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路辽伊萨姆》-23-整理收集到的信息

    又是累成狗的一天。
    终于把热娜送出房门外，卓拉轻轻锁上房门，紧接着微笑瞬间垮掉。她光速蹬掉脚上的高跟鞋，手段强硬地松开背后的腰封，等裙子和零部件掉落在地，穿着白色衬裙的少女一个跳跃扑向柔软的大床，挺尸不动。
    每日跟着热娜到处跑，在精神崩溃之前，脚会先断掉吧。
    卓拉趴在床上哼哈着。
    在热娜家住得这几天卓拉也没闲着，在热娜的帮助下已经对一些最具人气的场所了如指掌，无人指路的情况下顺利往返。
    四处走动时也见到一些贵族小姐，她们或眼熟或陌生，光是记住每个人的姓名、特征与样貌，她就得花不少时间，为此还在本子上做了详细的笔记。
    老实说她不喜欢这个地方。
    待得越久，见的人越多，越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目光透着客套与疏远。
    除此之外，给自己找麻烦的克洛维耶兄弟十分规矩，每天在不同时间简单拜访后没有做出任何越轨行为（这样她都没有机会汇报工作）。
    虽然与真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可凸显他们存在感的东西倒有不少。
    “卓拉小姐，有您的物品需要查收。”
    她现在最怕听到这句话。
    每天的固定时间里，女仆都会跑来说他们中的谁送了什么礼物来，一起到达的还有长长的礼单。
    每天都是一大堆，每天都是一大堆。
    那些东西快把她的卧室给淹没了。
    同时，旁人看待她的眼光也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
    在她还对周围感到陌生时，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卓拉秉持“不了解的情况下不能妄下定断”的原则，即便对方对自己表现出善意，她也不认为那真的就是好心，反过来说，就算凶神恶煞，可未必代表这个人是真的讨厌自己。
    嗯——
    在见过许多人后，卓拉可以确信，除了热娜，几乎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存在。
    当她独自走在街上，与那些看起来就颇有地位的女孩擦肩而过后，背后经常响起不堪入耳的小声谩骂。哪怕是光明正大教训仆从，那刺耳的嘲讽如同拐了弯的利箭直直插在她的身上。
    再或者搞点小动作，让自己受点皮肉伤，好像这样就能让人心安。
    这么做的人大多是女性，而她们都笑容满面。
    有时候女孩子还挺可怕的，卓拉想。
    于她而言最轻松的只有夜晚独自在房间里趴在床上记笔记的时间。
    “嗯……”
    放下笔后，卓拉前后翻看着自己这些天来绞尽脑汁写出来的伪装日记，能做到这个程度她都不由地佩服自己。
    “好，从头开始。”
    她悄声说着，翻到了第一页。
    两兄弟的追随者基本上很好区分，她大概能明白女孩们倾心的原因，无非就是有两个各方面完美无缺的男人出现在她们面前，惹得她们心猿意马，而且对每个人而言都有微小的几率与这样完美的存在发展出惊天动地的爱情，这一点从她们都向往着有一场豪华盛大的婚礼就能看出来。
    怎么女孩子都喜欢搞婚礼，就算她变成女孩子也搞不懂个中缘由。
    顺便，在卓拉归纳出这个结果的时候还发现，这两个家伙在贵族圈年轻男性中也颇具影响力，这让她很想扶额——
    这种影响是哪方面的显而易见。
    她不想说出口，不过她非常理解男人们的想法。
    嗯，还是不要细想比较好。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年轻贵族们的话题很容易往萨里耶和伊萨姆身上带去，他们大多希望能从卓拉口中探听到一些珍贵情报，然后付诸行动获得他们的注意。
    卓拉避重就轻的回答方式理所当然被他们看做无法无天的象征。
    渐渐地他们说的话也就不那么动听了，时常伴随着不耐烦的情绪，这对卓拉反而是好事。
    伪装减少的时候，可能更戒备，也可能更容易说漏嘴。
    当贵族小姐脱口而出“区区一个戒指，野蛮的北方人胆敢开出那么高的报价”之类的话，她已经能粗浅地判断出个大概情况。这些人应该是从家中听到零碎的情报，结合了自己无法任意挥霍的处境得出这样的结论。
    贵族们相当排外。
    现在的克洛维耶家族正在逐渐失去当年皇室的威慑力，只是出于经济和武力上的双重压倒性优势才能镇住大陆上各个中小国，卓拉对外交一窍不通，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步消失。
    年轻人们举止温文尔雅但言语浮夸，看待别人的目光从不射入心底，所有人都好似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舞台上，时刻维持自己的形象，他们既是演员，又是观众。
    卓拉翻身呈大字型躺着，双手置于脑后呆呆地看着床帐。
    她们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自己的血统代表自己终生拥有高人一等的权利，听上去挺悲哀的。
    不过远离首都区，对时事漠不关心的群众们也让她有种四肢发凉的感觉。
    洛特家族已经成为克洛维耶大陆的象征，她不敢想象如果血栗亚突然发难，这片大陆得被破坏成什么模样，这么一想，暗搓搓的换装工作还是有价值的。
    说不定可以避免什么重大灾难呢？
    卓拉重新拿起笔记。
    目前来说最大的疑点应该就是克洛维耶·巴特·波琳小姐曾经在每月舞会上佩戴过的饰品，见过这么多人和明晃晃的首饰，项链给她挥之不去的窒息感几乎是压倒性的。
    奇怪的是无论巴特·波琳还是她身边的人都毫无察觉，究竟是感受不到还是强忍着，就无从得知了。
    至于她身边的人，看上去都不是善茬，所以也分辨不出是否和自己预计的一样。其他零零散散还有很多，比如最近的贵族小姐们都迷上走极端的妆面、灿白的迷你娃娃正在成为流行标志、有宝石店失窃、农贸中心的外乡贩子大打出手、近来私人聚会特别多、商场开始大额打折、某某家的夫人发现自己丈夫包养年轻少妇等等。
    都不像是什么有用情报，全是小道八卦。
    要说其中对寻找妖精龙族有价值的情报究竟有多少……
    目前看来为零。
    ——沙沙，沙沙
    落地窗那边不知何时传来树叶扫荡的声音。
    是门没有关？
    卓拉疑惑地合上笔记藏在枕头下，不紧不慢地爬起，这才觉得身上带着一丝凉意。
    白色的半透明窗帘微微飘动，下摆翻出圆滑的波浪线。
    这一幕落入她眼帘后惊得她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从进房间后她就没有走向过落地窗，难道说在她离开房间的时候门就已经打开了吗。
    不应该啊，这些天每天晚上睡觉时都感觉不到风的流动。
    她还没把前后想明白，一个黑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白色窗帘后。
    有人！！
    卓拉的耳边传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这是谁？谁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
    好吧，知道的人有很多，那有多少人敢大半夜偷溜到夏缪家的别墅？
    据她所知这里每天夜间都有严格的把守，而且这相当于皇族的地盘，敢问有几个人敢这么干。
    卓拉一只手往旁边摸索，希望能拿到什么坚硬的物体，然而摸来摸去始终在床铺上移动，挪动着屁股来到床边，手指刚碰上一个冷冰冰的表面，她看也不看地抓住举起，惊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声响。
    她拿着的是装饰用的烛台，晃动期间差点把花瓶打到地上。
    “谁在那！出来！”
    卓拉强装着胆子举着烛台，极其缓慢地往大门的方向挪，尽可能拔高嗓子引起别墅中女仆的注意。
    “我已经看到你了，出来！”
    “切。”
    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嘲讽的冷哼。
    “看到我了你还这幅样子，胆子不小。”
    如果说刚才那身冷哼还不能让她确定对方的身份，那这句话就足够证明一切。
    心情逐渐归于平静的卓拉呆愣地看着黑影分裂成两个逐渐走出白帘的包裹，啪嗒一声关上了落地窗的门。那黑影的体积比她想象得还要巨大，她呆滞地保持举着烛台的动作往后一躺继续装死。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哪有那么脆弱。”
    两声熟悉的话语飘至她的耳边。
    大爷的。
    搞了半天是这两个家伙。
    “你们想吓死我啊……”
    那两人也不客气，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卓拉眼睛一翻迅速坐起，左右瞪着那两个吓掉她半条命的不速之客。
    “你们就不能从正门进来吗？”她用很小的声音抗议，“我还以为撞到鬼或者有谁想来杀我，而且干嘛没事大晚上跑过来。”
    萨里耶笑眯眯地说：“因为我们想见你啊。”
    “下午我们才刚见过吧！”
    “这样偷偷摸摸的比较有意思。”伊萨姆随手抓抓头发。
    卓拉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还在结灯城的日子，紧接着毫不客气地抬起一只脚朝伊萨姆踹了过去，被他擒住脚腕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