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嵘心语》第238章 神的解释

    苏嵘盘坐在大斗兽场准备区的地面上，双手交叉抱着双脚，看着远方皇宫正殿的方向，摇晃着身子，嘴里哼着原来阿四给他哼过的调子，脸上的表情不能说是在笑，但也不是伤心。
    “主人，你在想什么？”艾琳娜飘在苏嵘的身旁，玩把着虚屏电脑问苏嵘。
    “我在想……嗯……”苏嵘停住身子，稍加思索，然后又晃了起来，“这个世界的天气可真有意思，明明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就开始阴了。”
    “这不是挺正常的嘛，主人。”艾琳娜把脸从虚屏电脑里侧出来，“我看主人还是不舍得了，主人是不是有些后悔自己昨天做的事？”
    “后悔？不，没什么后悔的。”苏嵘摇摇头，“我觉得历端的选择没错，我当然也没错。”
    “那不就得了，过去了就别想啦，主人。”艾琳娜把头又折回虚屏电脑里。
    苏嵘苦笑。
    苏嵘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昨天发生的事。
    昨日，二皇子历端下达命令后，先是一脚将四皇子廷远的尸体踢下皇宫正殿前的台阶，然后便独自一人走回了皇宫正殿中，他先是从柱子上拔下那盏被他钉在柱子上的金盅，之后从怀里又拿出一只瓶子，再次往里面倒了一些液体。
    “父皇，母后，不肖孩儿历端！”历端走到皇位前，高举酒杯，“在此向您二老谢罪了！”酒杯中的酒随之流出，历端后撤一步，双膝跪在地下，三跪九拜，之后再拜。
    历端的脸上满是水光，不知那是酒，还是泪。
    苏嵘也是后来才从艾琳娜那里知道，其实二皇子历端也属于“残缺的星纹法师”。
    要成为“真正的星纹法师”有两个条件，一是“绝对的高魔体质”，二是“无解的精神壁垒”，两者缺一不可，缺一就是残缺。如果缺了“无解的精神壁垒”，后果就会和阿四一样，成为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危险品；如果缺了“绝对的高魔体质”，就会和二皇子历端一样因魔力的侵蚀而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是的，有“无解的精神壁垒”而无“绝对的高魔体质”的人，他们终其一生都不能接触魔法和武技，与此同时，因为在自然中就有足量的自然元素，也就是构成魔法的最基础要素，他们每天都像是生活在剧毒的环境中，因此，他们的寿命也往往很短。
    只是“无解的精神壁垒”这一项实在是有些太难被探测到，所以很多人都忽视了这一点，二皇子历端也是在自己将近十岁时才发觉自己是这种情况的。
    因此，后来艾琳娜给苏嵘解释时，苏嵘也才释怀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二皇子历端会发现他。
    “妹夫，你已经看了很久了吧？”唤出苏嵘后，历端缓缓地站起身子。
    “难道说你在等我？”苏嵘站在正殿口，警惕地从身后抽出长枪，握在手中。枪柄有些凉。
    “要不然呢？”历端笑道。
    “为什么？”苏嵘向前一步，“你不是莉雅的亲哥哥么？如果你想当皇帝，莉雅她一定不会拒绝；如果你不想当皇帝，莉雅也一定会保全你，你为什么要这么选？”
    “为什么？”历端弯着腰向前一步，捡起了那把他一直拿着的剑，“很简单啊，妹夫，主要还是说，时间不太对吧。如果你们能早回来一些日子就好了，我这，没办法啊，妹夫，为了大局，我实在是身不由己？或者说无路可退？”
    “怎么会无路可退？难不成你觉得莉雅会害你不成？”苏嵘皱眉。
    “莉雅不会害我，可莉雅身边的那些人会怎么想？”历端苦笑着摇头，用手抚下剑尖上的血迹，“在伪朝时期与伪帝狼狈为奸？莉雅回来了又立马倒戈，还残忍地杀害了同胞兄弟？好，我也可以不杀他们，可他们这种包藏祸心之人，我又怎能留给莉雅？即使是后来能给我洗一个忍辱负重的名号，他人又会怎么想？若有奸人想要以此逼害莉雅，莉雅又要怎么做？若我留下那两个祸患，日后难道又要去脏了莉雅的手？我既然杀了那个蠢蛋，我就没想再与莉雅站到一条线上，人活在世，有时候就是一张脸面，我现在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已经没可能再停下来，我必须要做下去。”
    “那你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吧？”历端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苏嵘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明明可以和平解决的事，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妹夫，你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历端用舌头舔了一下剑尖，“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历端的话音还未落下，一道剑影就出现在了苏嵘的身侧，这道剑影比当年圣龙皇帝出的那一剑还要凌冽几分；这道剑影也绝不亚于当年北冥樱的那几刀。
    好在苏嵘早已做好准备。
    刀光剑影在皇宫正殿内闪烁，冷兵器的碰撞声在皇宫正殿内此起彼伏。
    苏嵘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是很协调，直到一分钟后，在高速战斗中苏嵘用枪柄震下二皇子历端手上的那柄剑，并缩地到他面前抢着接住的一瞬间，他才猛然明白过来。
    “结束了。”历端解脱似地笑了出来。
    苏嵘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皇宫正殿的，他只记得那时候的太阳很刺眼，按理说刚刚升起来的太阳是不该刺眼的，那太阳里挑出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可爱的人儿，但苏嵘没敢多看一秒，他有些颓废地杵着枪，站在皇宫正殿的台阶前，全然不在意周围还在战斗着的士兵，他只记得自己是从台阶上滑落下去的，躺在那华美浮雕的下端，苏嵘的脑海里仅剩了这么两句话：
    “最后一件神器父皇早就交付给你。”
    “照顾好莉雅。”“艾琳娜，你说这人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说什么呢？”苏嵘看着被魔法装饰后金碧辉煌的皇宫正殿，有些不解地问艾琳娜。
    艾琳娜抬头想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苏嵘，而是把虚屏电脑摆到了苏嵘面前。
    虚屏电脑上有着“人言可畏”四个大字，大字下面，是对其的解释。
    “如果二皇子不这么选的话，那就有两种情况。”艾琳娜解释说，“再来一次宫廷政变，或者二皇子自己受不了。而且，二皇子他的寿命本来就不长，如果他选择投诚，最终也活不了一个月。他这么做也是不想让莉雅因为那种事而伤心吧。啊，当然了，可能还有一个理由，主人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猜测？”
    “说。”
    “二皇子可能是个妹控啊，这样就好解释啦，主人也不想想，他看了这么多年的小妹，突然就有一天跟别的男人跑了，他心里会怎么想？嗯，大概就是这样了：‘你竟然敢抢走我的妹妹，死我也要拆散你们俩！’”艾琳娜故意用着瓮声说，惹得苏嵘阵阵发笑。
    “哈哈哈，还别说，他还真的做到了。”苏嵘先是大笑，随后神情便瞬间落寞下去，“莉雅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来找我呢。”
    “别，主人，可千万别让莉雅来。”艾琳娜连忙摆手，“她来了你就舍不得走了，你不走就会消失，然后莉雅也会消失，你觉得哪个划算？”
    “噫。”苏嵘不屑地撇嘴，“哪个都不划算。”然后看向了大斗兽场中央的那个插在阵法中央的神器。
    当年圣龙皇帝给苏嵘的那柄长枪，就是苏嵘苦苦追寻了三年之久的那件空间神器的一部分，苏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追寻的东西的一部分，原来自己早就得到了。得知这一事实后，苏嵘更加理解不了圣龙皇帝了，有谁会刚刚见一个人就把女儿和神器像甩货一样一股脑甩过去的？还是说圣龙皇帝实在是太过自信，自信到根本不怕自己看错人？
    苏嵘想不通。
    “再等几分钟吧。”苏嵘原本想站起来，只是刚刚按住膝盖，就又坐下。
    “还在等你那个可爱的小媳妇儿？”
    “不啊，我是舍不得你，再看你几眼。”
    “噫。”
    “艾琳娜，你说这神器真的能让我回去吗？”
    “不一定，要是不成的话，估计就是把主人传送到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去了，那时候主人召唤我，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反正这也还没到整整三年。”
    “嗯。”
    三分钟后。
    “那我走吧。”苏嵘站起身子。
    “那我就再送送主人好了。”艾琳娜把虚屏电脑递向苏嵘。
    苏嵘看着虚屏电脑，想到虚屏电脑里面记录的一切，他呆滞了一秒，然后淡笑着接过它。
    苏嵘启动了神器，一道直径三米左右的淡蓝色光柱冲天而起。
    “艾琳娜，你说我这万一要是失败了，这神器是不是还能接着让我用？我觉得当长枪用还挺顺手的。”
    “我估计用一次就会再分成两到三部分吧，那时候我们还得找才行。”
    “感觉像龙珠啊。”
    “是有点儿像。”
    “那……艾琳娜，权当我能回去好了，为你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击掌？”
    “击掌咯？”
    在两人手掌碰撞在一起的一瞬间，两人都笑了出来。
    苏嵘的身体开始在蓝光内慢慢地上升。
    “看样子还要飞一段时间，呐，主人，你有想过一件事吗？”
    “嗯？”苏嵘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大斗兽场入口的方向。
    “我们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啊，是不用古艾语的，用古艾语的就只有皇族贵族和有钱人，当然他们也只是在正式场合才会用，私下里还是会用他们顺嘴的语言啦。”
    “你想说什么？”
    “主人还记得我的名字，就是‘艾琳娜’在古艾语里的意思吗？”
    “‘神之誓约’？”
    “主人还记得哪，那主人知道主人那可爱的小媳妇儿‘莉雅’的名字在古艾语里的意思吗？”
    苏嵘一怔。
    “看来主人不知道啊，也难怪，主人从来没想去了解过我们这个世界的语言。这都要走了，我觉得还是科普一下，让主人知道比较好，‘莉雅’这二字，在他们的语言中，也是一个音一个意，拆开来说的话，‘莉’的意义是‘心’，可以说是心脏啊，心灵世界啊，都行；而‘雅’的意思是……”
    莉雅急急忙忙赶来的身影……
    莉雅那满是泪痕的脸……
    艾琳娜的声音……
    空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