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王妃可是选错人了。”端木天佑可不是那种苏谨儿随便说说便相信她的人,“想合作的话,王妃的最佳人选可是太子,而并非本王,他才是父皇钦定的皇位继承人。”
“虽然如今稳坐太子之位的是端木尚泽,但我却对王爷有信心,因为王爷才是真正有才干之人,不像其他人,只会依靠家族势力。”
苏谨儿把杯子放在桌子中间,拿起水壶往里面倒水,即便杯子满了,溢了出来,仍旧没有停止,直到壶中的水倒完,水流了一桌,往地上落去:“所谓月盈则亏,盛极则衰,权势就好比这一个杯子,多了就装载不了了。”
“我以为,皇后娘家历经三朝,功高震主,权势已经到头了,而王爷如今却是如日中天。如今,王爷是要兵有兵,要人有人,什么都有了,唯独缺少朝廷上的一股力量。”
“王爷会娶我为妻,可不就是为了苏诗源手中那股在朝中的力量吗?在王爷的心里,我苏谨儿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苏谨儿放下水壶,定定地望着端木天佑,“不知王爷认为我分析得怎么样?”
端木天佑抬眸,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面容冷峻:“王妃,这些话,可是苏丞相让你告诉本王的?”
区区一介女子,未涉及朝廷,不可能将朝廷之事分析得如此透彻,唯一一个可能,就是她是苏诗源派来的。
在朝堂上,苏诗源面对端木尚泽投出的橄榄枝并不未动心,对他的示好也没有表态。他一直保持中立的状态,并不参与皇权的斗争。
此次的赐婚正是给苏诗源一个选择的机会,所以他才会让苏谨儿来与他谈判。
难道苏诗源已经做出了选择吗?
“王爷是认为我嫁给了王爷,那就代表苏诗源支持王爷了吗?甚至又我作为中间人,给你们搭桥引线吗?这一点,王爷倒是猜错了。苏诗源并没有对我交待什么,更没有让我来和王爷谈判,我是代表我自己来和你谈判的。”
“……”如果直到目前为止,苏诗源还没打算与他合作,那为什么还要同意将苏谨儿这个宝贝女儿嫁给他呢?
“如果苏诗源真的有心与你合作的话,就该把苏真儿嫁给王爷,并非我了。”
“这是为何?”苏谨儿口口声声喊着苏诗源的名字,并未尊称一句父亲,这却是大大的不对头。
“那是因为,苏诗源真正宠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苏真儿。在我看来,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这种说法还真是新鲜,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儿说,自己的父亲把她当棋子看待。”苏诗源把苏谨儿宠得无法无天之事,可是人尽皆知,这会儿说她是苏诗源的棋子,他却是不信了。
“王爷虽然是第一次听说,但却感同身受,不是吗?想必这一点,王爷比我更加清楚明白,不是吗?”苏谨儿俯身向前,紧盯着端木天佑的眼睛说,“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子,譬如你,又何尝不是皇帝手里随时都可以牺牲的一枚棋子呢?”
“……”端木天佑的拳头握了握紧。
皇家的亲情淡薄如水,皇族之人为了巩固势力,夺取皇权,任何东西,甚至是亲人、手足的性命都可以牺牲。
只不过,就连他也还未看穿这一点,苏谨儿是如何看破这一点的呢?
见端木天佑不语,苏谨儿继续道来:“至于你说的亲生女儿,哼,我可没从哪里感受到,他有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他的所为根本就不是亲生父亲的所为。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一个父亲如果真的是宠爱子女的话,就必然会严加管教、淳淳善诱、悉心教导,可是,在我十多年的生活当中,苏诗源都是让我处于一种放养的状态。”
“从来没有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从而,才有了当初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我。”苏谨儿的眼中闪烁着某种莫名的光,“王爷在相府中安排下了耳目,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点点滴滴。”
那一日苏诗源和刘雪琴的谈话,端木天佑必然也已经听到,不可能不对苏诗源有所怀疑:“要不是我死而复生,我也不可能领悟到这个道理。”
“你,领悟了什么?”端木天佑忽然明白到,一切事情的源头似乎始于那场死而复生。
“我领悟到,苏诗源最疼爱的女儿并不是我,而是苏真儿。对于他来说,我也许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随意放进权利斗争中的棋子。”
表面上看,苏谨儿嫁入六王爷府是一件风光无限的事,但实际上,其中却是暗潮汹涌、明争暗斗,随时会死在端木尙泽和端木天佑的权利博弈当中。
“这一点连我都想明白,睿智的苏诗源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他一定早就想到,作为一国之相,必然会被卷入到权利的漩涡当中。于是,他在人前表现出宠爱我、忽视苏真儿的样子。他用这种方法告诉世人,要想真正获得他的支持,就必须娶他最宠爱的女儿,那个人便是我,但实际上,他是在保护苏真儿。”
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那原主一直都是作为苏真儿的挡箭牌而存在着,她嚣张跋扈的个性也是刻意培养出来的。
端木天佑半信半疑:“苏诗源对王妃的宠爱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从孩童时便开始了,难不成苏诗源在十多年前就已经预知到现在了吗?”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苏诗源就真的太高深莫测了。
“如果王爷不信我所言,自当可以把我和苏真儿比较一下,妹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曲艺可是样样精通,而我却是连个字都写不好、嚣张跋扈、臭名昭的大小姐。如果这就是苏诗源的宠爱的话,那我宁愿不要。”
说到这里,苏谨儿不由得一阵心寒,谁也不会想到,苏诗源对苏谨儿的宠爱只是为了保住另一名女儿。
苏诗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在他的心中,到底有没有亲情可言?
难道为了权势,就可以不顾儿女亲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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