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嵘心语》第264章 寻找

    不知道为什么，当得知这一切事实的真相后，苏嵘反倒没有太大的惊讶，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苏嵘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悲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感情他此时一丁点儿也感觉不到，他多少有些麻木，他不想这样子，但他无论如何也激动不起来，仿佛这一切本就应该是这样。又或者说，在之前信息不完整的情况下得知的那些残缺的消息，总是让苏嵘有些不安，苏嵘总是隐隐约约地觉得那些东西里面似乎藏着什么，只是那时的苏嵘不愿意去正视也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苏嵘躺在公园的躺椅上，把手搭在自己的额头，透过法国梧桐树的枝叶缝隙望着蓝蓝的天空，他的眼一动不动，仿佛没了神采。
    辛雨桐昨晚在告诉了苏嵘那个事实后，就一直没再多说话，只是埋头剥虾仁，她连异能都不用了，直接用手剥，剥完了就放在苏嵘面前。
    苏嵘不知道辛雨桐是怎么看自己的，苏嵘甚至不知道现在这整个世界是怎么看自己的。
    辛雨若她消失了，没错，正如字面意思，消失，她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宛如人间蒸发，没人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除了苏嵘他自己。
    今天一大早，苏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通过各种关系，与当地政府联系上，并查阅了那一晚关于他自己的几乎所有的信息，包括影像、图片、目击证人口述以及日后的审判都给他放了一遍。
    从这些信息里，苏嵘没有找到那个名为“辛雨若”的女孩儿的蛛丝马迹，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苏嵘一件事：你那一晚救的女孩子叫扎拉·波拉诺夫斯基，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波兰人，你之后被人定罪，虽然很不公平，但这是民意所致，如今你的案子被平反，就不要再挖了，对谁都没好处。
    屁话！
    这种案子如果不是有哪个看不爽苏嵘的人暗箱操作，根本就不可能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定什么罪，苏嵘可以很确定这是有人在暗中搞他，可这人是谁，苏嵘是真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如果说辛雨若是因为有人要搞他才这么消失了的话，这人未免也有些太恐怖了吧？连辛雨若的亲妹妹都能给这么洗脑掉？苏嵘不相信，苏嵘真的不相信。
    苏嵘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他最终大喘着气，用右手扶着额头坐直在躺椅上，他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既然直接找辛雨若这条路子近乎走到了死局，那何不旁敲侧击一下，去看看那个扎拉·波拉诺夫斯基到底是什么人，她死后又被做了怎样的处理？
    苏嵘想到就做到，但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扎拉·波拉诺夫斯基并不是什么特殊人物，她的家庭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产阶级，她生前是一个颇为漂亮也颇为外向的女孩儿，可以说她的“夭折”是值得让人悲伤的，每个有趣的灵魂陨落都应该为之伤心。
    苏嵘打听到了扎拉的墓地所在，他特地去买了一些祭品，准备为这个女孩儿扫扫墓。虽然两人素不相识，但苏嵘觉得，既然这个女孩儿代替了辛雨若的死——即使苏嵘不知道辛雨若如今的所在——那他就应该为这个代替了辛雨若的女孩子作些什么。
    “这女孩儿死的是挺可惜的。”守墓人老者站在苏嵘身旁，在临走前无意间说了这么一句。
    “您知道这个女孩儿的生前吗？”苏嵘放下了花朵和祭品，站起身子转头问老者。
    “倒也不能说认识，我们有过几面之缘，是挺好的一个孩子，无论是上大学，或者去学技工，都是挺好的一个孩子，死的真的是可惜。”老者听苏嵘这么问，便也停住了脚步，“你是她的朋友吗？”
    “我还以为您能认得我。”苏嵘挠着头傻乎乎地笑了出来，“虽然我不是什么名人，但您应该知道吧，之前恶龙袭击了我们的城区，所有人都说是我把恶龙叫过来的，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
    “你这么一说，我多少有些印象了。”老者眯着眼看了苏嵘两眼，然后拍了一下脑袋，“你就是想救这个女孩儿没救成那个！”
    “嗯，是没就成。”苏嵘苦笑。
    “你这这么有正义感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被人那么污蔑呢，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老人摇着头说，“现在好好的就好啦。”
    “老人家，我想问您个事情。”苏嵘的表情凝重了几分，“虽然有些突兀，如果您不想说的话，不回答我也可以。”
    “有什么突兀的？你直接问就是了。”老人摇摇头。
    “您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那种让某个人的存在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的异能么？”苏嵘如此问，“就是，所有人都会忘记那个人的存在，世界上对于这个人的记载也会完全消失。”
    “你觉得呢？”老者这个万金油式的回答，让苏嵘颇有些不开心。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这么问您了。”苏嵘把头低了下去。
    “你觉得人死了的话，算是消失吗？”
    “应该……”苏嵘迟疑了一下，“不算吧，即使是死了，也会有人来祭奠，也会有墓碑来标志着他的存在，有的人死了，他还活在一些人的记忆里。但我说的消失，不是死，是彻彻底底的消失，那个人好像被全世界都给遗忘了，没人记得她。”
    “当你这么说的时候，你就已经找到你想要的那个答案了。”老者笑着转身，“这天快要下雨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老者的话对苏嵘来说如醍醐灌顶，是啊，如果全世界都忘记了辛雨若的话，那我为什么还记得？
    苏嵘呆愣在了原地，就那么看着老者越走越远。“请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您。”苏嵘当即晃过神，追上老者，“我想为某人立个碑，请问可以吗？”
    当苏嵘把一切都交代好时，天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而且越下越大，好在老者在他走时送给了他一把伞，才让苏嵘不至于淋雨。
    在苏嵘走到墓园门口时，雨已经下得如泼水了，苏嵘独自唏嘘了一句，便准备赶回家，但他刚刚跑了两步，就呆愣在了原地——苏嵘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对他而言颇为熟悉的身影。
    苏嵘转身看去，只见倾盆大雨之下，辛雨若披散着头发，双眼无神地呆滞地望着墓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