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嵘心语》第25章 从心而落的雨。

    “所以我们的路线是先坐火车到许昌，然后穿过被玄辰政府以及国民嫌弃了的郑州……”苏嵘拿着被街边一家二手电脑店店长重做了一遍系统的信息记录仪，把亚洲的地图给拉到了空中，在上面划着二人将要行进的路线。
    “我不要啊！我不要啊！”周颖哭丧着脸在长座椅上滚来滚去，抱着头满脸不乐意，“我不要坐火车啊，火车好无聊的！”
    “就算你这么说。”苏嵘点了两下，把地图给收了回去，“我们也已经到火车上了啊。”
    “要是你能把这个虚屏电脑给我玩玩我就没意见啦，唔……”周颖停止了转动，趴到了桌子旁紧紧地盯着苏嵘看，浑身散发着那种“我要玩，不让我玩我就哭给你看”的气息。
    刚刚开始苏嵘还没什么反应，但两分钟过后，随着越来越迫近的周颖的脸，苏嵘真的是败给她了，随手把那个被周颖称为“虚屏电脑”的信息记录仪扔给了周颖。
    “耶！”周颖这反应速度简直让人瞠目结舌，飞跃而起拿到虚屏电脑，翻身趴到座位上晃动双腿，打开虚屏电脑，下载她自己想要的软件并打开一气呵成，不愧是网瘾少女中的豪杰。
    看着周颖这时的样子，苏嵘长出了一口气，把手支在了桌子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田野。
    但他的心却并没有在那些东西上，在若重就那么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时候，苏嵘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变得有些空荡荡的，那是一种苏嵘他自己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非要具体些说的话，就像自己放在窗台上很多年的一盆早就已经死了的花有一天突然自己掉到窗外的感觉。
    总之苏嵘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伤心的感觉就对了，要不然前一天他也不会喝那么多的酒，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和周颖一起耍酒疯了。
    不过也能说是拜这件事所赐，苏嵘对周颖的好感度莫名其妙的上升了。
    至于周颖还玩社交软件这件事儿，苏嵘还真不是多清楚。
    “呐、呐，嵘哥哥。”就在苏嵘发呆的时候，周颖突然挥着自己的手叫住了他。
    “干嘛啊……”
    “你的企鹅账号是什么啊，咱们加一下好友呗。”
    “哈？”苏嵘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起来，“这种东西我哪有空玩啊。”
    “所以还是有咯？”
    啥……这妮子是从哪里的脑回路得出我有企鹅账号的，难免有些太过于骨骼精奇了吧！
    “告诉我啊，嵘哥哥！”
    还真别说，苏嵘真的有一个企鹅账号，不过那是在他刚刚加入“论外”时一个当时还不是巨乳女的“巨乳女”强行给他申请的，只是苏嵘也真的不经常用就对了。
    苏嵘伸手要过了虚屏电脑，把周颖的账号给切换了出去登入了自己的账号。
    本来以为没人会理会自己，自己的账号里应该是一片灰色的苏嵘，谁知道一输了验证登上去，没有静音的设备就开始疯狂的“滴滴滴”响起来。
    “哇！嵘哥哥，你人气这么高啊，这么多人跟你说话。”周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苏嵘的肩头上。
    “哪有什么人气……”苏嵘尴尬地晃了晃自己被压着的肩膀，“你没看就那几个人吗？”
    “‘巨乳女’……‘贫乳女’……‘B罩杯女’……’”
    周颖看着那一个个昵称一个个的念出来的时候，苏嵘简直觉得自己被公开处刑了。
    “啊啊啊，拜托你了，大姐，不要念出来好不好啊！”苏嵘双手抱着头不断地摇晃着，这是他原来被那群女孩子逼疯的时候，恶意改下的一些备注名。
    “怎么好像都是女孩子啊……而且还起这么色色的备注……”
    “恩，是女孩子没错。”苏嵘一脸平静地把自己地在加入好友一栏点击了关联账号，发出邀请后把自己的账号切了出去，并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的账号登入，明明记得账号告诉她就行了。
    啊啊啊，好麻烦！
    “好啦，加上去啦！”周颖从桌子下面钻了回去，并笑着向苏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看看哥哥的空间吼……”
    “玩儿你的去吧。”苏嵘不再看周颖，而是也躺了下去，从兜里抽出了昨天用来盖脸的那本书看了起来。
    “嵘哥哥，嵘哥哥，这个给你留言的人是谁啊。”周颖指着虚屏上的那一行字，“‘活该处男一辈子’，在你的备注上是谁啊？”
    “蛤？”苏嵘举着书，瞄了周颖那个方向一眼，“谁他妈说我是处男？”
    “就是那个昵称是‘炒火鸡才怪’的人，头像是一个炒菜锅的那个人。”
    苏嵘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脸，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巨乳女’吧……之前拒绝过她一次来着。”
    “不会吧，嵘哥哥竟然不是处男吗？”周颖继续拉着屏幕看着，“可是好多留言都说哥哥是处男啊。”
    “信不信由你。”苏嵘不再想跟周颖接腔，转了个身子面对着椅背继续看起书来，任周颖再怎么跟他说话他都没回她一句话。
    没过多久，当周颖突然想问苏嵘要几块钱买些吃的时候，她才发现苏嵘睡着了，而且苏嵘脸上还盖着他之前看的那本书。那本书的封面是暗红色的，看上去有些年代感。
    “《美丽新世界》？”周颖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听说过那本书，可她自己在她那贫瘠如沙漠的头脑中搜索了一遍无果后，便又把头埋到了虚屏电脑里，甚至连刚刚想买东西的事儿都给忘了。
    不过从上海到郑州的距离本来就短，更别说现在的铁路线格局早就变了很多，所以只用了四个小时不到就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许昌。
    至于郑州为什么会被嫌弃，那就还得扯一下上一次战争了。莫名其妙地把黄河给炸决堤，然后泛滥的黄河水把郑州给淋了个透，直接浇成了一个大泥坑，不不不，这么描述不太对，应该说半个郑州成了黄河的一个湖。
    直到前几年入湖的口被自然沉积的泥沙以及人工的休整后，整个郑州的情况才多少有些好转，不过还是没多少人去住就是了。
    本来周颖还想坐在摩托上也玩儿那个所谓的虚屏电脑的，但被苏嵘给了一手刀之后整个人就安生了下来，她甚至都不想跟苏嵘说话，一说话就是那种要玩电脑的网瘾少女的口气，而且整个人都让人觉得她气鼓鼓的。苏嵘干脆也不跟她搭话，再说……苏嵘本来就没怎么跟她主动搭话过。
    这正值夏末，本来还炎阳当头的天气，真的是说变就变，几道闪电下去，转瞬间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但周颖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地反了过来，反倒开始跟苏嵘说些没搭的话和哼歌了。
    “嵘哥哥，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我怎么知道。”
    至于两人为什么下着雨还在赶路，那就全依仗城市特有的，而且郑州这个破地方盖得特别奇怪的城市立体交通网了，全靠立交桥，苏嵘才能这么慢慢地赶着路。
    雨一直在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正当还趴在吉他盒上，看着雨景的周颖还想和苏嵘搭些什么话的时候，一阵冲击波突然袭击了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周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她差点就被震得咳出血来。
    不，那不是冲击波……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周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那根很粗的法国梧桐主干，整个人又呆到了那里。
    不、不可能啊，以嵘哥哥的车技，大撒把也绝对不会撞上一根木棍，更别说这种这么粗的树干了啊。
    这……
    “喂，嵘哥……哥？”周颖下意识地想去拉苏嵘的衣角，可却拉了个空，对此有些奇怪的周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了车座。
    天色阴沉，雨在哗啦啦地下着，微风吹动着满街的梧桐，雨声和树叶悉索声交错在一起，让环境莫名其妙的有些压抑。
    周颖有些焦急地环视四周。
    但最后被周颖的视线捕捉到的苏嵘，却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周颖从来没有见到过那种状态的苏嵘…….
    不，不对，周颖见过。
    就在前天苏嵘的梦境里，周颖见过一次类似的背影。可梦境中的苏嵘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感觉到的只有悲伤和留恋，却没有后悔。
    苏嵘浑身颤抖着前行，他的手不断地往前面虚抓，似乎想要抱住什么东西。
    苏嵘在雨里近乎绝望地向着前跑着，他好像还在哭。
    苏嵘突然摔倒在雨里，随即又挣扎着跪着趴在了地上。
    “嵘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周颖跑着赶了过去，扛起了苏嵘的胳膊，把他背着站了起来，“嵘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周颖不明白，她根本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原本那么坚强的苏嵘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为什么啊？！
    可站起来的苏嵘却把背自己起来的周颖用力甩到了一边，继续以那种状态无力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周颖倒在水坑里，她的整个身体都被浸得湿透，树叶一片片地落下，雨也不断地打在她的身上。
    周颖就那么躺在那里，一脸惊恐地望着天空，望着乌云翻卷的阴暗的天空，望着从天而坠的密密麻麻的雨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颖想不明白，她想不通，她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一瞬间苏嵘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她知道，她不能就那么放任苏嵘就那样一个状态。
    周颖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怕苏嵘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儿。
    但当周颖再次追寻到苏嵘的身影时，眼前的一幕让周颖突然觉得自己找错了地方，认错了人。
    苏嵘正跪在那两条广阔的大路交叉的十字路口正中央，紧紧地抱着一个似乎是穿着白色裙子的白发女孩，他好像在哭；那女孩儿也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双臂，环住了苏嵘的肩膀，把自己的头慢慢地靠在了苏嵘的头上，轻轻地蹭着苏嵘那早就被淋得湿透了的头。
    苏嵘就跪在那儿，紧紧地抱着那个女孩儿。他在痛哭。
    周颖从来没有在苏嵘脸上见到过那种表情。
    那表情，似是悲伤。
    又似是……
    求而得之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