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祺绣娘》89(二)

    刘铭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唉!此言差矣,你祖上本都是些忠肝义胆的梁山好汉,最后遭遇不测,那全因奸臣当道,残害忠良,高俅挟私报复所致。本官虽不敢说有多大的能耐,但本官以我项上人头担保宋头领及兄弟们的生命安全。若是依了本官的规劝,本官宁愿将这数千万两的真金白银双手奉送,其诚意自然一明一了,不必多说。”
    宋二虎撇了撇嘴,身子向前倾了倾,探着上身歪着脑袋,冷言反问道:“说的跟唱的似的,鬼才信你的话呢!你只不过是位千总提拔上来的总兵,凭什么会有如此巨多的金银,难道你就不是奸臣吗?我凭什么信你!”
    “这……”刘铭祺哑然半响,人家问的对呀?自己只不过是个一介秀才的身份,不幸被清兵捕来做壮丁,机缘巧合地当上个微不足道的七品武官,又临时顶替总兵之职还不到半月之余,别说人家宋二虎对自己是了如指掌,搁谁也都会怀疑这是个布局诱敌之策啊。古有诸葛亮智摆“空城计”,今有刘铭祺计设“金城计”,宋二虎没有理由相信那位鬼点子多如牛毛的刘铭祺又在耍什么花招,怎肯轻易上当受骗。
    此时的刘铭祺也实在说不清道不明,干脆直截了当地挑明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劝宋头领三思而行,不要一意孤行,别落下损了金子又折兵的下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呀?你看看你眼下的境况,兵无士气,将无斗志,弹尽粮绝,危危可及。”
    宋二虎听罢,脸上更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单手将偃月刀向前一指,“若是让我信你也不难,只要你今日愿意留下你总兵大人的项上人头,老子便相信你的话。你意下如何呀?”宋二虎边说边面带一股强大的杀势催马朝刘铭祺缓缓而来。他故意以此来威胁,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杀掉刘铭祺的借口罢了。
    一看宋二虎起了杀机,心慌胆怯的刘铭祺心里暗暗大骂道:“宋二虎呀宋二虎,你他娘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苦我不惜金银富贵相赠于你,且又低三下四地百般规劝你。而你不但根本没听进去,还把我刘某人的规劝和诚意,当作杀掉我的借口,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趁机来除掉我,难道你他娘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刘铭祺眉头耸起,心惊面不慌,仍不死心地解释道:“冲动是魔鬼,宋头领若是想当场杀掉我这个手无寸铁的人,尽失仁德之本,岂不被世人耻笑?唾骂?”说完,刘铭祺眼见情势不妙,顺势掉转马头,随时做好“逃跑”的充足准备。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眼前的形式已然危及到自己的性命。
    “你说够了没有?”宋二虎烦躁地怒问道。
    “望宋头领三思加三思,六思而行!本官可是为你好,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呀?”刘铭祺近乎于用哀求的口气劝道。心中不禁苍然万分: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做一个被别人当成了坏人并且还要将其杀之的好人更是难上加难。
    “说够了,老子可就要动手了,你的脑袋可比满城的黄金值钱多了,若是砍下来,高高地挂在旗杆之上,定能重振我军的士气,一举捣毁瑷珲城,杀他个片甲不留。”说完,杀气腾腾的宋二虎猛然间挥刀扑向刘铭祺,接着大喝道:“狗官,拿命来!”
    三句话没谈拢,没料到宋二虎恼羞成怒,怒要当场斩杀刘铭祺。早有心里准备的刘铭祺双脚紧扣,急催战马,落荒而逃。
    招安不成,逃命要紧,这时候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的了!能保住命就算是万幸了!
    刘铭祺驾马逃至离城门还有三四十米处,宋二虎抓握着刀柄急拍马匹,他的那匹战马的马头离枣红马的马屁越来越近,贴追的紧紧的。若是想进城,显然是来不及了,一旦被宋二虎追到马后,手起刀落,非活劈了他不可。慌不择路的刘铭祺明顾不了许多,俯身趴在马背上,任由战马朝城东奔驰逃去……城里的鲍铁大呼不好,忙急冲下城楼,飞身上马,慌慌恐恐地纵马前去搭救刘总兵。
    刘铭祺和宋二虎俩人一前一后,纵马疾驰,转眼间,便离瑷珲城越来越远,刘铭祺的心里跟打鼓似的,也越来越怕,都说艺高人胆大,刘铭祺的那点功夫和宋二虎比起来,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如同是三狸猫遇见坐地虎,区别大了去了。但愿自己能甩掉宋二虎的追杀,方能逃过这一劫,否则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刘铭祺一边疲于逃命一边大大地后悔,肠子都悔青了:“人有千虑,必有一失,本想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宋二虎改邪归正,步如正途,也好使得这场血腥杀戮尽快结束。万万没料到,自己不但未能说服宋二虎归顺,却落得个被其追杀的悲惨下场,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好心没好报?这要是被他给一刀杀了,您说,冤不冤?”
    好在,死到临头的刘铭祺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防身的家伙,就是他自己那把常常揣在怀里跟老婆似百般呵护的防身洋枪,伸手朝怀里摸了摸,确定它还在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随着他是了点,好歹生死攸关之时,拿他出来唬唬人,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两人的战马穿过一片低矮的小树林,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十几丈宽的小河,横卧在平阔的草原之间,水流缓慢,清可透底,数十条小鱼成群结对地在河内悠闲的地游来游去。
    人要不走运,老天爷都不帮你。刘铭祺骑的这批枣红大马,彪肥肉厚,耐力极好,但却天生怕河,不管大河小河,见河就晕,不敢涉足。刘铭祺纵马来到河边,枣红马前踢高扬,一声长嘶,差点将刘铭祺从马屁股上滑下来。待到枣红马双踢落地,左右徘徊数步,不停地打着响喷,尽管小河深不过马膝,枣红马仍不肯踏入河中半步。
    “我靠,他娘的,这是哪个狗日的给老子选的马啊!这不是存心想把老子害死吗?若是让我活着回去,我非得把他给查出来,非挖了他的双眼,再挖了他的心,最后还得挖了他家的祖坟不可。”性命攸关,再急再气也枉然。
    情急之下生睿智。就在他绝望之际,脑袋瓜子灵光一现,不禁由悲转喜。立即麻利地将自己身上的官袍撕脱下来,披蒙在马头上,眼不见为安,焦躁不安的枣红马随后安定了下来。
    刘铭祺心中大喜,双脚猛夹马腹,枣红马浑身一激灵,自然而然地踏入河内,啪嗒啪嗒地淌河而行。
    此时,宋二虎已然纵马追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在刘铭祺的枣红马淌到小河中央的时候,只见宋二虎瞪着通红眼珠子,嘴里哇哇发出人兽均都难以听懂的怪叫,顿然挥舞着虎虎生风的偃月刀,跃身鹤立于驰骋而来的马背之上,如履平地一般。战马刚刚追至岸边,再见他双脚脚尖一用力,身轻似燕,竟然凌空飞出三丈多远,又蜻蜓点水般地脚尖触水,整个人一边踩水一边双手高举大刀,平行朝刘铭祺飞追而来。
    刘铭祺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都绿了,我地妈呀!这宋二虎真他娘的有两下子,这可不是演武打戏,吊钢丝绳,乃是亲眼目睹真正的绝世功夫。
    “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非要不识好歹,一心取我性命,我也不能等在这给你白白的活劈了不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看你是不知道我马王爷三只眼!”想到此,刘铭祺迅速从怀里掏出洋手枪,突然转身回手便是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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