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有此意》第1051章 讨回个公道

    知夏见状也跟了过去，但是她站在院子里，没敢进去叨扰。严老这位老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虽说这脾气有时候古怪了一些，但却是位慈祥的老人，对她和俞姑娘都格外宽厚。
    想到这样一位老人不过是忠言劝告皇上，却是招来了一顿索命的板子。她亲眼见到严老被抬回来的样子，整个身子几乎都模糊了，衣服上都是血痕。
    这段时间她们都把医馆里上好的药材都用上了，但是起色很小，这顿板子是彻底要了严老的性命了。如今还躺在床上没有咽气，那也只是吊着罢了。
    俞蕊进了屋子，屋子里被打扫得很干净，阳光透进来很亮堂，摆放的几盆绿植也都很新鲜。但是在看到躺在床榻上枯瘦得几乎辨不出人形的老人时，这亮堂的屋子里多了几分死气，沉闷而压抑。
    “师父？”俞蕊迈着步子走过去在床沿边上跪了下来，她伸手给严老细细把脉，老人家的脉搏已是很薄弱，她不敢太用力掐脉，怕会弄疼老人家。
    “你来啦……”
    严老似有察觉，枯瘦如干柴的老脸上眼皮动了动，好半天才费力都睁开眼睛，眼底虽然很浑浊，但不似平日里她来看他时呈现的那种浑噩状态。
    意识到严老此刻是清醒的，俞蕊连忙握着他的手问：“师父你想吃点什么？或者……有什么话要说？”
    最后这句话俞蕊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问出来的，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师父多半也就这几日的光景了，他身上的生机都被抽走了，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不哭，人老了……总归会死的。”严老见她红了眼圈，不由得露出笑容来，那张苍白得跟枯树皮似的老脸看得俞蕊一阵揪心，忍不住别开头悄悄摸了摸眼泪。
    “师父，这话……”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就是放心不下，没想到临了了还能挨这一板子，我这也是晚节不保了……”严老笑着说，眼中神色很平静。
    俞蕊半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似乎严老每说一句话，她都能感受到严老的生命在跟着流逝。
    “俞姑娘，姜太医来了。”
    师徒俩正说着话时，老仆走了进来，见到俞蕊红着眼眶，严老此时是清醒着时，不由得也跟着红了眼眶。
    “请他进来吧，师父这会儿精神好，或许能与姜太医说上两句。”
    俞蕊忍着心头的悲恸说道，她不敢再听师父絮絮叨叨地说话，她实在是害怕。
    老仆点了点头，随后就见姜太医拎着食盒进来，远远的就嗅到了药膳的清香，躺在床榻上的严老咂咂嘴说：“你倒是了解老夫心意，知道这一醒来就想吃东西……”
    姜汝培听着他的声音，脸上神色很淡定，他放下食盒舀了一小碗药膳出来，递给了俞蕊说：“续命汤，老头喝了有什么要吩咐的就赶紧吩咐。”
    “你这是盼着我早点去那头呢。”严老轻笑，但语气之间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他能吊着这口气这么长的时间，得亏了姜汝培这每日送来的续命汤。
    俞蕊红着的眼眶一勺一勺地喂严老喝了一小碗，这一小碗续命汤下去，老人家的精神看起来似乎更好了。但俞蕊知道，这不过是师父回光返照罢了，师父这伤太重，已经伤及他的脏器、根底，是活不下去的。
    严老这天下午在房里与姜汝培和俞蕊交代了许多，反复强调的还是俞蕊的医术，他遗憾自己没时间再教导俞蕊，临走前把自己毕生编撰出来的心血都交给了俞蕊。
    傍晚的时候严老便去了，走的时候很安静，没什么痛苦。俞蕊捧着厚厚的编撰好的手札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姜汝培则是请来了几个人，将严老的后事打点了一番。
    葬礼一切从简，请风水先生挑好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就下葬了，俞蕊是他唯一的弟子，自然是披麻戴孝送了严老最后一程。
    处理了严老的后事后，俞蕊来严老的院子整理一些遗物，两个老仆都不愿离去，俞蕊也就将两人给留了下来。日子还是照常过，但是帝都里的形势却越发严峻了。
    俞蕊悲伤了好几日的时间，直到凌雪来找她，她这才稍稍清醒了几分。
    “俞蕊，我明白严老去世你很痛苦，但是……你就没想过给严老讨回一个公道吗？他是因奸人而死的。”
    凌雪喝了一口茶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询问。
    俞蕊清瘦了很多，她收回自己涣散的视线，给自己的茶杯添满茶水，目光清明地看着凌雪说：“侧妃娘娘，这件事情就莫要再提了，我师父他老人家临走前叮嘱过我。”
    凌雪闻言，捏着茶杯的指节紧了紧，她抬头看着外面斑驳的树影，深吸一口气后问她：“严老走了我们都很心痛，但慈惠公主呢？如今帝都的局势如何，你也都看到了。皇上一向信任严老，如今还不是赏了一顿板子？太子近段时间来处理政务，兢兢业业，万不敢有半分差池，仍旧会被皇上责骂。甚至连太后……都被气得卧床几日不曾下来，这些，你也都知道。一旦帝都的局势我们控制不住，慈惠公主和洛王必然会被殃及。”
    她来找俞蕊，自然是想要寻求俞蕊的帮助。尽管太子什么也都没与她说，但是她清楚这朝中发生的动荡，太子已然是被连着三日被皇上找各种由头责罚了，长此已久下去，必然会让太子损失人心。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尽管她明白太子心中始终装着那个人，但是她仍旧没办法看着他遭受磨难而不去管。她既然嫁给了太子，那就要尽全力助太子，只要太子好，她可以都接受。
    俞蕊抿紧了唇瓣，她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师父的话犹在耳边，且，她根本就不知自己能为他们做什么。
    “侧妃娘娘，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我能做什么呢？”
    为师父讨回公道，她自然是想的，可是她一无权二无背景，如今她能活下来，还是多亏了当初公主的出手相助。
    而今她好不容易挣扎求生，但是师父的死再一次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不仅想起当初父亲的死。师父死得冤枉，父亲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