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米月》第39章 雨夜老者

    接下来的几天，翠花变得很安分，再也没有出去，一直老老实实的留在店里帮忙打理生意。
    而且我发现她对郭大路变得体贴了不少，似乎是在弥补心里对郭大路的愧疚。
    只是每次见到我去吃面，脸色有些难看，礼貌性的和我打个招呼后，就躲进后厨。
    她的异样举动，郭大路并没有察觉，看到我就笑呵呵的夸奖翠花，说她如何贤惠如何体贴。
    我只能笑而不语，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还是必须的，难道真叫我把事实真相说给郭大路听么？那相当于把人家的伤疤扒开，在吐唾沫撒盐，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事我实在做不出。
    只要他们能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在简单的生活里享受快乐，我没必要多生事端。
    看到他人快乐的生活，我也很快乐。
    妮子店里的生意还算不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阿乐这个闷葫芦只是低头做事，打扫卫生和理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几乎听不到他讲话，就连和妮子的交流都很少。
    妮子主管收银台，收钱找零，笑脸盈盈，很快就赢得附近居民的喜爱，对她都赞不绝口。
    在便利店里，单独开出了一小块地方，沿着窗子架起一个条形的木板，权当桌子使用，旁边摆着两个高脚凳，供一些有需要在店里吃东西或者休息的客人使用。
    每次我过来，都会坐在那里逗留一下，或者喝着热过的牛奶，或者吃着店里售卖的熟食，静静的端详妮子忙碌的身影，心中格外宁静。
    ……
    陆青和米月坐在张援朝的对面，桌子上放着两份卷宗。
    米月脸色有些难看，就算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武原和黄德友的案子都出了结果，一个是蓄意谋杀，一个是意外交通事故。
    还好黄德友是死于意外，否则他这样的职场风云人物死于谋杀，势必会带起一阵风波，张援朝带领的刑警队，压力会更大。
    武原的死因已经调查清楚，从尸检报告来看，他是吸入了麻木神经的物质后导致的昏迷，落水后溺水而亡的。
    在他落水前，有人给他下药了。
    这件案子汇通前面几件案子，放在一起进行侦破。
    因为刑警队所有的人，都在关注《杀人小说》的进展，武原死后，《杀人小说》毫无疑问的进行了更新，说明的就是武原死亡原因和过程。
    尽管此时在进行尸检显得有些多此一举，可是程序要是要走的，尸检报告和小说内容完全一致，这让张援朝心情更加沉重。
    找不到小说的作者，更抓不住真凶，一个接着一个市民死去，让他如坐针毡。
    尽管从小说内容来看，这些死者的确都很该死，甚至一些情绪开始在刑警队里蔓延，他们觉得既然这些人该死，岂不是有利于社会吗，干嘛非要追查真凶？
    张援朝知道这种情绪很危险，他们是执法人员，要做的就是保护民众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就算这些人该死，也应该受到法律的审判才行，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
    张援朝长出一口气，摸着布满皱纹的额头：“还是没有线索吗？”
    他现在有些失望，甚至麻木，对追查凶手毫无线索这件事，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
    只是多年的从警生涯告诉他，不能放弃，即使背负的压力再大，也不能放弃，否则对不起栽培自己的领导，对不起民众百姓，更加对不起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警服。
    “还是没有。”陆青说，脸上带着歉意。
    他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一场随时可以醒来的梦，一觉醒来发现没有凶杀案，没人意外死去，更没有什么《杀人小说》，一切皆为虚幻。
    可事实就是事实，差不出线索，他和警队上下心中都不是滋味。
    米月忽然开口：“我还以为武原是溺水死的，原来是同一个凶手做的，真是让我没有想到。不过我已经找到地方搬家了，每天晚上都去附近网吧蹲守，希望能找出上传小说的作者。”
    张援朝知道，米月的做法虽说有些笨，但是在没有其他办法前，也只能任由米月去追查。
    即使这样的做法能找出小说作者的可能性极低，可总比没有任何动作要好。
    张援朝对他们挥挥手，陆青和米月站起身，相视无语，默默走出了张援朝的办公室。
    ……
    又是一个烟雨蒙蒙的夜晚。
    我参加完同学的聚会，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了很久。
    我没有带伞，抬头看看雾气蒙蒙的天，也没多想，直接走进了雨中。
    这种天气，完全不必打伞，偶尔在雨中散步，也是不可多得的放松机会。
    小雨透过路边树木的枝叶落下来，不时落进我的衣领，冰凉凉的，让我变得更加精神。
    忽然想到妮子，现在她应该还在店里忙碌吧。
    不过这种天气店里的客人怕是要少一些，她也可以多一点时间休息，静静的坐在窗边，欣赏一下雨景。
    如果这时她能陪在我身边，该是多么惬意。
    肩并肩的在雨中漫步，任由雨水打湿我们的衣衫，二人心里却是暖暖的，这样的场景应该很快就能出现吧。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很远，满脑子都是妮子的笑容和她的身影。
    看来她已经占据了我的心，再也放不下旁人了。
    忽然，一个古怪的声音传来，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路边一位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的样子，正蹲在路边店铺的房檐下避雨。
    他穿得很单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双粗糙的大手抱着肩膀摩擦，尽量使自己能够暖和一些。
    当我走得近了，忽然发现他不仅是在避雨，还不时轻声抽泣。
    那怪异的声音，就是老者的抽泣声。
    他双眼浑浊，眼神呆滞，佝偻着身子微微发抖，两行老泪从双眼中冒出来，悄然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的身子一凛，呆呆的看着老者，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他看上去那么衰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抹不去的印记。
    一双粗糙的大手，是多年做体力活的人才会有的。
    他的泪水缓缓滴落，仿佛没一滴泪中，都带着一个故事，讲述着他的悲伤。
    “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我走过去，轻声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