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嵘心语》第429章 无转

    当苏嵘说出“妹妹”二字时，周颖只觉得仿佛一道炸雷劈中了自己的脑袋，她就那么怔在了原地，身子在那一刻仿佛脱离了她的掌控，手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放到了苏嵘的手上，她的身体像是被操控一样跟着苏嵘向着那个高高的蹦极台上走去。
    为什么会是雨呢？
    周颖透过蹦极台看向远方城市里高楼上那炫目迷人的霓虹灯，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大概是忘记了什么对她而言特别重要的事，而且这件特别重要的事，还和她面前这个曾经的任务目标有关，还和雨有关。
    在郑州是，在这里也是，明明如此之晴朗，为何，为何我的世界里仿佛无时无地不在下雨？为何是雨？为何要下雨？
    周颖无意识地看向弱水之泮，她总觉得她们刚刚的车应该在那里，心语也应该躺在车中，车门锁着，是她关的，因为她怕万一有什么人把熟睡的心语偷走。
    我怎么会为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孩儿锁车门？可笑至极……
    思索之间，苏嵘已经带着她走上了蹦极台，当苏嵘松开她的手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依靠，前一秒仿佛踩在实实的大地上，下一秒便像是堕入了万丈之深渊。
    周颖怔怔地看着苏嵘走向蹦极台的最前端，她不自觉地想要伸手去阻拦，但她阻止住了自己，她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时隔多年，苏嵘终于又站上了那个跳台前，他定定地看着坐在弱水之泮用脚玩着水的心语，觉得自己的心头暖暖的。
    周颖有些虚弱地紧紧抱着刚刚不自觉地想要抬起的左臂，向前两步，靠着跳台的栏杆，看着面前这个在一路上随时可以将自己杀死报仇，却明显是要刻意放自己一马的男人，心头罩满了疑云。她想听见苏嵘说话，随便苏嵘说什么都好，即便是臭骂她，即便是侮辱她，怎样都好，只要不是这么沉默下去，怎样都好。
    但苏嵘没有，他就那么沉默着，他缓缓坐在了跳台边缘上，低着头，看着心语，一言不发。
    “丫头，我当年和你说的那句话，它不是那么对。”
    良久，苏嵘才缓缓开口。
    周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苏嵘所谓的“那句话”是什么，她的心中突然出现了恐惧，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纵使弱水茫茫三千，也只能取一瓢饮，如能将这一瓢饮入肚中，细品出其味，便已是万幸，何必苦求太多？若要强取，非但盛不进瓢，还污了它水。”
    “你想说什么？”苏嵘的这句话像针一样刺入了周颖的脑海之中，虽只是一根细的仿佛看不见的针，却仿佛有万钧之力，在落入这思维之海中时，震得这片海洋无毫厘安稳之地；又似是无数碎片和灰烬被一阵飓风卷起，待飓风散去，灰烬和碎片开始沉降，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开始组合出一幅幅画面。这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对不起，丫头，若能重来，定不负你。”苏嵘后退站起了身子。
    “嵘……嵘哥……”周颖原本按着胳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她的眼睛中开始止不住地溢出泪水，她想用手堵住，却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住。
    “对不起。”苏嵘轻叹一声，走到周颖面前，抬起自己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两秒后，才终于放到了周颖的头上，“对不起，妹妹。”
    “嵘哥哥，我还能再拥抱你吗？”
    “当然可以。”苏嵘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若是连拥抱都不让的话，我还算是什么哥哥？”
    周颖扑进了苏嵘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苏嵘的腰，嚎啕大哭起来。苏嵘无奈地笑了，她一手揽住了周颖的要，一手轻抚着周颖的头。现在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她好伤心，她也好不甘心，她也好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想拥抱一个人，这么想在什么人的怀里哭过。
    周颖没有选择和苏嵘一同离开。
    “周颖姐，你后悔吗？”这是苏灵的声音，她仍是当初的那一袭黑色连衣裙，微风吹过她的裙角，似波光舞动。
    “你是说后悔什么？”周颖坐在苏嵘曾经坐过的地方，抬头看着早已空无一物的天边，似是在问自己。
    “后悔没有和哥哥一起走。”
    “我帮不了嵘哥哥，为何要当他的拖油瓶。”周颖不屑地笑了，似是在嘲讽苏灵，实则在嘲笑自己。
    “对不起，周颖姐。”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苏灵坦然地笑了。
    “你呢，灵儿，你到底是谁？”
    “我是哥哥的妹妹，亲妹妹。”
    “你是白泽宿主，对吗？”
    苏灵没有回答。
    “你在哪儿？”周颖追问。
    “我不能告诉你们。”苏灵抚住自己被风吹散的长发，“那里……你们去不得，纵使嵘哥哥以现在的实力，也去不得。”
    “我知道了。”周颖的嘴角微微弯起，“本以为远在天边，竟然近在咫尺么？”
    “周颖姐，我……”
    “灵儿，你想见到嵘哥哥么？”周颖又问。
    “我想啊，做梦都想，但我不能见他。”
    “连持剑人都可以，自己的亲哥哥却不行么？”
    “正是因为是亲哥哥，所以才不可以。”苏灵摇头，“不能让哥哥看到我，周颖姐，你能帮我吗？”
    “但三灵合一，除非嵘哥哥败了，他无论如何也……”
    “哥哥不能输，周颖姐，哥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一直平静的苏灵，此时突然带出了哭腔，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上身。“你要我怎么帮你？”周颖转过上半身，看着和自己此前不无二致的苏灵，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她一把，她站起身，蹲在了苏灵面前，用手擦着她那虚幻眼角上虚幻的泪水，心里也满不是滋味儿。
    “对不起，周颖姐，对不起……”苏灵也终于啜泣起来。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