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和美少女幽灵合体变成英雄这件事李天翔七濑樱》第六话

    无需多言，女神已经降临的如今，我就不会让死神的巨镰夺走我的一切。
    “吼——！”本应受重伤的异变兽再度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向着布满阴霾的苍穹发出咆哮。
    又自我再生了……
    想干掉这家伙，当真只有一口气消灭它。
    “我，我们会赢的……”米优蕾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不能怪她，这只异变兽的级别实在远超想象，对于她而言，光是站在它面前都已需要莫大的勇气，她现在多半已经是在努力对抗着自己的求生本能才能维持斗志。
    光就这层面而言，米优蕾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你退下吧。”我实在不忍见到这样的米优蕾。
    听到我的劝告，米优蕾不退反进，身体的起伏幅度也降了不少，“我做不到……”
    “米优蕾……”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和这个故乡啊。”米优蕾的语气认真且充满了执着，“不是说好了两个人一起实现的梦想吗？！”
    是啊……说好两个人一起的。
    到头来，我还是没能真正把米优蕾装进心里。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从今往后的路，我们将一起走下去！
    “配合我，米优蕾！”
    “嗯！”
    在我们两人的通力合作下，确实压制住了异变兽的猛攻，可仍旧无法给予它致命一击。战斗就在它那无限再生的特性下不断延长，直到我和米优蕾都几乎耗光了能量，异变兽还是无情地完成再生，抬起那巨掌重重地拍向大地，震得沙尘漫天。
    “唔……”米优蕾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米优蕾！”我连忙上前扶起了她，“要不还是撤退吧。”
    “不行……”米优蕾回头望着故乡，激烈的战斗已经蔓延至城墙边缘，贫民窟离这里仅有一公里不到。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此刻我最在乎的是她的性命：“放心吧，我已经让金去疏散居民了，我们已经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他们能逃掉的。”
    “可是之后呢？”米优蕾的泪水缓缓流下，同雨水交汇在一起，“失去了房子的大家……该怎么生活？”
    “总会有办法的。”
    米优蕾轻轻摇头，“他们不会离开的。”
    “会的！都什么时候了，已经顾不上房子了啊。”
    “这不是房子的问题。”米优蕾拄着单手剑顽强地站了起来，“雷你流浪了这么多年，暂时还不会理解我们对家的热爱，那真的不仅仅是一栋房子的问题，而是我们的全部，我们活下去的关键。”
    我无话可说。
    “看来……只剩一个办法了。”米优蕾抬头望向我，尽管有头盔阻隔，但我能感受到她那深情的凝视，“答应我一件事……”
    我本能地感到恐惧，甚至比面对那头异变兽还要害怕。
    “不……”我不断摇头，拒绝倾听她的诉求。
    “求你了……”这是米优蕾第一次对我提出要求，我却只能拒绝，必须拒绝。
    如果换作是其他心愿，我什么都能答应，唯有……
    “用神眼模式吧……”米优蕾微笑着抚摸着阿斯嘉特的面甲，“没事的，以你剩余的能量，不会破坏我们的家园的……”
    她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个我不愿触及的答案。
    “那你就离开这里。”
    至少，让我留有最后一丝幻想。
    “你知道的……”米优蕾贴上阿斯嘉特的胸甲，“我们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守护这来之不易的一切，仅靠阿斯嘉特的话，就算启动神眼模式也没有足够的胜率，必须有人牵制住它。”
    “我的一切就是你啊，就在这里啊！”我大喊。
    “那就没问题了……”米优蕾的笑容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完全再生的异变兽开始震颤大地，向我们迈步走来。
    “已经……没时间了……”米优蕾凝噎道，“我不想……一切到此结束，所以……雷……”
    我到底该如何是好，谁能告诉我，谁能拯救我们？
    神啊……
    哪怕就这一次，让我抓住奇迹吧……
    “雷——！”
    听到米优蕾的吼声，我彻底迷失了。
    神，奇迹以及英雄，并不存在。
    剩下的，不过是无尽的战火与残酷的现实。
    既然这是女武神的心愿，那就必须实现！
    毁灭这可憎的一切！
    “阿斯嘉特·神眼模式！！”闪存盘发出的光芒吞噬我和米优蕾后，我就再也无法留存自己的思念了。
    我……为何而生？
    为何而战？
    眼前的是什么？
    杀死的又是谁？
    答案是……
    无。
    这只是场美好的幻梦，而非能够实现的梦想。
    我跪在大雨中，抱着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米优蕾时，真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现实。
    如同米优蕾那无法定焦的瞳孔，我眼前的她愈发模糊，这就是她眼里的世界吗？只有虚无缥缈，说不出的色彩，但是能够抓住的具体事物，一个也没有。
    她的脸……还有笑容……在哪里？
    “带上我的梦想，走下去吧……”
    这便是我最后能够听见的，她的声音。
    是我，亲手杀了她。
    是我，亲手毁了我们的梦想。
    这样的我，抓不住升上天际的光之粒子，我只能仰望着那些寄存着她灵魂的美丽光粒回归它们应去的天堂。
    女武神不是陷入长眠，只是离开地狱，回归故乡罢了。
    我如此想道。
    这份美丽与温柔是这世界所需的，然而这个世界不配获得她。
    一切都结束了。
    无论是艾瑞莎还是米优蕾，都已经离开这个炼狱了，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里呢？
    “雷……”
    稚嫩的女声穿过雨声，传入我的脑海。
    我转头望向异变兽的尸体，不知何时诞生的光卵逐渐裂开，里面似乎有股微弱的能量在涌动着。直觉告诉我，那份能量的主人是……
    “艾瑞莎？是你吗？艾瑞莎？！”我爬向光卵，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无论真假，这已经是我如今仅存的宝物了。
    “是我，雷……”稚嫩的声音答道：“我的灵魂在没有肉体承载的情况下已经快消失了。但是能像这样在最后一刻跟你道别，看来神还是待我不薄啊……”
    “别，别走……求你了，艾瑞莎，别走……”
    “一定要活下去哦，雷……”
    “不许走，不许走啊！”我伸手插进盒子里，用力掏出羁绊之灵闪存盘，拼命将插口对准那些流逝的能量，竭尽所能地吸收着它们。
    我不知道这是否做对了，也不知能否起效，但是身体停不下来，渴望着能够抓住点什么，纵使只有这么一点点光芒也好。
    最终，闪存盘上出现了艾瑞莎的标签，尽管看起来是小女孩的形态，但应该……成功了吧？
    没有任何回应。
    那个稚嫩的声音消失了，闪存盘也黯淡无光。
    我再也无力抓住任何事物，闪存盘从指缝中滑落，双手空空的我唯有抱紧自己冰冷的身躯，孤独地坐在暴雨里对着空无一物的战场残骸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