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雾雨弥生》第101章 良药苦口

    “滴答......滴答......”
    “滴答。”
    雨声。
    意识苏醒的那一刻,传入我耳中的,是雨露滴落在窗沿上的滴答声,以及窗外那繁杂而不吵闹的漱漱雨落声。
    下雨了么......
    这种感觉......还真的是不赖啊。
    我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引入我眼帘的,是那稻草铺盖而成的房顶,在数条粗大而腐朽的横梁之上,又嗮干的稻草铺在其上组成的屋顶,正在滴答滴答的声音中滴落着些许的露珠,砸在底下——我旁边的一个水盆当中,令其水面荡起一阵波纹。
    很破旧的房子啊......
    就这么看着那房顶,听着那雨声,在这静谧而又宁静的雨天当中,我发愣了不知多久。
    直至那一缕难闻的烟草味钻入我的鼻中,令我皱起了眉。
    “噼啪......噼啪!”当这一缕难闻的烟草味打破了宁静之时,我才终于听到那被掩埋在雨声之下,那本该被我的双耳所听取的噼啪烧火声。
    “.......呃啊......”
    我尝试着起身,但意志刚驱使身体行动的那一刹,一阵令我在刹那间要为之昏迷的疼痛感席卷而来,在全身上下无不在呻吟着抗议着的痛觉之下,我只得翻起了白眼,连抽搐都做不到。
    真他么,绝了。
    我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呃呃鹅鹅鹅......”
    动弹不得,仅仅只是刹那的身体动作,那之前仿佛不存在的强烈负面邪能就从身体中暴露出来,在透露着诡异、阴寒与癫狂的气息折磨之下,我只得呻吟着,以此来减缓这根本不可能减缓的痛苦。
    “噗咚隆——”
    一声响声在这时响起,那是铁质空心的物品被打翻的声音,在疑似铁桶被打翻的同时,伴随着它响起的是纪花由乃那陌生,却又熟悉的慌乱声线。
    “前辈?!你醒了?”
    她说着,话语中夹杂着如斯重负的庆幸与不知所措的慌乱,在一阵赤脚沉闷的脚步声中来到我的视线,蹲伏跪坐下来。
    “前辈,你感觉怎么样?”她说着,那双黯淡的眼睛紧盯着我。
    那是一双因长期劳累而疲倦的双眼,在那漆黑中夹杂着些许银白的发丝下闪着黯淡的光芒,小巧而挺尖的鼻梁因这带着些许寒气的天气而彤红,又似因曾哭泣过才如此这般。
    “前辈?前辈你为什么不说话?”
    在我看得出神之下,她那黯淡的双眸似乎焦虑了起来,其本应白湛如今却脏兮兮的双手不知所措地摆动着,不停地在我眼前摇晃。
    “呃——”
    我该如何反应?呻吟吗?
    “啊!抱歉!我忘了......”纪花由乃突然醒悟起来,一拍额头,“医师说前辈你动弹不了,需要喝药,对了!”
    纪花由乃陡然站起了身,环视着四周嘴里囔囔着“药药药”,随后朝着这简陋而寒酸的茅草屋的角落走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那似乎是一件有则花般艳丽的和服,可如今因长期未经清理而变得肮脏的和服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令其后腰那个大大的我不知如何形容的疑似......蝴蝶结蒙上了一层尘埃。
    想必,她的生活处境不是很好。
    “来,前辈,该喝药了。”
    ......
    在我有限的视野当中,纪花由乃端着一个陶碗走了过来,跪坐在我身前小心翼翼地用汤勺舀了一勺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将其蒸腾而上的雾气吹散开来。
    老茧......
    在纪花由乃那笨拙而不熟练的动作当中,我看到了其掌心中那繁多的老茧,有的已经破掉,而有的才刚刚长出,布满掌心的茧似乎在预示着主人的努力适应与经受的艰难困苦。
    “前辈,啊——”随着我眼前一黑,纪花由乃那凌乱的发丝垂落在我的脸上,在引起的一阵瘙痒当中将汤勺架在了我的嘴边,像是哄小宝宝一样说着,“来,张嘴,啊——”
    ......?
    我这......怎么张嘴?
    “......呃......呃啊......”我下定了决心,可哪怕是初步习惯了这种刺激异常的痛觉,控制身体驱动之下所能够做到的,也不过是从干渴的喉咙中呻吟出意义不明的话语。
    算了,还是不折磨自己了。
    放弃了挑战这不可能的任务,我停止了挣扎,就这么与纪花由乃大小眼对望着。
    “啊......看来前辈你伤的真的很重呢......“
    “这下怎么办啊?”在我的呻吟之下,纪花皱起了眉头,那黯淡的双眸当中分明透露着一个字。
    ——愁。
    我也不想这样啊......刚进副本时就被打成这样。
    等等。
    或许,我可以这样?
    “滴——答——”那是雨滴落的声音,伴随着风的流动传到我的耳中。
    而那声音的波动,那雨滴的波纹,都被我一一捕捉,感受出风的流动。
    沙沙。
    我控制着风,在那衰败不堪的精神力之下勉强控制着它来到我的身前,并汇聚而成一组词汇——“你看得懂吗?”
    “欸?”纪花不可能注意不到这种变化,但在其惊讶了一瞬之后,纪花看着显现在其身前的词汇,又再度皱起了眉。
    “前辈,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得......看不懂。
    无奈之余,我只得控制风流再度打散开来,组成两个简单的事物——一张嘴,以及一只将嘴撑开的手。
    “这样啊......”纪花若有所思,看了看手中的汤勺,又看了看我,犹豫着问道。
    “那个......前辈,可能会有点烫?”
    烫?
    一点点烫怎么可能难得到调查员?那显现于纪花之前的翠色风流又再度消散,在我那已经趋于干枯的精神力之下组成一个通俗易懂的图案——一个不断点头的头颅。
    “那,由乃多有得罪了。”由乃终于下定了决心,那被漆黑所指染的柔软左手撑开了我的嘴,在身体的又一阵阵痛当中就将那汤勺直直地伸进我的嘴中,将那溢散着难闻至极味道的浓稠药水灌入我的喉咙当中。
    “唔——!!!”
    嫣然,那股只是滚烫程度药水在我的喉咙当中“燃烧”了起来,在带给我无限被烧灼的疼痛之时,那本就不满地折磨着我的诡异气息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在一瞬间将痛觉调高到了极限,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奇异感在一瞬间笼罩了我的身体。
    那似痛觉又不似痛觉,在那神经都无法承担的刺激感当中,如同万针刺穿的身体暂时被我所掌管,解脱出来的双手只有一瞬间的机会抓紧了底下的床铺——在抓出一堆稻草之余又变得麻木。
    “额鹅鹅鹅......”
    意识在抽搐着,身体在针刺感当中麻木不堪,那刺激的痛觉甚至令我无法昏睡过去,只得在不断的折磨当中保持着极其精神的状态迎接着这一场洗礼。
    ......
    “前......前辈?”
    “你还好吗?”
    “前辈?前辈?”在我生无可恋的目光当中,纪花那带着慌乱当中带着委屈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前辈你还好吗?”
    “终于......结束了......”看着纪花那因长久没有清理而变得脏兮兮的面孔,我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种折磨,真的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前辈!?你能说话了?!”
    “啊,你那个药......很有用。”看着纪花那可以说是“喜极而泣”的面孔,我不由笑了起来。
    何止是有用,简直是以毒攻毒。
    哪怕那最激烈的阶段已然过去,可在吐出那一口浊气之后,在我体内残余着的药效仍与诡异的阴寒气息作斗争,令我麻木的身体时不时地在腿部,在手部亦或者胸部等等位置传来阵阵针刺的疼痛感。
    “那......再喝点?”纪花尴尬地笑了笑,端起手中的碗示意道。
    ......
    “能......温柔点吗?”
    “好像不能呢。”纪花笑了笑,再度舀了一勺药水凑到我的嘴边,“医师说一定要一次性喝完,药效才会发挥完全呢。”
    不,你这是要我死。
    “来,前辈,不要淘气了,啊——”纪花说着,那凑到我嘴边的汤勺却被我禁闭的嘴所抗拒。
    “......“
    在百番尝试之下不得成功的纪花眯起了眼,那笑容陡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前辈,这碗药花了纪花好多钱呢,你再不喝的话......”
    “我喝。”我立刻回答道。
    身为一名指导员,我绝不会因惧怕一名预备调查员而屈服,绝对。只不过是因为纪花说的,这碗药花了她很多钱罢了。
    毕竟......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女孩。
    我扫过一眼那漏水的茅草屋顶,那摆放在屋内的瓶瓶罐罐,再一眼看到了纪花那隐藏在笑容之下的,那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苦涩。
    “我喝,这就喝。”
    “前辈真乖呢。”纪花终于睁开了眼,那如同死神邀请函般的汤勺就这么塞进了我的嘴,让那滚烫的药水流入我的喉咙当中,化作一团烈焰。
    “唔——!!!”
    瞳孔在这一刻放大,而抓紧稻草的双手根本无法缓解我的痛苦,在那再度袭来的非人刺激痛觉当中,我只得眼睁睁看着由乃再度舀起一勺药水,并通过我的嘴灌入喉咙当中。
    “......呃啊......呃......”
    那再度爆开的一团烈焰与前一团刚要有所衰减的烧灼感回合,其瞬间爆发的新一轮的刺痛感终于越过了我的极限,让我的意识在这一刻只剩下空白。
    就这么在非人的折磨当中,让身体的本能反控制了意志。
    ——黑前一黑,晕眩了过去。
    ——————————————————————————————————————————————————
    我叫由乃,纪花由乃。
    在昨天我砍柴回家的路上,我在河边看到了一个粉色的东西漂浮在水面上。
    当我走进后我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粉色的铁块,在接近于静止的水面上闪着微弱的光芒。
    本来我是不会去理会这种事情的,赶在天黑之前回家生火才是我最应该干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粉色的铁块,我的内心突然涌出一股冲动,似乎是在说“捡起它,你的生活就会变得美好”。
    在这股冲动之下,我破天荒地下水了,冒着村里人世世代代的警告下了水,去把那个粉色的铁块捡了回来。
    幸运的是,在下水和上岸的过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定是神明大人在保佑我吧。”
    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并且在对着铁块摸不着头脑之时,我发现太阳快下山了。
    太阳下山还没回到村里是相当可怕的事情,当时的我什么都没有多想,就这么拿着那个铁块,背上柴就回家了。
    而当吃完晚饭后,在研究那个粉色的铁块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你想明白......生意的意识吗?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它似乎是这么说的,声音非常的可怕,像是大人们经常说的鬼一样。
    至于答案?
    我肯定是说不了,我可不想被鬼给抓走。
    然而那个鬼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我,在我拒绝了它的邀请之后,它又再度变了一个声音。那是妈妈的声音,属于妈妈那亲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着:“想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理所当然的,哪怕明知道是鬼的把戏,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它。
    毕竟,是妈妈啊......
    能够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愿意。
    但是就连这种简单的要求,那个鬼都没有答应我,反而是突然说些什么调查员,指导员之类的鬼话,真是过分。
    虽然这样,但它说的话还是清清楚楚地被我记住了,就像有人拿着笔在我脑子里写出来一样,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鬼告诉我,只要我能够完成十次什么调查员任务,我就能够永远地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了。
    听起来很难,但为了妈妈,我一定会努力的。
    在下定了决心之后,我的脑子里又突然多了一些东西——它告诉我那个粉色的东西叫做手机,并且教会了我如何使用它,去寻找我的指导员,让他辅助我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指导员是什么?”
    当时我是这么问它的,结果它解释了好多东西,可我还是听不懂。
    “是我的师傅吗?”
    “没错。”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那个被我烦了好久的鬼瞬间就肯定了我的话。
    真是好笑呢,明明是鬼,对我的态度却这么好。
    虽然......我的师傅,有点弱的样子。
    而且看起来,还比我大不了多少?
    看着面前昏厥过去的师傅,我无奈地笑了笑。
    突然闯入禁地,还被它给抓住了。
    为了让师傅活下来,我只好变卖了家里仅剩的值钱东西,在仁慈的医师的帮助下才凑齐了这碗灵药,好让师傅成功地挺过来。
    “师傅......你再不喝的话,药就失效了。”
    然而面前那名清秀的男子并没有因我的话而再度苏醒,只是在昏睡当中皱起了眉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
    乍一看还是挺......挺帅的嘛......就是弱了点。
    当然,慷慨如由乃我肯定是不会嫌弃师傅的,毕竟要求师父跟传说中的阴阳师大人一样厉害,未免有些难为他了。
    但是——“再不喝的话,真的真的,就要凉了。”
    我说着,但师傅还是没有醒过来,反而眉头皱得越深了,在昏睡当中变得满头大汗起来。
    在做噩梦呢......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看了看碗中还剩下大半的浓稠药水,再看了看在噩梦中挣扎着的师傅,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在师傅还算有点帅,不算太亏。
    虽然明知附近没有人,但我还是看了看周围,随后捏住了鼻子,将那难闻的药水一口气灌入嘴中。
    随后,我伏下了身,忍着心中那扑通乱跳的惊慌之意,将嘴唇覆盖在了师傅的嘴唇之上,并敲开了他的嘴。
    我是为了救人。
    禁闭上双眼,我将口中的药水一股一股地渡过去。
    只不过,师傅的嘴......
    稍微有点冰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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