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祺绣娘》116(二)

    “多谢姐姐抬爱,碧贞收下了,日后定将姐姐的教诲刻存铭心,不敢负忘。”薛碧贞接过秀娘的首饰盒,颔首敬道。
    礼官又接着调高调门唱道:“礼毕,送入洞房!”之后,鼓乐动地,爆竹喧天,薛碧贞在刘府上下周到细致的安排下送进刚刚布置一新的新婚洞房。
    喜宴开始后,官员富绅们轮番向刘大巡抚道喜敬酒,趁机大献殷勤。刘铭祺心中有数,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良宵佳境正是自己一展雄风的时候,可不能被这些个屁精们整醉了。所以暗中命张管家在自己的酒杯底下钻了五个芝麻粒大的小孔,酒随到随漏,顺着手臂流进袖管,既隐蔽又不易察觉,只是招呼一圈下来后,自己的一只右臂袍袖湿嗒嗒的,一身的酒气,心思缜密的张管家又悄悄地命人给老爷取来另一套官袍换上,总算是混了过去。
    喜宴进行中,那真叫一个热闹。府内正堂前东西两侧的戏台上,身着戏装的演员们正在台上哼哼呀呀唱的不休,十几位爱戏的官员和富商大户东倒西歪地坐在台下的凳子上,跟着台上的主角哼哼唧唧的学唱起哄,有的干脆在原地五魁首六六六的划起了拳,吹牛聊天侃大山,恭维逢迎拍马屁,干什么的都有。
    刘铭祺招呼了一阵后,便来到了喜宴『主席』位子落座,『主席』上的几位就没必要一一介绍了,全都是熟面孔,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见刘大巡抚落座,纷纷遥遥摆摆站起来,把心窝子里的吉祥话又统统倒了一遍。别说,听着就是耳顺,打心眼里舒坦,当官嘴皮子要是没两下子,趁早回家算了。虽说官场上不正之风比比皆是,但你要真的当了官,还真得要比比皆会才行,要是不具备些讨好上司的手段和技巧,又怎能得到上司的赏识,除非你是那种真正的人才,像三国时的诸葛亮一样,能博得自己的上司三顾茅庐。
    恭贺过后,大家侧身交头接耳,各自私聊起来,官场上,大多还是官衔等级差不多的官员在一起接触甚密,这样既不显得拘束,更能畅所欲言。提督大人葛尔泰自然是歪着个脖子附在刘大巡抚的耳边,一边调侃一边说些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黄段子来与之分享,这个经久不衰的话题无论是什么场合,只要关系不错,职位差不多,都是一把很好的沟通钥匙,让气氛更加活跃,说白了,男人也有男人的话题,男人的话题其实就是女人而已。
    刘铭祺自然对葛尔泰的黄段子十分的感兴趣,好多都是他头一次听到过的,听起来十分的刺激过瘾,一个劲的催促葛尔泰多讲几个给他听。
    葛尔泰嬉皮笑脸聊了几段黄段子后,身子向前凑了凑,话锋一转,一脸凝重地拍着刘铭祺的肩膀,说道:“刘大人,你虽然年轻,但也算是本督的老朋友了。今日借着喜庆之日,本督就向你敞开胸怀,说说心里话,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许说出去。
    刘铭祺见葛尔泰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是老朋友,有些事情当然不会了,大人不必过虑。”
    葛尔泰伸手抓起酒壶,亲手给刘铭祺斟了一杯酒,敬道:“那本提督先敬刘大人一杯,算作赔罪。”
    刘铭祺一愣,当即奇道:“慢着,葛大人难道喝多了不成,这没头没脑赔的是哪门子的罪呀!再说了,大人对下官有赏识重用之恩,何来罪过只有啊?”
    葛尔泰拗着『性』子道:“你先喝了再说嘛?”
    刘铭祺不免心中一阵诧异:这老东西在搞什么鬼,平时不见他对我这般客气,今日却一反常态,像个犯了错的学生般,愧容满面,十分的尊敬。
    无奈之下,刘铭祺只好先干了一杯,看他接下来还怎么说。
    葛尔泰见刘铭祺满饮一杯,跟着也陪了一杯,然后再次恭恭敬敬地给刘铭祺斟了一杯酒。笑着道:“要说起赔罪,咱们先从刘大人率兵剿匪说起……”
    刘铭祺一听他要从自己率兵剿匪时说起,脑袋瓜子上直冒冷汗,连忙笑着打断道:“得得得,提督大人,天『色』不早,下官这还等着入洞房呢?您还是长话短说,直奔要点,简明扼要地说说算了。”刘铭祺心里清楚,葛尔泰是典型的醉酒磨叽类型的人,只要酒喝高了,逮住一个人,他能跟你说上三天三夜,非说到他酒醒了为止。所以只要和葛尔泰喝酒,百官们宁愿被他骂一顿,也不愿意听他唧唧歪歪地在耳边跟苍蝇嗡嗡作响似的磨叽。
    葛尔泰也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刘大人,本督这次保证不磨叽,保证不耽误你入洞房。本督是真的是想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跟刘大人一股脑地说说,不说出来,本督憋得难受啊!”
    刘铭祺拿他无则,徐徐说道:“好好好,下官洗耳恭听。不过,提督大人就从你为何对不起下官处说起,勿要从头说起。”
    葛尔泰连声答应道:“本督知晓,本督知晓。”
    刘铭祺手提袍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提督大人请讲!”
    葛尔泰话未出口,先叹了一口粗气,道:“哎!本督惭愧啊!为了自己仕途似锦,背地里做出对不起刘大人的事来!连日来寝食难安,愧对列祖列宗啊!”
    听到此话,刘铭祺心里“咯噔”一下,犹然一惊,当即泛起了寻思:背地里做出对不起我的事?难道是我杀郑公公的事葛尔泰知道了,又将此事上报朝廷邀功了吗?人都是很敏感的,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刘铭祺心中疑虑重重,谨慎道:“葛大人何出此言啊?大人对下官只有恩德,何有对不起下官之事呀?下官一时糊涂,还请葛大人明示?”
    葛尔泰眼中满是愧疚,自斟自饮了一杯,叹道:“本督祖上世代受皇恩浩『荡』,镇守边塞,屡立奇功,饱受历代先皇嘉奖。可是到了我这辈却是建树不大。从本督二十几岁便在此任职,一守就是二十几年,从没干出一件光宗耀祖的功绩来,比起刘大人此般青春年少便已是功勋卓著的功绩来,甚是惭愧。刘大人不但有带兵征战,稳固边防的帅将之才又有兴国建业的贤能之治,本应受到皇上的嘉奖重用。可是……可是为了实现本督在垂暮之年官升一级回京任职的心愿?却昧着良心将刘大人塞外剿匪和励精图治的诸多功绩大部分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呈报给皇上,邀功求赏,希望皇上能恩准本督返京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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