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维蒂布莱尔》(四)从重力的井底仰望星空(上)

    八月十日
    兰道夫已经能下床行走了,虽然受了严重的伤,但是凭着玖机关强大的医疗技术,他很快地恢复了健康。诺埃尔上尉为他安排了一间宿舍,就在结衣房间的旁边。
    屋子里没有什么装饰,简单的桌子、凳子、床、柜子,似乎仅有的私人物品就是摆放在床边的一张相片,上面是他与妻子女儿在游乐园的纪念。其实对兰道夫来说,这张照片只是累赘,只会让他在独自一人的晚上思念家庭而感到分外痛苦,但是兰道夫没有扔掉它,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努力不要忘记她们的笑脸吧。
    今天,兰道夫决定出门走走,在宿舍里待太久会使关节硬化。穿过宿舍走廊,没有使用便利的传送法阵,而是通过楼梯走到了门外。早上的人造太阳很明亮,但不耀眼,兰道夫准备在森林小道中散散步。
    虽然是人造的景观,但玖机关的地下森林丝毫不会给人带来闭塞感,透过来的阳光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在地上。黑色的土壤上长满了低矮灌木,有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还长出了蘑菇,朴实的颜色证明它们是可食用的。
    兰道夫顺着石板垒起来的小路往森林深处走,呼吸平缓心情舒畅,似乎可以忘记他身为军人的一切痛苦记忆。
    “那是……”他看到了一颗漂浮的石头,就这样浮在空中。
    四周还有许多这样的小石头,似乎是处于失重的太空中,那些漂浮的石头有高有低,四散分布,就如同宇宙中的星辰一样,停留在各自的位置。
    兰道夫在战场上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他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讶,而是好奇地碰了碰离他最近的一块鹅卵石。
    然而“倏”地一下,所有的石头都像是魔法解除了一般掉了下来,兰道夫连忙躲避,还好掉下来的石头都不大,没有把兰道夫砸的很痛。当兰道夫拍着自己的衣服清理小石头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谁!”
    兰道夫回头,同时摆出军人专用的战斗姿势,但当他发现对方只是个小女孩时,他放下了拳头。那个孩子拥有一头不正常的蓝色卷发,她戴着飞行员护目镜,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是与战争毫不相称的纯洁心灵。
    “……”
    “你是……”兰道夫感到在这样一个小女孩面前很难大声说话,给他一种大声说话就会把眼前这个玻璃人偶般的女孩震破。
    “UE。”女孩只是轻轻说了这两个英文字母作为回应,丝毫没有表现出厌恶或是惊讶的情感。
    “?”
    “UE,我的名字。”结衣如此说道,不含丝毫个人情感。
    兰道夫愣了一会,没有反应到她口中所说的“名字”和“字母”之间的关联,他只是觉得在这个名为“UE”的小女孩面前可以做到完全放松、完全相信她,虽然对方表现出的感情十分冷淡。
    “……”结衣看见对方没有继续搭话,于是背过身,继续她的精神力训练,使石头再次悬浮起来。虽然兰道夫还是想说点什么,但已经背对他的结衣已经看不到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了。兰道夫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对方,不知如何是好。
    森林中吹起了人工制造的晨风,将地上的落叶轻轻拂动,加上从林木间透过来的橙色阳光与漂浮在空气中的石头,使得结衣看起来就像是漫游在自然中的森林精灵,就像是可以与鸟儿游戏,与树木对话的精灵一样。然而是战争,让这样一个纯洁美丽的精灵失去了作为人类最重要的情感,成为了一台作战专用的机器,重复着杀害与被杀的轮回。
    兰道夫呆呆地望着结衣的背影,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女儿的背影,在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情感:他要在战争中保护好这个少女。
    同日德克萨斯州休斯顿太空中心
    “一至三号发射架准备完成!推进装置完好。”
    “轨道设定数据准备完成,正在输入中。”
    “一号弹头保险打开!”
    “二号弹头保险打开!”
    “正在数据重新审核,十秒钟后完成。”
    在飞船发射前,需要一遍一遍地对数据和各个部件进行检查,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由于一个小数点的计算失误而导致的火箭坠毁悲剧。但是相比起那次事故,这次发射如果失败的话带来的损失不只是一架航天飞机或是几亿美金这么简单的后果了,飞船上载着五枚等待引爆的反物质导弹,如果在地面上引爆,说不定整个德克萨斯的面积都要减少五分之一了。
    而在地球——这个重力的井底的正上方,有一尊被称为“深空之眼”的塑像正在金星附近徘徊。虽然按照计算直径三点五公里以内的陨石在掉入大气层之前就会被摩擦燃烧殆尽,但是塑像并不是那种会因为高温而分崩离析的脆弱事物,如果塑像像小行星一样下坠到地面,所造成的损失也不仅仅是一颗直径一公里的小行星所能造成的,这也意味着那尊塑像可以在任何时候袭击地球上的任何地点。所以军方才制定了这个以反物质导弹摧毁目标的计划。
    目前,公认为最具破坏力的武器是核弹而不是反物质,那是因为反物质武器还正处于研究中,但是可以证实的是,反物质武器具有的破坏力是大于核弹的。也许这就是目前人类所能掌握的科技的极限了,如果连极限的力量都无法击败塑像的话,那么等待人类的就是毁灭,真是过于简单的事实。
    .“发射准备,正在等待最终命令。”
    “可以发射了吗,长官?”一名穿着军装的士兵向其领导询问。
    “允许发射。”
    随着长官的一声令下,火箭控制中心下达了点火指令,远在六公里之外的火箭发射架上喷射出纯白色的烟火,伴随而来的还有冷却池中巨大的水蒸气云朵。由于推力的增大,火箭徐徐向上抬升,终于飞离地面。
    “火箭已升空,飞行稳定。”
    如同插入云霄的神箭一样,如同1969年7月的阿波罗计划一样,载有五颗反物质炸弹的灾难级钢铁飞行物摆脱重力的束缚,从井底飞向井外的天空。如果说阿波罗计划的成功是人类的一大步,那么这个将反物质导弹送往太空的计划又属于什么性质呢?
    “二十秒后突破大气层,正在进入预定轨道。”
    “第一节脱离,航天器平稳上升中。”
    “第二节脱离,开始洛伦兹力加速。”
    “脱离大气层,导弹发射器已弹出,进入预定轨道。”
    载有五枚反物质导弹的发射器脱离重力的束缚,进入了浩瀚无垠的黑色天空,检测的摄像头切换到发射器上,同时也发送给了在玖机关观测的大屏幕上,休斯顿发射中心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诺埃尔紧张地正坐,注视着屏幕上的一丝一毫,额头上和手心里冒出冷汗。而与之态度完全相反的布莱尔和美杜莎,一个将脚跷在桌子上看着杂志,一个仰面朝天用一本书挡住脸睡觉。
    由两块巨大特殊金属铸成的发射器产生强大的电流,与轨道炮的原理相似,利用电磁力将弹头加速到十马赫以上,而在完全真空的宇宙空间中没有空气的摩擦速度可以达到更高。再加上小型质量牵引器的前后力差作用,理论上可以使导弹在二十分钟内到达金星。
    五发灾难级弹头从发射器上飞出,呈一条直线向太阳附近射去,似乎能在背后留下一条彗星般的尾巴。
    “真是超级系的炸弹呢,听说每一发都有十倍于核弹力量的破坏力呢。”布莱尔将眼睛从手中的杂志上移开,看了一眼大屏幕后说道。
    “大概没用的吧,就凭人类的科技是无法破坏丙型塑像的。”麦卡维蒂喝着纸杯装的可乐,手中还捧着一桶爆米花。
    塑像分为甲乙丙三级,甲型塑像是指较为强力、有一定智慧和再生能力的个体,通常甲型的数量较少,对付起来也很困难。乙型指的是数量较多,力量也较为薄弱的个体,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步兵级乙型。而麦卡维蒂口中所说的“丙型”指的就是梵天或是深空之眼这样的“特殊型”。丙型塑像大多数具有巨大的体积和灾难性的破坏力,唯一能与其对抗的就是由人类的科学与非科学的魔法混合而成的产物——MG。
    在导弹飞抵金星的十八分钟内,地球上的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就如同战争爆发之前一样,大多数的人类都在等待中度过一生。人从生下来就开始等待,等待父母的喂养,等待身体的成长,等待校车,等待下课,等待考试结束。接着等待大学四年毕业,等待工作,在去往公司的路上等待红绿灯,从上班开始等待下班,下班后在拥堵的马路上等待回家。等待了六十年后就可以开始等待退休金,等来足够的退休金后终于可以开始等待死亡。导弹飞抵金星,短短的十八分钟而已,但是这十八分钟对于大多数人类而言过于漫长,也过于短暂。
    “长官!目标开始移动!正在接近中!”
    “什么?向哪里接近?”
    休斯顿火箭中心的控制室里顿时乱成一团,技术员满头大汗地一边操纵着电脑一边大叫,简直就像是股票交易中心内的情景一样。
    “目标向导弹接近中!速度很快!”
    “调整导弹轨道,预计将在三分钟后拦截!”
    “自动巡航开启,导弹加速中。”
    诺埃尔拼命咬着牙齿注视着屏幕上的一切,用一个奇怪的比喻来说就像是在候产室等待女儿出生的父亲那样,虽然诺埃尔还没结婚而且也当不了父亲,但是能确定的是她现在已经明明白白地体会到了那种焦急的心情。
    “距离接触还有一分钟!导弹即将引爆!”
    当屏幕上描绘的五个发着蓝光的小点依次抵达被标记的红色圆点时,整个休斯顿中央火箭控制室沉默了下来。信号被遮断,红色圆点与五枚反物质导弹的信号一同消失,只在屏幕上留下了电脑绘制的轨迹图,如同彗星的尾巴一般。
    “就这么完了?”布莱尔手里拿着爆米花,还没来得急塞进口中。
    似乎在一片寂静中这句话显得很突兀,布莱尔赶紧闭上了嘴。休斯顿控制中心的技术员们都同诺埃尔一样痴痴地望着大屏幕,半张着嘴巴,停下了手里的活,等待着信号恢复得出来的结果。
    “42,大概吧。”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美杜莎一脸疲倦地望着屏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军方为什么非要浪费纳税人上交的税金呢?”
    屏幕上的数字缓慢地变动,最后终于定格在了“42”这个简单的两位数上。同时,太空观测器的信号恢复。
    “目标……健在……”
    “……体积正在变大。”
    .屏幕上还剩下的是扩大了数倍的红色圆圈,技术员将太空摄影图像切换出来。就如同复制一般,本来只有一只的“深空之眼”增加到六只,它们以尖端为中心围绕在一起组成了一朵巨大的六瓣花朵,在其身后的不远处还存有正反物质湮灭爆炸而扭曲的尘埃螺旋,像是这朵致命的“宇宙之花”叶片一样,衬托着极美的死亡预告。
    何为42?“Theanswertolife,theuniverse,andeverything.”(关于生命、宇宙和一切事物的最终答案)。而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二位数就是所谓的真理?这是一个令人无奈的现实——对于宇宙这个位面的运算,人类所发明的计算机只能算到这个地步。听说鱼类只能保有七秒钟的记忆,蚂蚁只能认识到它面前存在的那么一点事物,那么人类呢?人类只能认识到他所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感受到的。人类通过望远镜能看到更远,通过电话听到更远,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是由自己的主观来认知,一切都要通过自己的大脑来理解。也就是说,人类所能认知到的最远距离都离不开自己的大脑。但是大脑真的存在吗?在人看到、知道有大脑这个东西之前有大脑存在吗?人可以看到其他人的大脑,但是能看到自己的大脑吗?不透过镜子、摄像机、照片的话,人能够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吗?
    何为真实?何为虚伪?何为客观?何为主观?在我们目所能及的世界外有什么?在我们能理解的世界外又有什么?
    “那么已经接到命令了吗?诺埃尔上尉?”在玖机关作战指挥中心,美杜莎手中拿着一份报告,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关于下一次作战的。
    诺埃尔从自己的文件夹中拿出军令部的通知书:“已经拿到了,明天就开始进行作战准备。”
    “不急,距离那东西掉下来至少还有七八天,再隔两天准备也行。我们现在来讲讲M子和布莱尔酱的婚礼问题……虽然俗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但是……作战任务上要求……”诺埃尔显得很窘迫,作为玖机关和军队的链接人,就是意味着要同时对付部长大叔和美杜莎两人。
    “哦……作战先放一边吧,反正婚礼也不会占用作战的时间。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呢……真是,看着比自己小的后辈都结婚了,我该在教堂里露出什么表情……”
    面对这个大大咧咧自说自话的研究者,诺埃尔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青筋:“……军令部长和索尼娅司令现在都很着急,总统先生也……”
    “那些大佬的事以后再管,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可爱的布莱尔酱和M子的人生大事,我可没有嫉妒哦!总有一天我也会和帅气的肌肉猛男结婚的,总而言之你过两天到地上去问问有没有教堂……”
    “美杜莎博士士士士士士!!”诺埃尔突然不耐烦地吼道。
    “干……干啥啊……突然这么大声……”美杜莎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吼震了一下,显得稍微有点尴尬。
    “现在!全人类都面临着再一次冰河期的危险!虽然要求不是人类的你们拯救人类的确很缺乏逻辑!但是面临毁灭的不仅仅是我们人类还有这整个地球上所有的生命啊!”诺埃尔情绪很激动,但是她好像立即就意识到这一点,将声音收小了。
    “抱歉,美杜莎博士,我自从华盛顿作战成功后,就感到很迷茫……”
    美杜莎似乎也明白自己的态度过于轻松了,就像是在即将走上处刑台的死刑犯面前高谈人生哲理并且要求其遵守法律一样。她紧紧地闭上嘴巴,以免自己不听话的舌头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我不明白啊,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安静,平和的每一天,却因为塑像的袭击……许多人都失去了生命……孩子失去了他的父亲……妻子失去了她的丈夫……母亲失去了她的儿子……我不明白啊。人类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向其他动物一样,一样呼吸,一样进食,一样生存……但是为什么却要承受这么可怕的结果呢?你不是人类,体会不到人类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时间流逝的恐惧,对亲人死亡的恐惧……对无能为力的恐惧。”
    诺埃尔啜泣着,这不是她作为人类的第一次流泪,但却是作为军人的第一次流泪。身为一个人类,诺埃尔拥有着健全的情感,与结衣不同,所以当她看到结衣那丝毫不会变化的表情时,她的心中总是充满痛苦。
    也许是因为结衣,也许是葬身在第六地铁隧道中的战士们,也许是因为死去的千千万万的战斗者们。但也许也是对自己身为人类就必须面对死亡的事实而感到绝望,诺埃尔的情绪就像是狂风骤雨中的一片树叶一样飘摇。
    “……别哭了……要是你都哭了的话……”
    诺埃尔垂着头,但是她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拉到怀里。
    “要是你都哭了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呢?你特攻九班的部下又该怎么办呢?而那个孩子——结衣看到你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后又该怎么办呢?而最重要的是,全人类看见你作为最后的人类的希望都在哭泣的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不,美杜莎博士,我和特攻九班并不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你才是。”
    “………………”
    .“超越一切的知识,无所不能的魔法,能够拯救溺水的人不是溺水者自身,而是岸上的人,同样,人类也是无法自我拯救的。”
    “……是这样没错呢,人类是年轻的种族,无论是经验还是所遭受的苦难,都很少。但是你们人类不是常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吗?你们作为人类所存的自信呢?如果你们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话,那作为拯救者的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诺埃尔将双手抱紧,她在眼前这个非人生物的怀抱中感受到了人类的温暖。就如同微笑一样,拥抱也是每一个国家每一人种共同的安慰方式。
    “美杜莎博士,我一直想问……到底……不是人类的你……为什么愿意拯救人类?人类贪婪、懒惰、自以为是,虽然人性中也不会缺乏美好的一面。……但作为另一个种族的你为什么会愿意这样去理解、帮助人类呢?”
    “…………要我说实话吗?实话并没有那么好听哦……”
    “…………请务必……”
    美杜莎笑了笑:“如果用说的能让你明白就好了,我所追求的东西。”美杜莎伸出两只手指,轻轻伸入眼眶,将她那只“森罗万象之眼”从眼眶中取出。
    “眼睛中所蕴含的知识、信息、语言,通过使用者自身的理解而表达给别人,其原意就会扭曲。如果要我来讲述给你的话,建立玖机关、制造MG、与人类合作、对抗塑像的理由就是:为了探寻世界的奥秘。如你所见,我只是个研究者,强烈的好奇心指引我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就如同许多的人类科学家一样。只不过我比他们优秀的地方在于——我能活得更久……”
    诺埃尔望向那颗有着祖母绿色瞳孔的眼球,上面刻画着不可名状的纹样和字母。就如同占卜大师手中的水晶球一样,那颗被称为“森罗万象”的眼睛发出了空灵而危险的光芒。
    诺埃尔仅仅是注视了那颗眼睛一秒钟而已,随之而来的却是强烈的冲击。
    就像注视着郊区布满星空的夜晚,不,更像是在远离地球的地方凝视着宇宙,不,应该是在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洞中向外眺望,不,应该形容为变成一颗恒星,从全方位的角度观察整个星系。还是说,从现实望向虚无,从可视望向不可视,从有限望向无限从空间望向时间从三维世界望向四维世界从一个位面望向另一个位面。
    总而言之,身为人类的诺埃尔看到了美杜莎为之奋斗的理由,虽然只是其中的很小的一部分:她看到了长满如同水母一样巨大荧光蘑菇的黑降,她看到了生活在猩红血雾中收集范托玛的朱雀之暗,她看到了高精灵体内中的人类灵魂。她无法理解,难以置信,不可名状,想象不出,甚至无法用语言、文字、思想表达出来。过于巨大的信息量形成一道洪流震撼了她的双眼与大脑,暂时失明,暂时失聪,暂时昏厥,暂时失去生命。
    但是当诺埃尔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美杜莎到底在为什么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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