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雾雨弥生》第127章 神無，零式牙突

    手持月华之刃横置在身前，少女红的双瞳越过太刀紧盯着远处的斩鬼武士们。
    “逢鬼必斩。”
    她说道，于是在轰鸣声中爆开音障，化作一道残影直冲远处斩鬼武士们组成的嗜血方阵。
    陡然的，那名为首的鞭发武士转过头来，手中那柄看似朴质的斩鬼太刀扬起。
    锵！
    下一瞬，出现在方阵之旁的他与由乃刀剑相交，惊其一道惊人的波浪扩散开来，在掀起的一阵狂风当中星火四溢。
    然而这场不成规矩的“比试”并没有这么结束，反而是在铿锵剑鸣当中拉开了序幕。
    乒乒乒！
    锵！
    那鞭发武士与由乃在瞬息间过了数个回合，手中出自同源的斩鬼太刀快得连残影都看不见了，只依稀看得到在那波纹动荡不止的战场中心当中，血色的月华之刃与那带着浓厚血气的兵刃在挥舞中。
    不求突破对方防御，只求快。
    快！狠！准！
    在那愈发狂暴的气息当中，由乃一身的杀意波动愈发地癫狂起来，可毕竟只是单枪匹马，数秒间超负荷的行动已经让她那尸姬的身体开始不支起来，在那嗜血方阵加持下的鞭发武士进攻下逐渐趋于防守。
    但拥有着杀意波动的绝代武士怎会就此罢休？！
    只见由乃又是一记血斩从天而降，在将那鞭发的武士打了个防御的空隙之时，借着他弹反的力道往后一闪，轻如鸿毛般地翻了个跟斗落在地上。
    随后她手中的逢鬼必斩于瞬息间收刀入鞘，将那一身致狂致巅的杀意波动都收入那剑鞘当中，整个人在微微侧身，左手死死地把控着腰侧的剑鞘，而那赤红双瞳紧盯着鞭发武士之下，是那悬于剑柄上的右手。
    “嗬。”
    在由乃那浅显易懂的蓄势之下，那鞭发武士只是不屑一笑，手中的太刀挽出一个剑花之时置于头顶，整个人蹲伏了下来，眼神在陡然间冷得似一头饥肠辘辘的秃鹰，死死地锁定了不远处那正在蓄势的由乃。
    在那鞭发武士的剑势摆完之后，趁其一身气势没有蓄力完整，由乃便率先发难——她单脚猛地踏在石板上，在轰鸣声中将那石板震出如蜘蛛网般的裂纹，而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鞭发武士飞去。
    于是，她出刀了。
    这是一记快刀。
    一记很快的快刀。
    快刀到我只得在看见那一瞬间占据整个视野的刺眼血芒，由乃便已在铿锵的剑鸣声中与鞭发武士闪射而过，两者在那剑鸣的刹那间插件而过。
    随后，道场上便陷入了寂静当中。
    只有那由乃与鞭发武士背对背，手持着各自的斩鬼太刀一动不动。
    “嗬。”
    是鞭发武士的冷笑声打破了宁静。
    与此同时，世界顿然变得繁华起来了。
    那是血。
    那道血色的帷幕——那真正的神無血刃将世间染成了血般的红，刺鼻的血腥味直往我鼻中钻去。
    可就在那漫天的血色当中，我看到了一抹银光。
    一抹极为锋利的银光。
    它自虚空中闪射而出，如视无物般从那血雾中穿过，破开一道长虹般的银光，直接托出一道长长的光延伸到鞭发武士那扬起的剑刃之上。
    “零式——牙突。”
    他说道，不屑地笑着，手中的斩鬼太刀缓缓地套入了剑鞘当中。
    于是。
    “嗤。”
    由乃，动了。
    准确的说，是她那身衣服，动了。
    如同在瞬息中被斩出无数刀一般，由乃身上的粗布麻衣在嗤声中裂开了无数的裂口，瞬间变成了一件破破烂烂的破衣，露出其遮盖而住的稚嫩而奶白的皮肤。
    “叮！”
    她的身子突然一软，手中的逢鬼必斩只得往地上一扎，在发出清脆“叮”声之时半跪在地上，一身的杀意波动时不时地沸腾而起，又时不时地衰落至巅峰，随后在这周而复始的循环当中陷入了平寂，整个人萎靡到了一个极点。
    斩鬼武士，纪花由乃。
    输了。
    那鞭发武士和越过长长的距离，在我身上扫过一眼之后与晴明对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缓缓地走到由乃声旁，张嘴念着。
    “欢迎加入斩鬼道场。”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在风的传导中从远方没入我的耳中。
    随即，他直接了当地一脚踹去，将由乃踹了个几翻，直接拽着少女那素白的手腕，就这么在地板上拖拽至嗜血的斩鬼方阵当中。
    “走吧。”
    随着由乃消失在那群斩鬼武士当中，安倍晴明回过了头，对着我示意道。
    “嗯。”
    将目光收回，我跟着晴明一路走过那道场，在那月代头武士的领导下从斩鬼武士的方阵前路过，来到那件广阔道场中仅有的一间木屋之前。
    “斩！”
    “斩——！！！”
    在那斩鬼武士们又再度呐喊起来的声音下，我和晴明就这么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来了。”
    那是一间与晴明的房间装饰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不同的是那张桌大了几倍，而且蒲团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柄架在矮刀架之上的，一上一下，一刃朝上一刃朝下的肋插与斩鬼太刀。
    说话的人，便是一名面容和蔼可亲的老者，他正穿着与斩鬼武士们统一制度的黑色宽松和服，那仅仅遮盖至手肘的和服下，是老者那不符合年龄的青筋暴起的粗壮的手臂。
    可想而知，这位显然是道场领导者，与晴明有着相同地位的老者，并不是普通的武士。
    搞不好，比之那名鞭发武士，还要强。
    “来了。”晴明笑着点头，随后在那位老者好奇的目光当中看向了我。
    “这位是雾雨阁下，是一名旅法师，为晴明布下大结界帮了一个大忙。”
    晴明简洁明了地介绍了我，随后又看向了那老者，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看来，这位年迈的武士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分量。
    “嗯......”
    他沉蕴片刻，随后端起左边的茶杯小允一口，斜着眼将我深深地扫视了一番，特别是在我右手的那道囚煌符上多停留了一刻。
    “一起进来吧。”像是肯许一般，那老者点点头说道，话音并没有那年迈者应该有的沧桑，而是血气方刚，显得中气十足。
    “请。”
    晴明朝我示意道，随后与我一并走进那屋中，留下那月代头武士待在屋外将木门合上，那斩鬼方阵惊天动地的呐喊顿时变得微不可听起来，遥远得似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鸣叫着。
    这也是阴阳术，而且肯定是晴明的手笔。
    我并不认为那群需要和斩鬼武士一并除妖，只能充当起法师一样角色的阴阳生们能够布下这种结界术式。
    “老夫今日请晴明来，晴明心中应该知道，老夫要说什么了吧。”
    那老者显得十分健谈，在我们进屋后便放开了话匣子，直截了当的不把我当外人就说了起来。
    “可是大结界一事？”
    晴明微微一笑，谈笑风生间儒雅得不似一名先前一怒便屠尽满城鬼怪的大阴阳师，而是一名谦虚的阴阳生后辈。
    “嗯......看来结界布置得很顺利。”
    那老者说道，随后又是扫了我一脸，坚朗地笑了一声：“小兄弟，好像不是这里人啊？”
    又来了又来了。
    怎么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看穿我的底细的。
    “外乡人罢了。”尴尬地抬起眼前的茶杯饮了一口，我试图将我的身份含糊过去。
    这上面，有它。
    这种事情如果多说了，难免有出点什么事情。
    毕竟，我想看它的同时，它就一直在看着。
    “呵呵呵......外乡人也没什么，入乡随俗就行了。”那老者笑了笑，言语间却是在“入乡随俗”这个词语上稍微加重了点音气。
    这是在警告我呢。
    既然要我入乡随俗，那就是在提醒我——就不要搞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虽然我本也没有这种想法。
    我是调查员，不是那帮无限空间的轮回者，拐卖、偷窃、抢夺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都对我没什么用，反正我也带不走。
    “既然这样。”
    在与我交流一二之后，那名老者清了清喉咙，正坐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在瞬息间一收，赫然是一名久经沙场的斩鬼武士。
    顺带说一句，先前老爷子一直都是拄着膝盖半坐着的，活像是小时候我那喜欢在炕上抽烟的老头子。
    虽然我是住在南方，而老爷子也早在数年前仙逝就是了。
    “开始第二步计划吧。”他庄重地说道，就如同肩负了满城百姓的性命一般，由不得他玩笑。
    “不行。”可晴明却是摇了摇头。
    那老爷子的脸唰地一下就黑了起来，语气是十分地不善：“出了什么偏差么？”
    “大结界还不完整。”低沉着声音，晴明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完整？
    先前的大结界不是布置得很顺利么？
    ——那因鸦天狗死去而顺利布下的大结界，可是将整个平城京都给扣住了，如同一个龟壳一样结实。
    “怎么才能完整。”
    “需要在另一处......架起阴阳大阵。”
    “为什么？”
    “只有架起阴阳大阵，我们才能——”
    “算了。”那老爷子摆摆手，又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我不懂你们阴阳家的道道行行，我只是一介斩鬼武士罢了......手下那几十条活蹦乱跳的健康小伙你要用就拿去用吧。”
    “用完了，记得把他们完完整整地还给我就行了。”老者说道，尤其是强调了完完整整这个词。
    但这可能吗。
    在先前我可是看到了，即使是在那血气冲天的斩鬼方阵当中，那些武士也并不是全部健全的，有的武士可以说是遍体鳞伤地进行操练，在那浓厚得几乎实质化的血气之下缓缓地痊愈起来。
    且不说那血气有多么诡异可以治疗武士的伤口，那些奋战在前线受伤过重的武士，可没有这个机会站在这里。
    “不，老爷子，你必须听完。”
    晴明摇摇头，儒雅的声音中却是坚定不移，双目直视着老者，寸步不让。
    “......”
    “你说吧，我老了。”
    在晴明的坚定下，老爷子终于屈服了，摆摆手让晴明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我需要雾雨一起帮我。”
    然而晴明却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看向了我，道：“虽然雾雨一直没有怎么出手，但那股专研的气息我是不会看走眼的。”
    ......
    ？
    “那你说说，我钻研了什么？”我的劲头一下子就被晴明提了起来。
    要知道，除了那道百式之外，我可是再也没有出过招了，连带这岚风或者风流的控制我也没使用过一次。他能够看透我有着某一方面的钻研，让我委实好奇。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张口吐出一个字。
    ——“风。”
    好家伙。
    “怎么看出来的？我应该......没使用过风吧？”
    “你是没使用到。”晴明点点头，抬手间令那茶壶为我满上一杯，道：“可是，雾雨却听到了。”
    “听到了？”我心中依然有了明悟。
    风流能够将声音传导到我耳中，是我掌握了“风”的一部分柄权之后自动领悟的能力，完全不需要我来操控。
    就像，被动技能一样？
    “虽说如此，但......我也有我的任务。”
    我还需要完成我的任务，在那剩余的九十天结束之前，找到所谓的“封尘的巫女”。
    “雾雨先不急着拒绝，且听我将大结界的缺陷说完再做决定吧。”晴明幽幽道，话语是侃侃而来。“大结界的渊源，可以追至数十年前了......可以说，和当时尚且存在的，雾雨现在所寻找的神道教有着不小的关系。”
    晴明饮下一杯茶，随后继续道：“当年，正是天下动荡之时，平城京初建的过程也不例外，是在血与肉的磨难当中，才成功坐落在这出平原上的......而当时，大结界并不叫大结界，而是有着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神隐。”
    “神隐？”我问道。
    神隐结界，听起来就不是很靠谱。
    “对，神隐。“晴明点点头，“神隐结界的功效与它的名字符合，是直接将平城京的存在从那些百鬼的感知中抹去，就像在灯下黑一般，让他们看不见，也闻不见，除非误打误撞闯入结界。可即使传入结界，也会被平城京驻守的巡逻的斩鬼武士所斩杀。”
    “斩鬼武士的历史，比阴阳师还有长久么。”
    “这个问题在稍后晴明就会解释......且说那名为神隐的结界是功效不凡没错，但也为今日平城京的大乱埋下了祸根。在我出世之前，老爷子还健朗的时候，神道教的人就从平城京中直接退走了，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留下了这么一个神隐结界。”
    “而在神道教的存在消失之后，晴明也就出世了......说起来雾雨可能不信，晴明幼时并不是如此，而是在偶然一次睡梦当中，巧遇了一头白狐。那头白狐自称是我的母亲，是要唤醒我这一身的天赋而来的，随后就在梦中给了我重重一击，让我醒了过来。”
    “于是，就这样，我无中生有，在短短这数十年间，开创出了阴阳道，教导城中无法成为斩鬼武士的人们学习阴阳术，然后创办了阴阳寮，一起守护着平城京的安全。可好景不长，在几年前，晴明突然发现......”
    “发现了什么？”
    我问着，心中却是隐隐有了答案。
    “神隐结界，不再神隐了。”说这句话的并不是晴明，而是黑着脸的老爷子，只见他面黑如炭，张口说道：“几年前，晴明巡查平城京之时偶然发现神隐结界有些破损，可在当时，我们一致都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年久失修，会如此也是正常。”
    “所以，我们尝试着修补他。”
    “然后，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