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絲李慕》第147章 春游（4）

    薛如絲心花怒放，好久以來她沒有這樣痛快過了，她又體驗到了最幸福的感覺，甜蜜在心里融解，真是快樂得要窒息了。這個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深思善懷的女人，此刻又獲得了一種天真爛漫的純潔，那么胸無城府的吞吐著心里蕩漾出來的片刻生成又片刻消逝的想法，可以說像水泡一樣留下五彩繽紛的印象后又不見了，“先生，好望角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站在那里不僅可以瞭望碧波萬頃的大海，不僅可以看到夕陽送回的萬點帆船，還能夠親眼目睹到遙遠的南極極光，那是一種非常美麗的藍光，人會因此遐想到天外的銀河，那個遠離地球的璀璨星河，聽說星河里的燈盞就是我們街上的霓虹，我想去那里，你會去那個島上陪著我嗎？”
    “當然會，并且會寸步不離。”經理很有把握地說。
    薛如絲很癡迷地接著說，“阿爾卑斯山脈有著很多的傳說，聽說荷馬曾經就居住在它的山腳下，天天仰望它的風光，他因此獲得了至高無上的智慧，寫下了震撼俗世的史詩。”稍微停留了片刻，往下說，“我想站在阿爾卑斯山的頂峰，看前人的足跡，也看小亞細亞半島的動人風姿，據說基督山伯爵就在那里環行過，你會陪我一同前往嗎？”
    “當然會，那樣的地方我也心弛神往呢。”經理還是很堅定地說。
    薛如絲接著說，“密克羅林西亞是地球上一個很神迷的角落，沉陷汪洋大海，發生在那里的許多稀奇古怪的自然現象是人類依然沒有能力解釋的，因此我想身臨其境，耳聞目睹那里的離奇景觀，你愿意與我同行嗎？”
    “當然啦，探險也是我的人生愛好。”經理高興地回答。
    后來，薛如絲還說到了許多地球偏遠的角落，似乎越遙遠越能激發她的興致，似乎越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方越能刺激她的感官，她要在走遍中華大地之后再走遍整個地球，通過這種方式，她可以無需再回到現實生活中去，可以逗留在時光流轉的巨大漩渦里，過著夢幻般的日子。
    薛如絲正在興趣旺然地做著她的好夢的時候，她把接下來的許多打算安排得井井有條，在思想里延伸向四面八方的那條路，她要用快樂的腳步把它征服，她要把足跡深深地烙印上去。那成串成串的優美風光啊，已經在她的臆想里結成可感的果實，給她可以享用的甜蜜，使她的欲望因此更加膨脹。
    兩天后，薛如絲提出了具體的方案，她要南下爪哇島，之后穿行馬爾代夫列島去大洋彼岸的好望角，接著從尼羅河順流而下，一覽燦爛的遠古文明，然后跳過地中海登上阿爾卑斯山的最高峰。她說得信手拈來，滔滔不絕，似乎地球成了她手中的彈丸之地，似乎汪洋大海不過是可以隨意跳躍的溝溪，做快樂人就是這樣可以隨心所欲地異想天開，可以把事物無限的夸張和無限地收縮。
    她興奮地想，“我要把春游變成一種人生的歷程，使我的人生之路因此走得更遠，走得豐富多彩，留下非凡的記憶。”
    但是，在薛如絲決定下海渡洋的時候，在她打算好像曾經跨洋過海去旅行的一樣，經理異外地退卻了，像一個巨浪打碎了她所有航行的美夢。
    經理一副沉悶的樣子，說道，“我感到很抱歉，我必需回去處理一件事情，那邊已經焦急地催了我好幾次了，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從中作梗，我一定會和你飄洋過海。也許，只有在不斷地運動與前行中，有限的生命才會顯示出非比尋常的樣子，但是這一次我是毫無選擇了，原本想著可以放下的事務，它最終還是把我糾纏，這就是為人的無可奈何。”
    這突然的異外讓薛如絲感到目瞪口呆，她在沉默了一會后還想努力一次，說道，“完全沒有后路了嗎，除了終止我們的腳步之外無路可走了嗎，為了顧及一件事情，我們就得犧牲自己的意志？我已經作出的周密的計劃，還沒有走出第一步就要土崩瓦解？”
    經理自然地接著說，“一個成熟的人，他身上就會背負一些責任，不可能再像無憂無慮的歲月一樣隨心所欲，這時，人必需心胸大度，在個人的利益上做到遷就大家的事，這就是人與社會的關系，這重關系也是我們能夠和諧相處的前提。”
    薛如絲的心情變得非常不好，說道，“如果沒有私心和私利，那些熱火朝天的場面大概就會平靜下來，哪一個人的努力與拼搏不是為了實現個人理想和個人欲望，如果不需付出勞動就能收獲，我想大家都會袖手旁觀了，可以說，私心是人們行動的動力。”
    經理接著說，“私心并不影響個人服從集體，如果因為一個人的原因而損害到大家的利益，這就是過錯，我想，你不會愿意看到我犯這樣的錯誤。犯下這種錯誤，受人指責是小，事關全顧是大，一個有行為能力的人應該對此負責。”
    薛如絲感到被尖刺梗住了，看著山花爛漫的美景，沐浴著春風和煦的陽光，但她已經享受不了這一切。陽光照著的世界并不一定溫暖，如果心生寒冷，那么這個天地就是陰暗的。
    她一言不發地持續了好久，臉色很難看，最后說道，“半道中止正是我所擔心的事，但是它依然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到了這種地步，我的堅持只會使我們彼此難堪和窘迫，既然是令人不快的事情，又何必堅持到底呢，破釜沉舟的舉動，它不適合發生在相依為命的親人之間。”
    經理像是很感動，凝視著對方，說道，“在這件事上，我以為自己會被束縛，左右為難，不能掙脫它纏繞的網子，是你的理解和讓步為我解了這重圍困，因此我由衷地感激你，在另一個春天，我將努力地補償這次中途而返的遺憾。”
    薛如絲有些精神萎蔫地說，“但愿明年春天的路會一路順暢，可以走到興盡的地方，它是我的最大期待，只是一年的時間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一份很重的代價。”
    沉默了一會，她接著有些乏力地說，“抱抱我吧，給我一點我需要的溫存，當一個女人心中的愿望落空的時候，她會感到沉重的失落，內心里空洞洞的。”
    就這樣，這次春游在不愉快中拉下了幃幕，在薛如絲的心上落下了一個陰影，加重了她心里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