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嵘心语》第299章 求助

    许默已经很久没有在弹钢琴时有过这种感觉了，在他的手受伤之后，他一直处于极其消沉的状态，他之所以来这个两大国交接的边境小镇当老师，也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过去，与此同时，他也放不下他曾经的挚爱，即使他根本不缺这些钱来维持生计，原本他在音乐上的成就已经足够他吃一辈子，但他还是决定当一个音乐老师。
    ——这是许默的潜意识为他做下的决定，当初他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按不下他那个特质钢琴的键盘，也根本找不到原本的感觉时，他曾发誓自己一辈子再也不碰音乐，再也不碰钢琴了，可事实上，他根本放不下这些东西，他还是会时不时地摸一摸钢琴，只是他从未找到过原来的感觉，与此同时，他知道，他的未来已经毁了，除了平凡，就只能是平凡。
    放在外人眼里，许默的这种想法可能很幼稚，又可能很傻，一条路走不通，走另一条不行么？但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笃信自己选择的未来是正确的，十分确信自己除了这条路外，就不会再踏上另一条路，许默就是这种人。
    也就只有这种人，才会真正地体验到那种成就感和挫败感。
    也就只有这种人，才会在跌落到谷底之时，看到光芒才会真正的有反应。
    后来许默回忆起自己第一次遇见王萌时自己的状态，才发现自己是从王萌身上看到了一种他自己从未有过的特质，正因为他自己没有，他才会被王萌吸引，他才会爱上这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小姑娘。
    原来那种霸道总裁式的爱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么？
    当许默发现这件事的原委，他这么吐槽自己。
    不过这本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当人们发现自己从未有过的东西时，他们总会产生一种“欲望”，这是一种想要“占有”的“欲望”，它再正常不过，却总是会被人们有意或无意地忽略，好在，许默知道了它。
    “噔噔噔……”沉浸在自己琴音中的许默突然被一个稚嫩而又轻灵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
    许默睁开眼有些疑惑地扭头看去，只见原本站在桌子上看下面比赛的王萌，正乖巧地坐在那张桌子上，双手撑在两边，轻轻地摇晃着自己的双脚，闭着眼睛轻哼着他刚刚弹的曲子，窗外金色的阳光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让人看了不禁陶醉其中。
    许默被这幅景象吸引了进去，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变缓慢，直至最终停下。
    “喂，你怎么停了？”王萌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件事，她张开眼睛，满是不开心地质问许默。
    “你哼的很好听，比我弹的好多了，与其弹了污染你的声音，倒不如停下来仔细倾听你的天籁。”许默轻轻笑道，转身靠在钢琴上，“我很喜欢你的声音。”
    当然还有你的人。
    许默在心底里这么说。
    “瞎哼的有什么好听的，你就会骗人。”王萌还从没有被人这么夸赞过，她的小脸一红，连忙转向另一侧。
    “我没有骗人啊，先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声音本就很好听，只要哼出来的话都会很吸引人的，再加之……你的声音格外好听，我非常喜欢。”许默摇头道，他心底里面也确实这么想的，“要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到小学当音乐老师了。”
    “反正我们都会长大啦，长大了看你还听什么。”王萌摇晃着腿，用着几不入耳的声音说。
    “你们长大了总还会有其他孩子。”许默再次把双手悬停在了钢琴琴键的上方，“你知道我刚刚弹的曲子叫什么吗？”
    “不知道。”王萌摇头。
    许默突然想骂自己两句，他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按下键盘，刚刚的旋律再次填满了整个房间。
    “这个，叫‘降D大调圆舞曲’，很难记对吧？不过它还有个更好听，更好记，也更可爱的名字，它的那个名字，叫‘小狗’。”许默说着，再次弹了起来，不过这次他刻意把变了奏，把拍子拉的极长。
    “‘小狗’？”
    “对，‘小狗’，‘小狗圆舞曲’。”
    “怪不得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小东西在我身边转来转去呢，原来是小狗啊。”
    许默边弹边看向王萌，他观察着王萌晃动着的腿，观察着王萌那清澈见底的眼眸，观察着王萌那还稚嫩的身体。
    “它的作者是肖邦，他还有很多曲子，你想听听么。”许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停住了自己的双手，一只手按在一个键盘上，另一只手放在腿上，他显然只是在象征性地询问王萌，问过后，他就自顾自地弹了起来，“这个是很有名的夜曲……”
    “不想，我不认识他，也不感兴趣。”王萌摇摇头，然后又站到了桌子上。
    “那莫扎特的奏鸣曲呢？”许默见王萌对这个曲子不感兴趣，便换了一个，“这个是a小调第一乐章，奏鸣曲K310……”
    “不用啦，我说不用啦就是不用啦。”王萌有些不耐烦地扭头嘟着嘴说，“虽然你弹的很好，但我真的不感兴趣，如果哪天有空你再给我弹好不好，我要看他们的比赛了。”王萌说完，就把头扭回去，脸都帖在了玻璃上。
    不知为何，许默在被拒绝后，他非但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觉得开心，因为刚刚王萌拒绝他时说的话，就代表王萌已经在心底里接受了他，把他当做了她的朋友。
    小孩子的内心不像大人一样复杂，他们往往很重视自己的承诺，不会说什么应付的话，尤其是王萌，她一向是说到做到。
    “那一言为定咯？”许默确认似的问。“肯定呀，你如果真的无聊就找我玩，不过我们说好了啊，要是我有事就不陪你了，除非你也跟我一起玩。”王萌头也没回，哼唧着说。
    “嗯，当然。”许默笑着点点头，自顾自地弹起曲子。
    许默知道，王萌并不讨厌这些东西，她甚至还在这方面有些天赋……这么想着，许默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在那之后，许默和王萌的交往更多了，他们之间也说过很多话，关于各方面的，他还跟王萌说，如果她需要帮助，可以尽管来找他，只是许默没想到，王萌来找他拜托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