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铮掩月》第70章 到底是谁

    黑衣女子看向陆务观的眼神有些闪烁，回头对铁人道：“他交给我，你带赵公子先走。”
    “圣女大人小心。”铁人说了一句，匆匆离开。
    陆务观的目的就是这黑衣女子，铁人离开他根本没想着去阻拦。
    “是你，巫族的圣女。”陆务观鱼肠剑指着她，缓缓说道。
    圣女道：“难为陆公子还记得我。”
    陆务观道：“半年前的破庙里，是你帮我疗伤？你究竟是谁，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陆务观手一歪，想去挑圣女的面纱。
    “放肆！”圣女大喝一声，抬手之间摧雪剑已落入手中，瞬间挑开了陆务观的剑。
    “当初帮你疗伤，是不知你身份，只是看你底子不错，想招入巫族罢了！”她冷冷说道，“你是想说声谢谢么？那真是太可笑了！”
    陆务观拦住圣女这一片刻，已有不少武林人士围了上来，将她团团包围。
    冷峻的眼神扫过众人，她道：“不自量力！”
    素手点在眉心，她轻轻一挥手，一阵黑雾升起，众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推力，被逼的纷纷后退。
    摧雪剑划破长空，圣女踏剑而去。有擅长使弓弩的高手朝高空射了一箭，圣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半空中，箭矢孤零零地落下来，插入地面。
    赵铮在荆家兄弟上台扶住他之后，彻底昏了过去。
    这搭了三天的擂台比试，便这样结束了。
    赵铮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山，也有水。
    山水之间有一个男孩四处逃窜，男孩的模样不过四五岁，一身锦缎小袍，脚下蹬着一双虎皮做的小靴，手里提了一把木制小剑。
    他神色慌张，不捡路走，偏偏往林深无路处跑。小小的脸上有着不该现在这个年纪便体会到的恐惧，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抗拒！
    身后阴风乍起，追杀他的人越来越近，他一脚踏空，半条腿卡在猎人的捕兽器里，鲜血顺着靴子流出来。
    他惊恐的回头，那女人正在旁边面目狰狞地看着他，女人身上飘满了黑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眸子。
    他蹲在地上，吃力地向后挪了一步。
    那女人便走上前一步，血红的眸子里倒映着男孩惊恐的模样。
    “你……你是谁？”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女人，坚持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你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女人蹲下，扣住男孩的命脉，男孩手中的木剑“咣当”落下，他身体颤抖，目光直直盯着女人。
    他道：“我父母将我生下来，我该不该活在这世上，怎能让你这恶魔评判！”
    男孩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狠角色，自知今日是逃不出女人的手心，心中便打定主意，与这女人拼个鱼死网破。
    左手没有被女人钳制，他将手指放在唇边，狠狠咬破指肚，趁女人未反应过来时，将血滴印在女人额头。
    女人大吃一惊，迅速后退一步，奋力擦着额头的血印。
    “你做了什么？”女人厉声问道。
    男孩吃力地站起来，掰开腿上的捕兽器，手心被锋利的铁器划破，满手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的脸开始变得苍白，唇色染上了一层紫黑色。
    男孩道：“不知你听没听说过柳家的‘血煞’之法？这便是了，以我之血和命，换你不得好死！”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孩，眼中的血红闪烁了几下，忽地笑了，“果然不愧是柳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小小年纪，就袖成了如此好深的术法，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也是可惜，还未成长，便要夭折于此了！”
    “哈哈哈……”女人疯狂大笑起来，“柳无疑若是知道这么优秀的儿子死了，定会被气疯罢！哈哈……”
    女人自知命不久矣，跌跌撞撞地离开。男孩低头，手中多了一块素色的布，是裙子的一角。这是方才他趁女人不注意时，偷偷在她身上撕下的。
    男孩盯着女人的背影，眼里氤氲了水光，皓白的牙齿紧紧咬了紫黑色的薄唇，眼睛一眨，眼泪便落下来，合着嘴角溢出的黑血，一起滴到地上，隐入绿油油的野草中，不见了踪迹。
    小小的身体重重倒下，眼皮沉重，终于忍不住合上，血淋淋的手心里，还紧紧攥着那块素色裙角。
    赵铮昏迷了一下午，入夜后终于醒了过来……
    葛青和陆务观正好忙完了一切，过来看赵铮的伤势，便看到赵铮睁开了眼睛。
    葛青大喜，一把抱住尚在床上躺着的赵铮，“三哥，你终于醒了！”
    赵铮道：“松开！”
    不知为何，陆务观突然觉得这声音冰冷陌生，不想是赵铮能说得出来的。
    葛青没想那么多，听话松开了赵铮，却眼尖地看见了赵铮眼尖挂着的泪珠，指着那滴泪惊奇不已，“三哥，你怎地哭了呢？”
    赵铮一愣，抹去眼角的泪，没有搭话。
    陆务观道：“张兄弟醒了就好，葛青你先陪着张兄弟，我去请大夫再来看看张兄弟的伤势……”
    葛青道：“哦，好！”
    “不必了！”赵铮起身，拦住要走的陆务观，“一点小伤而已。”又道，“你们回去歇着罢！”
    这冰冷的语气，和身上隐隐约约的傲气，让陆务观更加疑惑，他试探道：“张兄弟，你与往常不大一样！”
    “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现在不大想说话，陆大哥别想太多，快回去歇着吧！”赵铮垂眸，确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陆务观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想多了，叮嘱了赵铮不要乱走、早些歇息的话，便带着葛青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偌大的房间只有一根蜡烛在燃烧，赵铮坐在床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镜子。
    赵铮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窗外月华如水，赵铮推开房门，循着某人的气息，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某人的房前。
    房门打开，里面灯火通明。
    孤狼珊半卧在床上，身上裹了厚厚的被子，一口一口吃着孤狼情用勺子递来的热粥。
    赵铮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你怎么来了？”孤狼珊吃惊地看着赵铮。
    赵铮不说话，神情淡漠。
    “你醒了？”孤狼情放下手中的粥碗，起身望着他，忽觉得这样的神情他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眉头微皱地瞧着他，虽是赵铮的模样，孤狼情却从他身上察觉不到半点赵铮的气息。
    赵铮轻轻扬起下巴，目光里睥睨天下的傲气，他淡淡道：“何故这么盯着我看？”
    “你……”孤狼情大惊失色，伸手指着他，“是你！你是那个神秘人！”
    “哦？”赵铮轻挑眉头，目光落在孤狼情腰间佩戴的玉佩之上，忽地对他有了印象，“原来是你！”
    孤狼珊不解地看着二人，问道：“你们是怎么了，像是头一天认识似的？”
    “别说话！”孤狼情回头教训一声，“这里没你的事！”
    转头看向赵铮，“你要作甚么？”
    赵铮不转弯抹角，指了指孤狼珊，“找她问些事情。”
    孤狼珊对孤狼情道：“方才不是说没有我的事么？”又对赵铮，“张三，你要问什么？”
    赵铮对孤狼情道：“可否行个方便？”
    孤狼情看看两人，犹豫片刻，走出了房间，带上房门。
    赵铮走到孤狼珊身边，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找你，我找你身体里的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孤狼珊惊讶的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赵铮，再次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醒来的时候。”赵铮道，“我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我要见她。”
    孤狼珊却摇头，“她刚刚与人打了一场，十分虚弱，怕是醒不过来，你找她什么事？”顿了顿，兀自猜测道，“莫非，还要再杀她一次？”
    “杀她？她这么对你说的么？”
    孤狼珊点头。
    赵铮神色一暗，很是失意，“我从未想过杀她。沉睡这么久，我努力靠近她的气息，想与她早日相见，原来她心里还是恨着我的。”顿了顿，赵铮抬眸，“罢了，我不知道这次自己能清醒多久，她若是醒了，麻烦你告诉她，我从未想过杀她。”
    “什么？”孤狼珊突然觉得，他们所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赵铮却不再多言，直接转身走了，留孤狼珊一人还在苦苦分析着赵铮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孤狼情留在门外守候，赵铮出去时，正好遇见他。
    赵铮神色淡淡地看着孤狼情，忽地笑了，“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身份，怕不是凡世之人罢，无境来的？”
    孤狼情不屑一顾，“你既已猜到，何须再问？”又道，“为什么是你，张三呢？”
    赵铮道：“重伤昏迷，不过他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怕是明天便会醒了。”忽地神色暗淡，“他一醒，我便会睡去。”
    “你到底是何人？”孤狼情仔细打量着他，“三年前见你的第一眼，我以为你是那个人，可你们虽然样貌相似，神情却大大不同，你不会是他。”
    “那个人……谁？”
    孤狼情不作隐瞒，“无境，北合，妖族二族长。”
    “我不是。”赵铮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孤狼情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