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有此意》第931章 最后的办法

    艺容垂首看向那孩子，孩子已经是病得十分厉害了，但是那只枯瘦的手还是紧紧地攥着她的裙襦，那双眼睛里流露出对生的渴望。
    她看了一眼躺在这孩子身边不远处的老人，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那孩子说：“生死有命，我的医术只能治病，救不了死人，你爷爷是活不成了，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跟他说，或许还能说上几句。”
    说着她弯腰伸手去掰开那孩子黑乎乎的小手，眼底深处泛起一抹不忍。
    那孩子倔强地看着她，最后咬着唇松开了手，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老人，眼角有泪珠滑落了下来：“我没有父母，我爹我娘都死了，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
    艺容没有走，而是静静地听着，这孩子身上的悲寂她感同身受，外面的雨水越来越大，落在地上就像是爆豆子一样，知冬见她不说话，也不敢乱说话，就静静地站在一边，不敢去看那孩子。
    “我不想死，我答应过爷爷要……活下去。”那孩童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说话，说着他的手就垂了下来。
    艺容看着那孩童，再看看那老人，她眼底的神色深暗，然后吩咐知冬出去外面守着，她上前从袖袋中摸出了一只盒子，把那雪玉蝉给拿了出来，放在了那孩子的脖颈处，割了自己的指尖血，嘴里念念有词。
    只见那雪玉蝉没一会儿的功夫浑身血红，宛若红宝石那般闪耀，艺容没让雪玉蝉吸进那孩子身上的疫毒，见那孩子脸上神色好了几分，她就收回了雪玉蝉，结果自己倒是捂着胸口猛咳一声，捂着嘴巴的指尖顿时溢出了鲜红的血。
    果然她的身体看似气色不错，但是内里耗损严重，经不起她这样动用蛊虫救命。
    “知冬……”她喊了一声知冬。
    知冬掀开帘子进来一看，就见到她满手的鲜血，顿时大惊：“主子！这、这……”
    “别声张，去给我打水过来清理干净就好，此事不能让王爷知晓。”艺容打断她的话叮嘱。
    知冬红着眼眶点头，急忙去打来温热水给她清洗，待给艺容收拾干净后，她看着那个呼吸均匀了不少的孩子说：“主子你的身子尚未调理好，这孩子……他们这一城的人冥顽不灵，根本就不值得主子这么舍命救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感恩的。”
    艺容放下帕子笑了笑，然后说：“感恩不感恩那是他们的事情，我身为医者，只管救死扶伤。这孩子好生照料，他可以活。”
    知冬努了努嘴巴，看了一眼那孩子又有些于心不忍，随后还是闷闷地应了下来，然后跟随艺容又去看了别的患者。
    两人离开时却没察觉那孩童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有晶莹的泪珠溢了出来。
    “艺容，现在患者骤增，我感觉这城中的百姓怕是不妙，他们的身体素质太差，这样的时疫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的。”
    艺容赶过来时，姜紫筠已经是忙得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这一下子来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个营帐都已经是住满了，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
    “汤剂对他们已经服下了，但是这时疫太剧烈，效果不是很好。”姜紫筠神色绷得很紧，言语中满是焦虑。
    艺容皱眉，随后她吩咐人拿来笔墨，自己开了一副方子，但是姜紫筠在看完那方子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如此虎狼药方，我、我怕他们会扛不住的。”
    “那也没有办法，如今这疫情扩散得如此严重，能开的方子我都开了，能用的药都用上了，但如若这疫情不能得到控制，等这暴雨过后就是暴晒，你可知这会爆发多可怕的事情？”
    艺容摇头，她也知道这方子的厉害，也许这一剂下去的，那些身染时疫的人没有被时疫索命，反倒是让她开的药剂勾了魂去。
    姜紫筠看了一眼外面泼天的雨幕，一时之间她沉默了，看了看手里的方子，这方子可救命，也可要人命。
    “剂量先减轻一半试试，如若不行就按照这上面的大剂量煎药服用，这已经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要减少感染，最主要的是控制疫情的扩散。这疫情是绝对不能扩大的，否则，我宁愿亲手要了他们的性命也要救那满城的人。”
    艺容的言语清冷，但是她这样的言语却是吓到了姜紫筠的，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因为但凡是有点法子，艺容也不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言语来。
    暴雨之后的暴晒，那才是疫情爆发的顶点，如若他们不能在这个时间段内把疫情给控制住，那么到时候死的会是这一城的人，甚至更多。
    如今是时疫的高发时节，倘若一旦蔓延开，势必会引发大灾乱的。
    “我这就去办。”姜紫筠声音沉沉地说，她相信如果这疫情她们真的控制不住，艺容是会说到做到的，那么到时候连艺容也是会赴死的。
    没有一个医者愿意让自己手下的患者去死，这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艺容点头，她看了一眼营帐里的人，神经绷得很紧，而姜紫筠却是没发现她的脸色很苍白。
    “知冬，你去安排一下，再多搭建几个帐篷来，把病情不一的患者统计一下，然后规整分开。”
    半晌后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声音透着严肃地安排，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话有多残忍，但是如若疫情真的扩大哀到她不能控制，那么这是唯一阻止疫情大规模爆发的最好办法。
    满帐篷里的患者在听见她的那些话后都颜面哭了起来，有个别胆小的妇孺开口：“我们吃药……我们吃。”
    听闻此言，艺容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半晌后才对这些人说：“吃药还有可能活命，但若是谁想要逃跑，那只会是死路一条，但若是你们要跑回飞虎卫的话，本宫倒是皆可以派人护送你们过去。”
    想到这疫情爆发得如此巧妙，艺容的心头就隐隐跳着怒火，同时她也是在警告这些患者。
    历史上时疫爆发时，会造成亡城的后果，大多都是监管不力，疫情爆发得太过迅速，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监管不力，让那些得了疫症的患者跑了出去，才会进一步的扩大疫情，从而导致了更多人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