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苏嵘轻描淡写地回道,“逗你玩儿。”
要换做别人,早就一口老血喷出来,说不定还要骂回去,换周颖这里,她反而觉得要是苏嵘回答“真的”那就有问题了。不过她还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就是了。
“对了,嵘哥哥。”周颖平复了一下心情。
“干嘛?”
“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呢?”周颖在说那三个字时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怎么没见到他呀,难道他没和我们一起走?”
“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难不成你看上他了?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他好像在‘论外’小组上挂了有名,叫若重,你应该知道他吧?”
“知道是知道啦,但是……没、没什么……”周颖有些尴尬地把手竖在胸前摆了摆,“不过我还真没想象他会穿成那样,而且我只是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你看,你要是不在意他干嘛还打听他,肯定是看上他了。”
“才没有!”周颖气鼓鼓地说,“我才不喜欢那种伪娘呢!”
“嘿!我们俩总算有个共同点了!”周颖的话刚脱口,苏嵘突然就握住了她的双手,让周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当然,还是大撒把,“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那个,嵘哥哥,我们能不能先好好开摩托,好好开摩托,其他什么都好说。”每次苏嵘大撒把开车周颖都被吓得一头汗。
“呵,就这破自动档摩托。”
“就算是这样,也拜托您认真开啦,求求你啦,嵘哥哥。”周颖双手合十,非常认真地看着苏嵘。
周颖知道他们两个人的防护措施都带的挺齐全的,这公路也绝对平稳,可她就怕万一,万一出什么事儿了,那后果可真的是无法想象。
苏嵘盯着周颖那双认真的眼睛,非常不爽——至少在语气上是非常不爽地“嘁”了一声,然后坐正了身子。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两人没说什么话,倒是周颖一直在哼歌,哼的一些比较流行的歌曲。好在苏嵘并不讨厌,要不早就找东西塞住周颖的嘴了。
两人正走的这条路是曾经的沪蓉高速,但也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它被废弃了半段,还经历了一些改道。
那半段被废弃的原因也很直接,因为它在无人区以及过渡区里。
这一路上也偶尔能看见些废弃的车辆,有些是撞到一起破烂不堪,有的还非常完整。那些破烂的车辆大概是逃亡的时候非常混乱造成的,完整一些的车或许就是晚些逃出来,因为辐射超标而被扔到半路的吧。
当然,要是有需要,苏嵘可能会停下来到每辆车上都搜刮一番,只是不一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就是了。赶路是一件特别无聊的事情,可无聊归无聊,路总是要赶的。总不能因为你觉得无聊这事儿就不做,也总不能有些事你觉得非常有趣就非得去做。有些事可不是能用无聊有趣这种标准界定的,而只能用必须做或者不能做界定。
赶路是非常无聊,但苏嵘受得了这种无聊,一是他曾经赶过无数次这种无聊透顶的路,二是这件事他现在必须得做。周颖受得了这种无聊,那就完全是因为旁边有一个苏嵘陪着她。
虽然一路上都只是周颖一方面在没话找话以及哼歌就是了。
“我们今天就睡这儿吗,嵘哥哥?”
当你面对着两个放在高速公路中央的睡袋,而且你还被告知要在这里睡一晚上的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
至少周颖是一脸懵逼,然后有些面目狰狞地看着苏嵘发问。
“是咯,爱睡不睡。”苏嵘耸耸肩。
两人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左右,天虽然还没黑,但却不再适合赶路。当然不是身体原因,也不是因为夜路不能走。只能说,苏嵘在向周颖妥协。
他可不认为周颖能跟自己一样有足够的精力去赶夜路,要是她再半路闹腾或者在半路睡着的话,那会非常麻烦,而且苏嵘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见一个合适的地方去歇脚了。
还好,他们在天黑之前正好遇见了这样一个废车堆,倒不如提前停下来。
“为什么不睡车里?”周颖指着一辆还算完好的轿车问苏嵘。
“我也没说非要睡地上,你又在自己脑补什么玩意儿?”苏嵘从侧坐里拿出一包食物,扔给周颖一包,“想睡哪儿自己挑,早点睡,明天早上还得继续赶路呢。”
苏嵘都这么说了,周颖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没事儿找事儿,但肚子里还是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出。周颖有点儿手忙脚乱地接过食物后,也只能气鼓鼓地坐在那儿吃。
她本来是想拿着睡袋到那辆她刚刚指着的那辆车里去睡,本来都进去了,转念一想,又走出来,把睡袋扔到了苏嵘的旁边,然后钻了进去。
“怎么,你不是想睡车里面么?”苏嵘并没有进睡袋,而是把它垫在身下,靠住分隔车道的护栏,看着手上那早被他翻了几十遍的信息记录仪。
“我不想睡车里了,那儿太闷。”周颖把身子侧向苏嵘,看着被记录仪照亮的苏嵘的脸。
“心不静下来的话,睡哪儿都闷。”
“我的心很静啊,但车里确实太闷啦。”
“不,你的心并不静。”听见周颖这么说,苏嵘顿了一下,摇摇头,收起了信息记录仪,“别看着我的脸,平躺躺好。”
“啊……哦。”周颖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连忙把头转走,平躺在睡袋里。“听我的,先闭上眼,在我让你睁开眼之前,什么都不要做,懂?”
“恩。”
闭上眼的周颖满心期待着苏嵘的下一句话,她不知道苏嵘为什么让她这么做,可她相信苏嵘。
大概十分钟过去了,苏嵘什么也没有说。
他该不会是睡着了吧?周颖心想。
她想睁开眼睛,可就在她有那个冲动的一瞬间,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胸口上。
苏嵘依旧没有说话。
周颖有些不明白苏嵘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该不会是……兽性大发了吧?
她不断地胡思乱想着,准确地说,她不但没有那么排斥苏嵘的这个行为,甚至还想让他更进一步。
就在周颖对苏嵘的意图猜了又猜,苏嵘却迟迟没有动静的时候,周颖突然想起苏嵘让她闭上眼睛前说的一句话:
“不,你的心并不静。”
周颖突然明白了这句话。
这是……风声吗?
还有……虫鸣声?流水声?
那些被周颖忽略掉的自然界中的声音似乎在这一瞬间,一股脑地都跑了出来,在周颖的耳旁,奏响了一曲只属于天地的奏鸣曲。
“听到了吗?”
周颖点了点头。
“好了,睁眼吧。”
那一瞬,田野悦动起舞;那一瞬,群星璀璨光明。
那是她从来没有在意过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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