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行客刘师李森》第175章 穷途末路

    花白头发念文双目紧盯场中恶斗二人，暗忖道：依照自己的计谋，助八大派攻上山顶，已经为武林立一大功，然而要当上少林方丈，继而成为武林盟主，这些还不够，解决掉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拔得头筹，到时功高盖主，不怕念佛不让位于我。当务之急，决不能让念经赢了他。念文走到精神混乱的念书身旁，盘腿坐下假意为其运功疗伤，实则心中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
    两人斗数十回合，念经禅师的掌法越来越快，有如同时打开数台风扇。武当、峨眉诸派皆有自家看门掌法，这几派的弟子见老和尚一双手打出来十个人的气势，心下都暗暗钦佩：少林武功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里大开眼界。可是无论他如何腾挪拍推，总是攻不进易轲贝两只胳膊严守的门户。念经心想：方才他已经和大师兄对耗内力，我已是跟他相斗的第三人，早就占了不少便宜，如果再输，少林的颜面何存？既然散攻找空挡不行，不如孤注一掷，让他无路可退，难道我数十年的功力，还抵不过他的魔功不成？念经自青年时代就超越了大师兄，成为既方丈师兄后少林派的第二大高手，自信自己的“大慈大悲千叶手”除念信师兄运用浑厚浩然正气发出“如来神掌”外，再无敌手。
    但见他双掌齐出，感觉是一辆大卡车为了赶时间，欲一鼓作气撞倒眼前的矮墙，直捣黄龙。刚才赢下一局，易轲贝心想少林武僧也不过如此，自信陡升，毫无畏惧，几乎在同时双掌翻出，硬碰硬撞在一处，旁观者均感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那是两股巨大的能量撞在一起的时候，产生的热量使周围空气膨胀造成的。此刻，每一个习武之人都会在心中计算想象，如果自己是当事人，会发生怎么样的状况，自己到底接得住接不住这一掌。
    “阴影种植功”不是那种像海啸似的，翻起滔天巨浪，铺天盖地，瞬间就能将整座城市吞噬冲垮的功夫，而是如噩梦般侵蚀你灵魂的种种画面，就像恐怖电影折磨你的神经，让敌人由内而外的烂掉。僵持的时间越久，对发功者越有利。换句话说，这就像是西部牛仔的决斗，谁先开枪，谁活得几率就大，如果不能在一瞬间将其击倒，待魔功侵入你骨髓，流入大脑的时候，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也于事无补，就会像陷入狼群的羊，任人宰割。
    就在四掌接触的一刹那，念经恍然隔世，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那时，周围还没有高楼大厦，空气清新，蝴蝶和蜻蜓到处飞舞，这是在家乡的稻田吗？伸出双手，洁白娇嫩，软软绵绵，就在这时，霍地一激灵，如梦方醒，时间又回到当下，眼前双手举在半空中，手背血管凸起，指甲微黄，满是褶皱，耳边充满叫好声，敌手已然远远地躺倒在地，待易轲贝撑地坐起来，哇的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脖颈处的血管全部绷紧，面红耳赤，不住颤抖。他歪嘴笑道：“少林武功，如假包换，小弟今天是好好领教了。”念经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已经中了魔功，要不是自己内力浑厚，一口气便将敌手冲倒，恐怕现在已经步了大师兄的后尘。
    冯霞师太心中想到：刚才和任边殇対掌，尚且不能一击震开，看这魔道统领内功和念书禅师奇虎相当，这么说念经的功力强到可以秒杀师兄的地步。那我岂不是太逊了？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在干嘛，难道我一个女人真的不能挑起大梁？武当绝学到我这一代便荒废了？眼看少林生猛如前，峨眉，青城也发展得越来越好，咏春异军突起，难道我们武当走起下坡路，从此便没落了吗？如果仙逝的师尊看到我今天的表现，会多么悲伤，失望，我死后又有什么脸去见他？日子这么过万万不能！其实师太不亲自上场不知道，其实魔道统领的内功并不十分出色，不及任边殇，只是术业有专攻，人家让你发不出全力，是从另一个角度提高了自己的内力。再说“连绵环掌”细水长流，越聚越强，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上进的人都是这样，总能找到自己比不过别人的地方。
    易轲贝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吐完那口血后，虽然头有些晕，但是感觉好多了，身子骨还是很皮实的，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打倒，做什么大统领啊？倏地从斗篷里取出燃有黑色火焰的双刀，说道：“比拳脚，在下输了一口气，现在就和大师比比兵器吧。”念经叹了口气，说道：“出家人向来以慈悲为怀，我本无心杀你，但是如果不杀你，我大师兄就苏醒不过来。请你不要怪贫僧辣手无情。深知无论天下何种兵器，碰到易居士手中的黑火刀瞬间就会化成泡影，但如果空手过招，未免显得托大不敬，贫僧就以一支吃斋饭用的筷子来领教阁下高招。”其实念经早就看出此人除了魔功厉害，使用兵器的功夫不足畏惧，刚才已经受了一掌，他不可能犯险再碰一掌，那样的话便会立刻毙命，只需不碰那两把刀，打败他轻而易举。
    易轲贝道：“好，就让我看看你怎么用一根筷子对付我两把刀！”刚踏出一步，突然感到一股猛烈的气流扑面而来，紧接着好像有隐形人来拽似的，两把黑火刀脱手而出，眨眼之间便飞到念经手里。任边殇惊呼道：“擒龙手！”昔日在少林寺羞愧难当，想要自尽之时，还以为是刀锋圆帽显灵，不愿自己离它而去，后来仔细想想，帽子怎么可能通人性呢？今日头脑清醒，有作为旁观者，才知道个中缘由。场下人纷纷小声议论：“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大师用了这门神功。”“是啊，好像在变魔术一样，我看那魔道统领该退休了，正好换大师上。”
    易轲贝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瞠目翘舌，小说中的人和事，很多都是真的，少林派真的有这门武功，如今所有的绝招都被对方化解，一败涂地，左右是个死，看来只能破釜沉舟，最后一搏了。他忽地扯下斗篷，用力转起，瞬间就燃烧起同短刀上一样的黑色火焰，丢向念经。念经不敢怠慢，再次施展出“擒龙手”的绝学，将斗篷拨向一边，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易轲贝气势汹汹地推掌而来，念经运足内力，准备一口气送其上西天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道：“遭啦，大师兄快不行啦！”说话之人正是花白头发念文，声如洪钟，整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站在不远处的念经，他稍一分神，这致命一掌发得很不顺利，就像尿到一半，突然憋住，再放水需要等待片刻。然而就是这半秒钟不到的时间，易轲贝一下子占得先机。瞬间，念经再次掉入噩梦的泥潭。
    他回到了那个年少时候，因为与父母意见相左，他决定深夜离家出走，发现儿子不见的父母惊慌失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到处追寻。心身俱疲的老父亲积劳成疾，不治身亡。当他得知噩耗的时候，潸然泪下，痛哭流涕，由于恐惧，不敢回家，没有脸面去拜祭亡父，心存愧疚的他决定去做一名和尚，每天都为父亲诵读经文，希望他可以早升极乐。然而母亲，兄弟姐妹没有人能饶恕他，就算他迷途知返也没有用，阴魂不散整天缠着他，没有人同情他，都认为他该死，躺在棺材里的应该是他才对，就算佛祖也救不了他，没有人理解他，就连本人也原谅不了自己。被逼上穷途末路，为了解脱，他决定上吊自杀，以死谢罪，却又找不到绳索。只能抱起脑袋，跪在地上，堵住耳朵，恨不得有个地缝就钻进去。
    又一位神僧被打败了，两个人几乎同样的姿势蜷缩在地上，旁观者皆大感愕然，怒不可遏的念佛大叫道：“看我不杀了你这个狗贼！”念文拦住，凛然道：“师兄，救人要紧，如果你不在他们身边诵读经文的话，恐怕他们下一秒就会自杀，这狗贼没有多少命了，就由师弟代劳吧。”任边殇见此人身影似曾相识，略一沉吟，如梦方醒，不就是那个蒙面客吗？惊呼道：“老易，此人来历不明，他的冰火掌很厉害，你一定要小心啊！”易轲贝心下盘算道：冰火掌，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似乎不是少林正统武功，问道：“请问阁下是少林哪一位高僧？”念文捋捋胡须，斜睨道：“你下去问问阎王爷不就知道了。”话音未落，大踏步向前，出其不意陡然出掌，拍向心窝，有如毒蛇捕食，又快又狠。
    易轲贝连战三位高手，早已真气不纯，更何况刚才又中了“大慈大悲千叶手”，全身各处阵阵作痛，别说发功，就算运气都有些力不从心，此人法号念文，则是和念信禅师同辈高僧，边殇亦不是对手，深知自己神完气足之时和他相斗，也是不知鹿死谁手。可惜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但其他兄弟非死即重伤，只剩下自己一人撑大局，老哥们儿先走一步又何妨？他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神的审判。然而只感到扑面掌风，却无掌落，睁眼一看，玄野道长的手正按在念文的肩膀上，逼其停下。念文刚想回击，却及时忍住，客气问道：“道长你这是？”后面念佛替玄野说道：“他毁我禅杖，硬接两掌，仍能站立，以一敌三，已经算是赢了。虽然刚才我也怒火中烧，想取他性命，但身为学武之人敬重他的武学造诣，眼见他已是强弩之末，任何一人下场，都能将其轻松击破，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乘人之危呢？”念佛昂首挺胸，走上前来，凛然道：“易居士，你自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