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米月》第3章 瘦猴

    包租婆尸体运走后，很快，小区就恢复了平静。
    这一带老旧的居民小区大多住的是外来务工人员，他们为了自己的生活忙碌着，无暇关心其他人到底是生，还是死。
    包租婆的死并没有给这一带的居民带来任何恐慌，最多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恐慌，整整一个上午都我在房间里关注着电视和网络新闻，希望能够获取警方发布关于包租婆的死亡信息。
    一直等到中午12点，在地方电视台的午间消息中，我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新闻。
    播音员只用了简短的几句话叙述了这条新闻：昨天夜间，本市某小区一居民在楼道中忽然死亡，经过警方初步调查，发现死者在服用头孢类药物后大量饮酒，最终导致心脏病复发而死亡。警方提醒我市居民，在服用药物期间一定不要饮酒或谨遵医嘱，否则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呼……
    结束了。
    就这么简单。
    我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但是，心中还是怀着对包租婆的愧疚，我无心杀人的，无心！
    但我还是杀了人。
    这是事实。
    不安。
    害怕。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味道。
    没了包租婆我催交房租，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难道我做错了？
    不，我没错！
    我只想保护自己，不想像前几天的那个租户一样，被赶出去流落街头。
    如果不是她一味地催促我，我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切都怪她，怪那个包租婆。
    她有这么多的房子，根本不愁吃喝，何必催我们催的这么紧？
    这不公平。
    我和这里其他的租户一样，靠双手在奋斗，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养活自己，但是不管怎么努力，却一直被边缘化，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一群人！
    这不公平！
    正如几天前被包租婆赶出去的租户，他无非就是为了给家人治病，才拖欠了两个月的房租，结果就被包租婆无情的赶了出去。
    还有昨晚我碰到的那个险些被糟蹋的女孩，她弱小、无力反击，仍然备受欺凌，受到小流氓的调戏，只能默默忍受。
    还有瘦猴那三个小流氓，欺行霸市处处刁难好人，本地的居民受到他们欺辱也不敢反抗，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这不公平！
    我和这里的其他租户一样，不奢望大富大贵妻妾成群。只希望能够过简简单单安安稳稳的生活。
    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处处被包租婆和瘦猴这样的人欺凌。
    这更不公平！
    瘦猴这类人，他们也犹如包租婆一般，甚至比包租婆更加可恶。
    他们不应该生活在这个空间里，他们的存在只能给他人带来灾祸和不幸，那么，就让他们也消失吧，永远的消失。
    就像包租婆一样。
    只要他们消失了，这里的人会生活的更加安稳，不会在受到欺辱。
    起码，大家活的可以更有尊严，活的像个人！
    那么，让他们消失吧……
    是时候了，是时候替天行道了！
    ……
    巨大的霓虹灯不停的闪烁，晃的人有些目眩。
    青红蓝绿不停变换的霓虹下巨大的旋转门，穿梭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红男绿女。他们有说有笑走路带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若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群人。
    这是本市最大的娱乐场所“大富豪”，处处散发着纸醉金迷和无限春色的味道。
    在这里出入的人群非富即贵，普通百姓只能远而观之不敢近前，因为这里的消费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哪怕是一杯酒、一个果盘，也足矣消耗半个月辛苦赚来的薪水了。
    不时有豪车在门前停下，豪车的后座里钻出或身着名牌的青年或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他们下车各个意气风发得意洋洋。见到有客人关顾，恭谨的站在门口的靓丽美女会立刻笑脸迎将上来，给人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不时的有客人从里面出来，各个面色红润，身边簇拥着一个或者两个甚至更多的美女，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这般春意无边的景象，最能刺激落魄单身狗的神经，远远看着这里的单身狗们会无一例外的异口同声骂一句：臭不要脸。然后，继续享受眼前的一片春色。
    瘦猴叼着一支烟，抱着双臂倚靠在大富豪街对面的电线杆上，看着一个个出入的美女，不时蠕动一下双唇，哈喇子险些流淌出来。
    在他身边的马路牙子上，蹲着两个双胞胎汉子，各个膀大腰圆浑身刺青，剃得发亮的光头在霓虹灯下反射着五彩光芒。
    “瘦猴哥，你瞧瞧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其中一个汉子眯缝着小眼睛笑道。
    另一个汉子也跟着点头：“没错，好几次差点掉在我身上，瘦猴哥，你没见过女人是咋地，这么馋成这样啊。”
    瘦猴斜着眼睛瞟了他们兄弟一眼，咒骂一句：“你们知道个屁啊，这是什么地方，大富豪，全市脸蛋最漂亮的姑娘都在这啦，谁见了不喜欢啊，难道你们两个敢说见了那些小妞不动心？”
    汉子甲呵呵一笑，一脸憨相：“你说的不是没道理，但是这里的女人就算在漂亮和咱又有啥关系啊。这里根本就不是咱们哥们能来的起的地方，越看心里头越痒痒，还不如不看呢。”
    汉子乙点头附和：“我哥说的没错，咱们这辈子能找个女人一起过下半辈子就不错了，这里的女人啊，只能做梦想想咯。”
    瘦猴呸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没出息的玩意，怎么净说丧气话啊，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好好的跟着我混，以后包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到时候啊，咱们也去大富豪里面耍耍，那些小妞随你们便的挑。”
    汉子甲笑的更憨，一双眼睛变成了一条缝：“那感情好，我们哥俩今后就都仰仗瘦猴哥了，你可得多关照关照我们啊。”
    汉子乙跟着附和：“嗯，我们以后就跟着瘦猴哥干了，保证好好干，别无二心。”
    瘦猴丢了烟头，又点上一支，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两个眼圈。
    “知道就好，只要你们今天表现的好，我自然会在黑哥面前好好给你们美言几句。说不定黑哥一高兴，可以多赏你们一些，还怕以后没钱可赚么。”
    汉子甲和汉子乙双双起身，捶打着蹲的麻木的双腿问道：“瘦猴哥，今天咱们要抓的人到底是谁啊，他跟黑哥有什么过结啊？”
    瘦猴嘿嘿一笑道：“当然是欠咱们黑哥钱咯，这小子做生意亏了本，找黑哥借了不少的钱，但就是一直不肯还钱。
    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如果不让这小子把钱还了，黑哥的脸往哪搁？以后咱们在道上还怎么混？”
    “还有人敢欠黑哥的钱！？”汉子乙怒目圆睁，把指节掐的咯咯作响：“我看这小子是不想混了，天底下还没听说过欠了黑哥的钱敢不还的主儿呢，今天咋们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瘦猴朝汉子乙厚实的肩膀上打了一拳，一脸的鄙夷：“你小子除了就知道耍拳头还知道什么，咱们的目的不是揍人知道吗，就算你把他给打死了又能怎么样？”
    汉子乙一脸诧异，挠着全是肉的后脑勺问道：“那，应该咋办啊？”
    瘦猴叹口气，道：“咱们的目的是把钱拿回来，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待会儿手底下可要有点轻重，千万别闹出人命来给我找麻烦知道吗？”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好像听得似懂非懂，可还都是点了点头。
    瘦猴忽然神色一紧，把嘴里的烟头吐了出去，嘴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双眼冒出一阵寒芒：“出来了，走，跟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