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维蒂布莱尔》外传：意识之外的漫游者（二）

    自从自己在半梦半醒中写出一封信后一个星期，由于某种巧合我再一次陷入了那种不清醒的拿着笔的状态之中，这也使得我收到了“他们”的第二封信——虽然是我自己写出来的。
    信中对“他们”的身份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与我进行交流的个体有两个，在他们曾经也像我们人类一样拥有名字，不过时间长远导致他们自己也想了很久才记起来。麦卡维蒂·阿拉比卡的笔调十分礼貌而且字迹端正，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个体在同我对话，而另一人的布莱尔·孟菲斯则与其相反，从她（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她曾经是女性）的笔迹和说话方式来看稍显玩世不恭，但并不刻薄。这是两人在和我进行笔谈的时候给我留下的印象，后来能够直接对话的时候也使得我的主观认知稍稍有点变化。总的来说，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和笔迹让我确信这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
    或许称为“人”的话有点牵强，据他们自己的介绍，他们早已脱离“人形”这一概念非常久了，这也即是说他们曾经也算是“类人生物”，现在由于种种原因他们脱离了自身的身体变成了没有形体的非物质存在。这已经很好地证明了灵魂——或者专属于形而上事物的专有位面的存在。
    为了解释他们是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要从一些最基本的东西开始说起。据二位的讲述，他们对整个宇宙的理解是来源于他们本能的智慧，并不是从什么人或是什么地方灌输得来的，我们的一切事物都是来源于宇宙，也就是说没有宇宙不包含的东西，进一步说就是你或许认为仅仅是存在于脑中的幻想——也一定是真实的，正如同平行宇宙理论扩大到极致——无尽的宇宙包含着无尽的可能性，就算是脑中不经意产生的一个幻想那样的宇宙也是存在的——虽然我们很难脱离自己的宇宙到达那里就是了。
    这样想的话，我们可以轻松地将宇宙解释为有很多隔间的办公楼，每个人都在自己独立的隔间中工作生活，一些你没注意到的隔间，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一些在你身旁的隔间，它的确存在，还有一些你曾经怀疑过但总的来说觉得不存在的隔间，事实上它还是存在，虽然它太过遥远令你在工作时间内无法到达那里。
    还有些东西值得一提的是关于“灵魂”。或许大多数人认为灵魂是那个存储在身体里让你能动起来的那个东西，但其实那两位告诉我灵魂的范畴要更加广阔，就算是不会动的石头、木头、一粒沙、一滴水也拥有灵魂——更确切的说是也拥有“灵魂的一部分”，事实上，将“灵魂”这个词量化是不恰当的，我们不应该说“一个”灵魂或是“两个”灵魂，因为灵魂是一个整体。在宇宙中，任何东西都是无穷的，时间、空间、思维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但只有一样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宇宙本身，但由于宇宙它本身太过巨大，我们往往不认为它只是“一个”而已，而这里的宇宙——就是灵魂。
    我们是这个宇宙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我们是这个庞大灵魂的一部分。就像是水，庞大的水循环系统中的一个水分子，灵魂的大海通过某种方式将水蒸发，变成一个个微小的个体，每个水分子都会进入一个物体，不过这种“水分子”是无法量化的，我们不能说“身体中有一个灵魂”而应该说“灵魂的一部分在身体里”。但同时，我从两位的谈话中还得知，不仅仅只有活体生物才拥有灵魂，无机物也拥有灵魂，虽然它们仍然无法感受这个世界也无法拥有自我的意识——但仍不排除某种无机组合物复杂到一定程度使得它也能意识到自己。不过如果真的会有那种事发生——至少在我们现在生活着的领域中来说，应该是万中无一的偶然吧。
    死亡，腐朽，破坏，当一切都毁灭了，我们身体中那个使我们存在的那个东西将会回到灵魂的大海，重新变成一个整体，在那里被稀释，融合它们在不同的身体里的经历。不过也有少许的灵魂——它们的意志十分强大，它们甚至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远离灵魂的大海，因此它们不会被稀释，它们不会“迎来终结”，还有的灵魂甚至能够穿梭在不同的位面之中——因为它们没有实体，然后在一个稳固，或是它们想要的位面中成型，融入那个位面，好像从一开始就生活在那里一样。
    事实上麦卡维蒂·阿拉比卡与布莱尔·孟菲斯就是这样做的。
    当然在位面之间的旅行中他们也遇到了其他徘徊着的灵魂，他们以一个旅行者的身份和目光去参与或是看待这个位面，他们时常能观察到生活在这其中的灵魂们的不同想法，不同生活方式，他们见证了所有人的始末，并努力把自己当做其中的一员参与其中，这种情感类似于一种游戏吧？
    有的人愿意成为一个观测者，不对他所观察的东西做出任何反应，期望事件能按照历史的剧本不受自己影响而发展，他们就像站在鱼缸外的观赏者，不接触也不与鱼对话；但仍有一些人愿意作为一个参与者，他们虽然并不是鱼，但乐于扮演一个鱼的角色，他们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尝试改变历史。我想，麦卡维蒂与布莱尔应该是属于后者吧。现在，我们生活的世界，这里生活的人们向着宇宙呼唤，想要确认是否有不同与我们的另一个全新种族的存在，科学家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在宇宙中彰显着自我的存在——发送人造卫星、发射电信号、制造宇宙飞船——但是那所谓的“外星种族”真的会被找到吗？会回应我们的呼唤吗？或许对方只会像鱼缸外的观察者一样，对我们的所有举动都无动于衷。
    那么，我们能否有幸成为那种位面之间的漫游者的一员呢？或许有人会认为这种旅行者的生活多么浪漫，多么奇幻。但是麦卡维蒂和布莱尔告诉我那其实不然——如果那时你还保有自我意识与时间的概念，你会体会到在宇宙最黑暗的角落，暗淡无光的地方漂流上亿年的感受，你将无法说话，无法移动，无法听，无法吃，无法看，只能感知，你能感知到你周围的一切，不管是那些善良的愉悦的或是那些丑恶的邪恶的东西——不过经过几亿年时光的洗礼之后你很快就会淡忘这些感受——包括你作为人类的一切，你的人性，你作为地球物种的所有知识，没有怜悯，不会心痛，不会喜悦，没有情感——这听起来并不是特别浪漫，不是吗？唯有到达与你曾经居住过的位面相似的一个稳定的位面的时候，你才会短暂地唤醒你曾经的记忆，你会重新以一个这个世界的人的身份生活一小段时间，但最终你还是得从这里离开。
    麦卡维蒂和布莱尔大多在地球的不同历史时期漂流，他们偶尔也往相近的其他位面移动，有的时候他们能找到与他们出生的宇宙相平行的宇宙，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会尝试让当初发生的事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不过那些，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