己刚刚设下的神术陷阱——她还没有进入那扇木门,因此也没有犯规。
    “你这个...卑劣的母猪!不过是想要摸你一下!你以为你比那些女的高贵到哪去嘛!你不过就是被...”
    话语就此卡在喉咙当中,‘碎冰船’被恩雅猛地尖利起来的眼神刺个正着,他呆若木鸡地望着恩雅,好一会才反映过来自己的失言。
    “我...我知错了...求求您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啊!别走!求求您!仁慈博爱的大圣女,我乞求您!”
    那位神父这会也不顾自己被神术力削个正着、还在流血的手掌,连连卑微地向着恩雅请求饶恕,但恩雅却早一步的走进了木门之内,那道木门也随着她的进入而重新慢慢的盖下,把那态度低如狗一般的神父的话语全部隔绝在后。
    恩雅靠在门口,紧闭着眼睛。
    她已不是在为自己还仍会受到轻薄感到愤怒,只是她猛地意识到——他们连自己都胆敢下手,这些人很难说会不会对难得出去的圣女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想到这里,恩雅便按捺不住地愤怒。但却也深知,她对这一切没有什么办法。
    自感无力,恩雅紧绷的身体猛地失去力气。她这才微微抬头,望向了这一条漆黑的路道。
    【真是仿若走向地狱啊...】
    但她却不得不逼自己一次又一次面对这里,用赛丽娅教会的坚强,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深入黑暗。
    【...才能成为一道他人心中的光芒啊!】
    凉鞋踩在潮湿的阶梯上发出‘咯咯’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走道中不停回响。
    她洁白的足背微微曲起了粉红色的皱褶,白纱裙之下那修长白皙的双腿所以迈出的步伐也有些慌乱,但恩雅的紧张表现却不止于此。
    每次来到这里,尽管来多少次,见多少次,她依然会紧张不已,连呼吸也会感到困难。
    这条不算漫长的仿木材质的阶梯可谓通往‘地狱’,那些迎面而来的凉风便是恶魔的呼吸。每往下走一步,恩雅的心跳就会更快。当她的身影彻底被一片黑暗吞噬时,她更清楚感受到,在这一片死寂的黑暗中,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开始剧烈地渗出冷汗。
    所幸这样的恐惧感并没有扼住她的咽喉太久——在她终于踏到楼梯最底层时,她脚下的机关被引发,刹那间四周壁上的灯光才全部亮起。
    这也算是某种保密机制——即便能够有人闯入此地并且打开了上面的门,他们也只会看见在这深邃的黑暗中隐约有着一地破烂。当然没有人会在这样样奇怪的气氛中完全走下这只容一个人站立、眼前半米外便一片漆黑的恐怖的地方。这个设施面对的只是普通的教徒,他们被勒令了不许接近恶魔的地域,然而教会本身就在制造了这些地狱,仔细想想真是有够讽刺呢。
    站在原地,恩雅还在扶着墙壁等候心情平复——这里是她永恒的梦魇之地,即便被外头的阳光沐浴,也永远驱散不了这份被铭刻在她灵魂之上的恐惧。
    每次深入到这一片漆黑中来时,她的呼吸、心跳都会完全乱掉。那是一种疯狂地失控,是全身都在逼迫她往后退去,只剩下意志执着地拉着身体往前走的体验。
    甚至一直到过了数分钟后的现在,恩雅那踩在乳白色的系带凉鞋上、曲线优美而柔软、因为太过白皙而浮现着细小血管的脚掌都还在轻微颤抖着,但她的心跳已经慢慢缓和下来。
    她做着缓和的呼吸着,慢慢去稳定自己心中翻腾的情绪。片刻后,她才用有些发热的手掌捂着胸口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这会她才彻底平静下来,能够去抬头望向眼前的那四条长廊。
    那四条长廊通往了相同样式、里面却是不同用处的亮着圆形绿灯的钢铁大门,而刚走下阶梯的恩雅则在不算空阔的大厅中呆滞地望着那四条长廊。
    那深邃的黑暗像是将要把她吸引进去一样——那冷酷的、充满诡异花纹的门面在远处只剩下鬼脸一般的可怕印象,而那死寂中更似乎隐约带来阵阵悲哀的歌声,就连那绿灯也像在做着呼吸般的变幻着亮度,这一切组合成令她恶心而战栗的黑暗长廊。
    就像是对她做着某种诱惑,那钢铁大门上的绿色荧光用尽力量,用着某种节奏在演奏无声的乐曲。
    她永远不会忘却有多少女孩被拉入那四个地狱之中...
    更有多少女孩连那四个地狱都进不去、失去侥幸的机会,死在了这四条长廊中。
    不管过去多久,那些惨嚎与呻吟都还在耳边响彻着,她的恐惧永远不会散去。
    但她得动起来了。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会迷失了自己,她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恩雅不得不缓缓迈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她面向的左数第二条长廊之中。
    而越是深入黑暗的长廊,身边的漆黑就越发‘邪恶’,仿若有意识似地紧紧笼罩着她。
    在她窒息的同时,也让她回忆起比此刻的肉体更加难受的回忆。
    而那些时光不能磨灭的回忆越是清晰,身边的黑暗就越是形象。
    终于...她们来了。
    恩雅颤抖着抬头,只觉得身边那些黑暗中似乎出现了无数位少女的模样。
    满脸血泪、佝偻萎顿的模样也有,肢体残缺而不成人形的也有。
    她们诅咒着这世间的一切,憎恨着这世间的一切。
    当然,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走过这条路的人。
    所以她们纷纷怨毒地注视着恩雅,神色布满了扭曲地恨意——可她们不是没有理由地憎恨着同样为受害者的恩雅的。
    静静去听,隐约中就似乎有她们尖利的哀嚎。
    她们在诅咒,她们在质问。
    她们说:
    “为什么你能够活下来!为什么是我们要死去!”
    是啊...这质问让恩雅哑口无言。
    这条路上有很多人死去,而活着进去那尽头的地狱的人们却活得更加痛苦——但饶是如此,却也有一些人很侥幸地一直存活至今。
    不管曾经在她们身上发生过多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只要她们活着,就有着一份渺小地像萤火一样于黑暗中看不真切、却又那么引人向往的希望。
    更别提是所有圣女中的特例——恩雅。
    她是唯一一个彻底逃离了黑暗的圣女,所以她根本没有脸面去面对这些血与泪的指控,面对这些充满了怨毒憎恨的幽魂。
    所以她恨不得紧闭双眼,闷头往前跑去。
    但是她不能够这么做。
    她只能无力地面向她们,去祈求她们的原谅,一次次地去告诉她们:“我仍无能为力。”
    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尽管她从来没有忘记任何一件,可不管恩雅经历了怎样的奇遇与成长,她却似乎永远无能为力。
    就好像很多年前,有一个与恩雅同岁的女孩便在这里被活活打死,猩红的血液溅满了恩雅的银发,让无能为力的她背负了一生都洗不净的罪恶感。
    恩雅是记得的。
    那个女孩不过是想要看清恩雅的眸子颜色罢了。
    那一天,那个女孩艳羡似的伸手摸着比她高挑、却要腼腆的多的恩雅的脸庞,然后又伸手去扫开恩雅额头的碎发,好奇地踮脚望来。而恩雅,此刻也在被带到黑暗地下的恐惧中懵懂地去接受着对方的行为——也就仅此而已了,下一刻女孩便被猛地一脚踹开。
    那女孩的身体很单薄,在她皮包骨的身材上勉强套着一件发黑的、是脏到看不出原色的连衣裙,根本抵挡不住监视者的重踹。
    而这凶狠的攻击,不过是因为女孩停下了脚步而导致队伍堵塞罢了。
    那时年幼恩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被吓得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望着面前的女孩。那个女孩中了一脚便给踢的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只是仅凭最后一丝意识,在朦胧中向恩雅伸出了同样脏兮兮的小手。
    但恩雅没敢去拉她。
    于是,恩雅永远失去了对其伸出援手的机会了。
    因为紧接着,那个踹倒女孩的监视者便抢上前来。他回头恶狠狠地打量了一眼恩雅,片刻后猛然转身一脚踹在了女孩的肋下!
    那伸出的手猛地倒在了地面上,发抖着、却仍然执着向恩雅伸来。
    “他妈的...”
    那个监视者恶狠狠地从嘴角挤出一句脏话,随后又猛地飞出一脚踹入女孩的心窝!
    那只小手在地面上颤抖似的弹起了一下。恩雅瞪圆了双眼,失去灵魂般的空洞眼神无力地的收集着面前的信息,那个凶恶的监视者在她面前不到一米处疯狂地对那女孩施暴,一下又一下的重踹践踏击向女孩的全身,就好像随意的虐待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般。
    那女孩娇嫩却脏兮兮的小手儿在地面无数次的颤抖、弹起,抖动着,向恩雅的方向吃力地伸来。
    恩雅张大了嘴巴,连哭也哭不出声,两眼茫然地落下两行清泉。
    突然,前方一注血液飞射过来,在溅了那监视者一裤脚的同时,也染红了恩雅雪一般纯净无暇的银发。
    鲜血是那般的温热,甚至足以烫伤恩雅。在血液喷溅过来的瞬间,她的眉头触电般猛烈弹动,就像那个女孩伸来的小手因为又一下踹击而弹起一般。她因面前的暴行而吓得失禁,但她却茫然不知,只无力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跟其他女孩一样,表情彻底麻木地看着。
    踹踢一下、又一下。那小手也随之颤抖一下、又一下。
    女孩的小手战栗着,抽搐着,直到最后一动不动。
    那个监视者还在肆意地踢着,最后猛然把那个女孩脆弱的身体踢出了数米。而他出力过大,连皮鞋也甩了出去——竟惹得他的同僚们纷纷笑弯了腰,他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捡回皮鞋,还嫌恶地把沾满血液的皮鞋在那个女孩衣裙上擦了擦才穿上。
    恩雅煞白的脸庞被血液溅满,仍一动不动地对着面前已空无一人的方向。血珠顺着她的睫毛滚入了眼内,她却连眼都不眨,就那样仍由血液染红了她的眼眸——但她的世界早就变成了一片血色。
    猛地,她只觉头皮一疼,整个人被提起半寸,她茫然地仍由眼珠捕捉视野——才发现那个监视者不再虐待那个女孩,转而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
    那个女孩还好吗?他不打她了...她是否还好?
    恩雅慌张地喘了两口气,眼睛在这会才眨了两眨,然后才惊觉眼睛被血液黏住,眼皮都眨不下去,又不知所措地用手背去擦。
    而那个看着她的监视者却忽而笑了起来。
    “妈的,这个红眼睛的小畜生长得真好看!我看以后肯定是大圣女,他妈的,我得要趁早收了她...日!居然还尿了裤子!他妈的,今天又不干你...真让老子不省心...”
    她来不及询问,就在不知所措中被那个监视者揪着头发脱向了那道大门。
    然后...眼看着大门越发接近,她血色的世界越发鲜艳。
    回忆猛地中断,恩雅热泪盈眶地抬头望去,恰好一张幻影中的血泪脸庞与其四目相对。
    “为什么!”
    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哭诉道。
    其实...恩雅从小就知道是为什么的。
    那时的她虽然年幼,可潸然泪下的脸庞仍然显露出了十二分的美丽雅色,才让那个监视者动了心,发疯地想要得到她,从而留下她一命——但他却是在没过多久后,就在自己愿望还没实现的情况下死在了教会的清理门户行动中。
    若不是她的容颜从小便是那般的美丽,可能她也走不进那道门,更不可能在那里面得到救赎。
    若不是她在引人欲念上更胜一筹...
    所以,年幼的恩雅...其实曾经为此庆幸过。
    这份庆幸之心就如同那时候满头满脸的热血一样,让她为之背负了一道沉重的十字架。
    永恒的罪恶感。
    那是她永远逃不过去的梦魇,紧紧缠绕着她不放。
    她自虐似地背负起了它。
    它的重量令她在每一次进入这片黑暗中,都得对这一切忏悔。
    而洁白无瑕的瓷瓶上从此有了丑陋的、漆黑如腐烂筋腱的密麻裂缝。
    可是……那些…那些畜生呢?
    恩雅紧握双拳,指甲断入掌心之中。
    那些畜生根本毫无人性!他们一点也不会在乎——能以一两个残次品的死让所有女孩永远恐惧着他们,对他们来说是无上的划算。
    根本不当那些女孩是有生命的!他们完全是没有人性的一群野兽!
    可是…无用啊!即便如此,所有人都只能如他们所愿地去恐惧他们,被他们完美地征服。
    走着走着,恩雅忽而停住了脚步,她僵硬地低下头,凝望脚下那在远处大厅射来的微弱灯光下、才勉强看得出来颜色的地面。
    隐约中,那地面盛开着罪恶的、紫黑的碎花群...
    她到达了当初自己无能为力,跪倒在地目睹一切而吓得失禁的地方。
    恩雅一把跪了下去,深深地被头埋低,点在了地上。
    尔后,她把双手摊开,向前合去,做了一个完整的祭礼。
    这是她仅能做到的赎罪。
    每次来到这里,她都会对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做一次祭礼。
    同时,她也是在为那些所有死在这里的、孤独而幽怨的女孩们,去祈求那些可能她们自己早就不会信仰的神祗们的护佑。
    祈求所有仁爱的神祗,希望她们能够把神圣的光芒洒落在这个深邃的黑暗之中。
    “对不起...”
    恩雅的头无力地点在地上,任由泪水汹涌滴落。
    所有千言万语,最后都只能化作这么一句苍白的道歉。而这单薄的话语所能够慰藉的,其实也仅有说出这话的人。
    这里的寂静永远是因为黑暗,那些怨毒的脸庞永远不会瞑目。
    而这...也是恩雅无能为力之处。
    她跪着,抽泣着,却没有办法。
    这几条路被下了重重封印,用来禁止所有力量的运行,连神术力也不能运作。
    因此,连游魂也会受到牵制,从而永远只能被禁锢在这不是地狱的地狱之中。那些幻影并不只是恩雅的幻觉,在漆黑当中或许真的会有无数的死者灵魂在疯狂地哀嚎,控诉所有能够活着通过这里的人,诅咒着所有能够活着通过这里的人!
    尽管恩雅看不见她们,但是那些苦痛却是如此明显地被写在这里的空气中。
    而她却只能无能地哭泣着,去一遍又一遍地对她们做祭礼。
    若不是冥冥中也有一脸灿烂笑容的身影在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她是绝对走不下去的。
    是啊,她已经找到可以救赎自己的光了。
    【求求你们...请安息吧...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我会带走你们所有的不甘与痛苦的...】
    恩雅的抽泣慢慢小了下来,她直起身子,用慢慢找回坚定的脸庞回应着四周的一切。
    不管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幻影,还是其他与她一样不成人形、满脸血泪的女孩幻影,在恩雅此刻的充满光芒的脸庞前都慢慢消逝,重新恢复成一片死寂的黑暗。
    但恩雅却不就此起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背擦拭着自己脸上未干的泪水,又拿出一盒轻薄的粉底轻轻盖住自己脸上的泪痕,再掩饰住自己双手掌心的血迹...直到把仪容整理好,她才慢慢直起身子,用充满感叹的目光扫视四周,这才走向面前那道大门。
    今日所做的事情跟昨日并无差异——恩雅轻车熟路地在门旁的安保系统上验证了身份,轻松通过形式上的检查。
    紧接着,她从容地穿越了那扇两人高的大门,走进了地狱之中。
    她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依然是为了那个奇怪的女孩。
    一个在这群奇怪的女孩之中,仍然显得奇怪奇怪的女孩。
    ---------------------------------
    “啊拉?恩雅,你终于来了呀。”
    恩雅刚一走进了那扇门内,旁边便有人向她打招呼。
    她惊喜地转过身去,看向了那靠在门旁的脸色苍白的女孩。
    对方脸色苍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恩雅一眼便看见了她手上的抽血管,与她链接着的大型机器。
    “你总能认出我来呢,赛丽娅。”
    用着掩饰内心心情的轻松语气说话,恩雅强迫自己尽量低下头不去看对方的脸,以此来努力压制自己悲痛的心情。
    不管对方被做抽血的理由为何,她都无能为力。在这个地狱之中有着掌管它的王者,她们无力反抗,只能去尽量避开那些事情。
    “那是因为恩雅很特别呢,就像射入这片冬夜中的一道暖阳,轻易便让我察觉到恩雅的到来...带来了外界的美丽与光芒的信使姐姐呀,你今天又是来看那孩子的吗?”
    不同于恩雅故作自然的僵硬,对方的口气却透出一股自然的温和,就恍如自己生活在阳光普照的地面世界般的俏皮话语是那般自然,让恩雅终于忍耐不住地抬头看向对方。
    对方有着一头柔顺的亚麻色长直发,从中间分开梳向两方而露出了皎好圆挺的额头,而那细腻的白皙就像刚剥开的鸡蛋般诱人。再往下看,是一条褐色的、写满了咒文的绸缎,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尔后,长长的绸缎往后延去,在她的后脑上的秀发穿过,俏皮地打了一个蝴蝶结才慢慢垂下。而她笔挺的鼻梁微微顶起了绸缎,从而在下方露出了诱人遐想的一条细缝,让人很想借此窥视一下,有着这样美丽脸庞的女孩到底有着怎样摄人心魄的一双眼睛。而在此之下的是有些显小却十足健康透着樱红的嘴唇,镶在优雅的鹅蛋脸令她看上去像一位贵族的深闺小姐。尽管年纪仍小,却已有迷人的风情,就像一朵夜间的花蕾,正在幽幽盛开般。
    然而恩雅却知道,在那绸缎之下没有令人向往的美丽双眸,只有两处深邃而直映恶毒的黑洞。
    那时候,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因为要成为拒绝一切的拒绝者,所以为了完美的力量,就得先学会拒绝自己的光明?
    那些穿着神袍的人动作有多粗暴?
    他们的表情是否像恶魔的雕像一样狰狞?
    年幼的赛丽娅在那时可有彻底失去所有的光芒吗?
    恩雅并不知道,因为她第一次见到赛丽娅的时候,对方已经失明——为了发挥出赛丽娅完全的力量,那些人取走了她的光明。
    但,尽管是这样的情况,可恩雅第一次见到赛丽娅就发现——对方有着惊人的坚强与乐观,更出奇地善良。
    赛丽娅,明明生活在地狱之中,但从不作出呻吟,也不会发出哀嚎。
    她只会深情地朝向与其相同经历的女孩子们,微微地露出那抹像是春阳一般的笑容,无声中给予她人鼓励,让人获得了莫名的力量。
    这是十分异常的现实!不管是恩雅还是那些人都这么觉得——这个女孩本该看不见光,如何能够发出这样的光芒。
    明明她应该失去了所有的光明,一辈子都只能够行走在黑夜中才对。可却好像拥有着一根黑暗中的拐杖,在支撑着年幼的赛丽娅的脚步似的,让她走地十分安稳而平淡。
    这样的她散发着柔和、不会刺伤任何人的光芒,把漆黑的地狱都给照亮了。
    然后,如此美丽的她比任何人都自由地行走在了白夜当中。
    不知道是对方原本的心性,还是她早早遇上了带给她光芒的人。
    恩雅第一次见到赛丽娅的时候便惊觉,这个盲眼少女在散发着某种柔和光芒,在这地狱之中成为了亮眼的存在。
    恩雅对这样的赛丽娅有着深深的敬佩,更被她身上的光辉所吸引而无法自拔。也因此受到她许多的影响,恩雅开始慢慢学着跟她一样去思考,开始得到了那份坚强与乐观的力量,也学到了爱护世人的心灵力量。甚至可以说,赛丽娅有力地救赎了那个曾经像坏掉人偶一样,失去感情、一度麻木而不自知的恩雅。
    所有,深刻感恩着的恩雅对于赛丽娅的遭遇,是最不能无视,也是最为揪心的——因为她还是必须去假装自己没看见。
    “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
    许久没有等来恩雅的回答,赛丽娅有些疑惑地歪头问道,而她那一头柔软的长发也随着动作散落在她的白袍之上。那温和的模样是那般的自然,从微笑间更找不到任何做作。也正是因为这份如此真实的温暖,才让那副姿容如同圣堂内的女神像活了过来似的美丽。
    “不,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有些出神而已。不打扰你了,我去看看莉切莉雅吧。”
    忽然间被打断了思绪,恩雅的话语变得慌乱起来。她像是被戳穿了小秘密一样,急急忙忙地想要从感知敏锐的赛丽娅身边逃开,而对方却只是用那秀丽的病容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
    “这样啊,那么祝您安康,也希望您帮我为莉切莉雅带去祝福。然后...一会见吧,恩雅姐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