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白樱夜》第72章 盒子底下留下的希望

    ‘啪…啪啪……’
    黑暗中响起了永无止境的敲击声，不知何方。
    ‘啪啪……啪啪…’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点点增亮的光芒，让自己的意志逐渐地苏醒。
    ……
    到底会是谁…
    在那里干着什么呢……
    “唔、……”
    白感觉脑内一片眩晕，这种药物麻醉后醒来的痛楚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视野中看到的东西依旧是躺斜的，之前还认为有些昏暗的穹顶大灯放在此时也显得刺眼无比。
    他费力地用手掌撑着地板坐了起来，看到的却是躺在身旁一动不动的两人。
    樱夜和夏莉……药物的作用还没有在她们的体内消散么……
    ‘啪……啪啪…’
    就在这时耳旁又响起了那缭绕不断的敲击声，似乎从来就没有停下过。
    那么坐在那里的人一定是……
    抬起头，看到的是曾经见过无数次的黑衣身影。
    是吗……夏洛特，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死寂一般的大厅中只剩下了那细碎的脆音，停顿、重复，渐渐地也开始变得连贯。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怜悯，仅仅只是不断地行进着，这就是一直以来的他，一直以来那个将自我贯彻到最后的人。
    原谅？放下？这不是他的风格。
    哪怕下手后会背负起新的东西，他也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看来已经不用对此抱以疑问了吧……
    ‘地下殿堂’的‘钥匙’被插了进去，所有的尖塔都得到了控制，现在可以不用担心它们造成过量的损坏了。
    苍白的屏幕还在不断地转动着，到处都是大战后余下的残片，只不过它们不再是失控的机器了，而是化身为了夏洛特手中的‘剑’，还有为他寻找敌人的‘眼’。
    在那之下等来的只会是审判。
    ‘咔’
    屏幕最终定格，一道男人的背影被锁定在了正中，他现在正站在城外的空地上，以为那里是绝对安全的场所。
    颤抖的肩膀与一蹦一跳的影子仿佛在宣泄着他心中的不满，可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文森特·哈里斯，这里将会是你生命的终点。
    “再见了，卑劣者。”
    ‘轰——！！’
    屏幕随着身旁最后的敲击声亮起了，没有复杂的过程，没有繁琐的倾诉，光芒散尽后一切都已不复存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四周的敌军再次开始了溃散，慌乱无章的样子和他们之前追赶的王国士兵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没有人会想到吧，胜利与失败会是贴得如此之近的东西，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会显得如此的不甘。
    不过事实才是最残酷的那个家伙，它决定好了的事情怎么都不会改变，所呈给众人的也只有一个结果。
    结束了……夏洛特靠在椅子上沉默着，他只是按下了一个按钮，所有的事情就这么被画上了句号。
    没有继续的动作，随意地放任着敌军的远离。
    也许……他也没有想过会在这一天了解心愿吧……
    白在一旁没有做出任何评价，那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也是作为一直以来苦苦挣扎的他的交代。
    屏幕上的画面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转动，大厅之中也寂静得可怕，心愿达成之后，他又将如何前进呢……
    ‘滴答’
    …………
    ……水声？
    当白再次抬起投头来的时候夏洛特已经站了起来，异样早就在它发生之前结束了，留下的只是那张一如既往冷漠的脸。
    “我们要先走了，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说话间他已经将夏莉背了起来，沉默着走出了大厅。
    ……离开？入口的梯子不是损坏了吗？
    白一时没有想明白。
    然而就算思考出了结果也不会起到作用了，他们两人早已走远，曾经的舰桥之上再次安静了下来，所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沉思。
    对他而言，他满足了吗……
    对自己而言，自己又满足了吗……
    白走到樱夜身边，将她搬着靠到了扶手椅旁，然后坐在了那上面。
    画面随着手下的动作开始切换，每一个功能都是如此的熟悉。
    果然……这相似的操作手感让人难以忘怀，它真的是那么久远的东西了吗……
    感觉一切都像是谎言一样可笑，如果只是一百年的差距那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是基于这个数字的十倍甚至百倍呢？
    王国的历史可不像有那么短的样子啊……
    哪怕是努力到最后找到了自己想见的那群人，谁又能保证他们认识自己？哪怕是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与时间见到了他们的后裔，又有谁能保证自己能认得出他们？
    太遥远了……
    能走到这里已经是运气使然了，就算闷头前进至少也需要一个方向啊……
    他沉默着。
    正是因为一个又一个渺小的希望在勾引着自己，才会害怕那之后会不会留下的是巨大的绝望，如果只是一个人自暴自弃也就算了，但现在已经不是那样了，必须得好好地将后果考虑清楚后才能选择。
    到底是前进，还是驻足。
    这不是逃跑，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指责，秘密是谁都想要知道的，但是如果为此要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的话，怎么可能不会去害怕，不会去犹豫呢？
    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的了……
    他移开捂住脑门的手看向四周，黑暗，一切都是黑暗的，就算是布满了灯光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他不愿意看向身旁，也不敢去看。
    因为如果最后的代价是她的话…………
    …………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白无法得出那个答案。
    这是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他才能做出那个决定。
    前进，还是驻足。
    哪怕再有一点点别的因素也好，我就能——
    “去吧。”
    你……
    一双手捂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仅此而已。
    “肯定就算是那个少年的话也是那样的，哪怕一开始害怕也好犹豫也好，他都会选择前进。”
    那是熟悉的少女的声音，没有任何虚假地响在了耳旁。
    原来……她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
    无论是苦恼还是痛楚，她都一丝不差地看在了眼里……
    樱夜告诉了自己她的想法。
    ‘那是宛如深渊一般未知的未来，没有人能判断最后是否会迎来好的结局……’
    不同的场地，同样的挣扎。
    迷惘，犹豫，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会摆脱这些束缚。
    然而她的做法却是如此的坚定……
    “我明白了。”
    白无声无息地在手下操作着，那是他一直想要忘记，想要欺骗自己的地方。
    他不愿意想起那个机能，甚至都不愿意思考今后的未来，因为这颗心在颤抖，在不停地犹豫不觉。
    他不想要再受伤了，这种未知的希望往往只是导致丧命的毒药，可现在不一样，他不是一个人，未来也不只有一条肩膀扛着。
    有希望的地方必定会有绝望，有绝望的地方也必定会有希望。
    他明白了，驻足不前和在蜜罐中自杀没有任何区别，这条道路将由他们两个人一起打通。
    所以勇敢地去看吧，岚所遗留下来的真正的讯息……
    ‘嘀’
    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声音响起了，就连那不断抖动的屏幕也跟着稳定了下来。
    星图…打开了……
    那是每一座方舟之塔都会有的记录地图与坐标的地方，与白所乘坐的那艘不同，这里应该记录着其他船只每时每刻的位置，一直持续到它们失联之前。
    可能是由于深埋地下了的原因，信号装置不知道还有没有工作，简陋的屏幕上也没有任何星球的相关信息，只有标示方位的坐标线在亮着。
    不过有一个方向却被重点地标记了出来，如果这座大厅岚曾经无数次使用过的话，那么那个标记的后面肯定有什么令他在意的地方。
    要相信他吗……
    仅仅只是一个模糊的方位，甚至连大概的距离都不知道，尽管如此还是要相信他吗……
    放弃吧……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看到这个的话肯定会如此决定，但是现在…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将坐标信息默默地记录下来后站起了身，对着一旁的樱夜露出了微笑。
    是她，为自己指清了方向，也是她，为自己照明了未来。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他们了。这是白的想法，同时也是必须贯彻的信念。
    “走吧，这里也不是我们应该留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