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米月》第22章 喝的是寂寞

    晚上十点，我从网吧上传完毕杀人小说的所有故事，伸了个懒腰结账下机。
    路上的行人不多，偶能见一辆汽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刮起的威风吹在脸上十分舒服，让我觉得更加神清气爽。
    小说已经上传完毕，我心中多了几分期待，不知道小说被人看到，会有什么样的平价。
    毕竟看小说的人群散落在全国各地，唯独只有本市的有心读者看到后，才会联想到现实世界发生过的四桩真实命案。
    想来这本杀人小说即使要火的话，也只能在本市火一下了吧。
    我不禁苦笑摇头，辐射的范围太小，影响力应该很有限。
    但仅凭我一人之力，也只能如此了。
    快到家时，忽然眼角一撇。
    路边的面馆还亮着灯，我诧异的楞了一下，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有顾客上门，不知道为啥面馆老板还没有打样。
    下意识的摸摸肚子，我推开了面馆的门。
    一股微风被我带进了面馆。
    正在打盹儿的面馆老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机灵，一下子抬起头来睡眼惺忪：“翠花你咋才回来？担心死我……”
    话还没说完，面馆老板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不是翠花而是我，也楞了一下，旋即问道：“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我老婆回来了！”
    我乐了，面馆老板自从去了媳妇以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媳妇身上了，真是五好丈夫的楷模啊。
    在面馆老板对面坐下：“咋？嫂子没在家啊？”
    “说是去看一个老乡了，还没回来，她出去也没带上电话。”面馆老板满脸担心，忧心忡忡的道：“你说多叫人担心啊，她才嫁过来不久，对这里的地形又不熟悉……”
    面馆老板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翠花嫁过来时间不久，在我印象里好像很少出门，基本都是在面馆帮丈夫打理生意。
    偶尔出门不是在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就是小公园散步，难怪面馆老板如此担心。
    “应该没事的。”我安慰道：“说不定聊的开心，忘记了时间，我们以前同学聚会也经常如此。嫂子这么大的人了，身边还有朋友，能出什么事，放心吧。”
    面馆老板叹口气，无奈的点点头，他除了接受我的安慰别无他法。
    “要不我陪着你喝点？”我试探着问：“省的你一个人干等着急，你这么等下去也无聊。”
    面馆老板一听，咧嘴笑了，起身去后厨找了些酒菜过来，一边给我倒酒一边笑道：“我也不知道为啥，就觉得跟你投缘，这话要是别人劝我，我根本听不进去，可不知道咋的，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听着这么顺耳。”
    看着满满一杯二锅头，我有些血气上涌，是该庆祝一下，杀人小说正是在网络连载，值得庆贺一番，只是这事不足与外人道来。
    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五十六度的二锅头辛辣的味道从口腔一直延伸到胃里，像着了火似的。
    浑身的寒意顿时被驱散不少，鼻子尖上冒出汗来。
    我笑着道：“那就是缘分了呗，人这辈子能有缘分的人可不多，咱们哥俩缘分也算特别，为了缘分走一个。”
    我举起酒杯。
    面馆老板也举起酒杯。
    碰杯，喝了一口，辛辣感变得淡了一些。
    面馆老板往嘴里扔进一个花生米一边嚼一边问：“兄弟，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你咋称呼呢。”
    男人就是这样，递根烟，喝杯酒，就算相识了，甚至并不在意对方姓名，只要脾气相投就好。
    相识得久了，忽然才想起来，原来还不知道对方姓名，于是询问一下，只是表示一下礼貌和对对方的尊重罢了。
    至于姓甚名谁，其实没那么重要。
    “叫我阿龙好了。”我夹了口菜低头吃着，手指无意识的在玻璃杯边缘画圈。
    “我叫郭大路，你就叫我老郭就行。”
    郭大路，翠花，我不禁暗中发笑，还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名字都透着那么醇厚的乡土气息。
    不过也挺好，好听也好记，至少我认为比时下很多年轻人的名字更有个性和地域特色。
    “嫂子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没话找话，两个男人在一起，如果不是喝高了，往往没什么话题。
    “傍晚时走的，说有老乡来了，是她的小学同学，风风火火打车就走了，哪知道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郭大路说着，眼神又看向窗外。
    “我记得你们就是老乡啊，”我问：“她的同学你不认识？”
    郭大路呵呵一笑：“你嫂子比我小好几岁呢，再说我从小就出来打工了，很少回家，她的同学我就更不认识了。”
    我颔首点头，了然的朝他举起杯。
    这年月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少时就出门打拼，心中充满对未来的期许。
    但日积月累下来，就会明了付出和回报永远都不会平衡。
    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以后，才明白人生是一场奔跑，永远也停不下来，如果有一天你停下了，就是面对人生最后的去处。
    面馆里气氛有些特殊，仿佛被一层寂寞包裹。
    两个寂寞的男人，喝着闷酒，各怀心事。
    我们相视无语，偶尔朝对方举杯，喝一口酒，朝嘴里扔一个花生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郭大路就一直这么喝着，都喝得脸色通红。
    “咱们喝得不是酒啊。”郭大路忽然笑道。
    “那喝的是啥？”我诧异的问。
    “喝的是寂寞。”郭大路调侃道。
    我无语，真无心和他聊哲学性问题，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房门声响，一股冷风吹进来，让我们顿时变得精神了。
    回身望去，翠花施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咋才回来啊，担心死我了。”郭大路见到翠花回来，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起身去给迎接。
    “晚点回来你就先睡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出什么事！”翠花嘟囔着，口气带着冷淡和不耐烦，忽然见到我笑盈盈的看着她，脸色有些尴尬，不太自然的朝我点点头，径直朝后屋走去。
    郭大路嘴里唠叨着什么，去厨房给翠花煮姜糖水，生怕她着凉受寒。
    对妻子，他十分怜爱。
    我羡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会心的一笑，很识趣的放下酒杯，悄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