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暄唇角绽开一抹温柔的微笑:“已经很不错了,幸亏有你在身边。”
还说呢!许柔止心里有些愧疚,若不是为了保护他,想必他也不会中了黑衣人的毒箭吧!
但他几时中了箭,她竟然都没有发现呢?!
鹿鸣已经带人迅速整修了一下马车,拔掉了马车上的箭,重新配了马,将楚逸暄扶到车上。
因为有些虚脱,楚逸暄已经闭上了眼睛。但他仍不忘招呼许柔止:“柔止,过来坐我旁边。”
他竟然叫她柔止!这么陌生的称呼,他张口就来,好像早已习惯了一样。
倒是许柔止不太习惯,脸上微微一红。
坐到他的身边,他轻轻地执起她的手:“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睡一会儿。”
“睡吧睡吧,我不介意。”许柔止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很快就会回到嵇城的,放心睡吧!”
楚逸暄的眼皮抬了抬,却最终还是无力地合上了。
回到嵇城,鹿鸣很快将楚逸暄遇刺之事禀报了皇帝,皇帝不但迅即将整个御医院的御医全部派来给楚逸暄治伤祛毒,还亲自驾临齐王府,看望自己的这个三皇子。
这是齐雨版许柔止第一次见皇帝,但其实即使真正的许柔止,也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大婚之时,另两次便是年宴之上。
往常节日里,也有需要进宫请安的,只不过,皇帝公公太忙,基本都见不到,就只能像上次一样,到贤德宫拜见拜见皇后婆婆、坐坐冷板凳。
皇帝来时,许柔止还在紧张地观摩御医为楚逸暄重新包扎伤口,御医斥责:“是谁替王爷处理的伤口?毒素尚还滞留体内如何能擅行包扎?”
啊,我……
许柔止傻了,这么大冷的天,放血以后不包扎,难道还让他裸着伤口回来吗?一旁的鹿鸣正要替许柔止辩解,床上的楚逸暄却勉强地撑开眼,声音虚弱地道:“是我让人包扎的。”
御医一听,不敢说什么了,忙道:“王爷好好歇着就是,毒性残留不多,不日便会康复的。”
楚逸暄勉强地看了许柔止一眼:“王妃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没想到他都这样了,还想着替她安排呢!
许柔止顿觉心里怪不好受的,默默看看楚逸暄,知道鹿鸣说要送她了,她这才摆摆手,低声道:“不用送了,你陪着他吧!”
她回头对楚逸暄轻声说道:“我晚一点来看你啊。”
楚逸暄已经闭上了双眼,微微点头:“好。”
碧苏在平安居外等着许柔止,见许柔止低着头出来,碧苏忙迎上去扶着她:“早知道会有危险,碧苏该跟着去保护王爷和王妃的。”
想着受到伏击的事,许柔止心里闷闷的,光天化日之下行暗杀之事,东洛还有王法吗?
“王妃,回锦秀居吗?”
“嗯,回。”许柔止心不在焉的,突然问碧苏:“你有没有接到什么指令?”
碧苏一愣:“没有啊!”
许柔止皱着眉头:“好了,先回去再说。”
还没抬脚,远远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林伯躬着身走在最前面,道:“皇上驾到!”
碧苏忙拉了拉许柔止:“恭迎圣驾!”
许柔止忙也屈膝道:“恭迎圣驾!”
皇帝楚辄,身形高大,一脸威严,不怒自威。他脚步匆匆,目不斜视,大步踏入平安居去了。
“没想到陛下还挺在意咱家王爷的。”碧苏欢喜地低语。
是啊!
许柔止点点头,默默走回锦秀居,楚逸暄还没脱离危险,她还放心不下来。
没多久之后,林伯就来传话:“陛下召见,请王妃移步大殿。”
碧苏一听,忙不安地问:“陛下还不会是要怪王妃吧?”
御医责怪的包扎之事,碧苏也听说了。
林伯微笑:“王妃放心,陛下不会为难王妃的。”
许柔止站起身:“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齐王府大殿,许柔止落落大方地拜了拜自己的皇帝公公,笑颜如花地称:“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楚辄端坐殿上,许柔止一声“父皇”,引得楚辄抬头相望,一丝难得的笑意浮上唇角,朝一旁的座椅示意道:“好,坐吧!”
许柔止乖巧地半坐下来,轻声道:“没想到父皇日理万机,还能来看逸暄。”
楚辄盯着许柔止的双眼,却问:“今日你们夫妇一起出城?所为何事?”
呃,这个……也不知这个问题是否已经问过鹿鸣?她要是说实话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想了想,许柔止答道:“回父皇,逸暄本来是准备带我去鹿山拜会一个郎中先生,可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坏人,逸暄受伤了,我们只好就回来了。”
“你们要去鹿山?”楚辄皱了皱眉头。
“嗯,逸暄说鹿山有个名医,医术很高,估计他是想去看病吧!毕竟御医看病,心里有所顾虑,所以治疗方案比较保守,这样可能对逸暄的治疗效果不大。”许柔止开始信口开河。
楚辄沉吟道:“这番话,倒也不无道理。——怎么,逸暄近来又犯病了么?”
“也没有吧,只不过身体一直好不起来,可能会比较影响他的心情吧!”许柔止站起身来,“父皇,那些黑衣人明显是奔着逸暄来的,下手可狠了,箭上全是毒啊,父皇会查明这些坏人的身份、严惩这些坏人吗?”
“那是当然!”楚辄沉下脸,道,“朗朗乾坤,竟敢谋刺皇子,朕定会查明真相、严惩凶手!”
“那我就放心了!”许柔止撅起嘴道,“皇城根下居然也有人敢对亲王动手,以后我们都不敢随便出门了!”
楚辄脸色阴沉,“朕会加强齐王府的守卫,看谁还敢对你们不利!”
“那儿臣就放心了!”许柔止立刻屈膝道,“那儿臣就告退了!”
“等一等!”楚辄叫住她。
呃,许柔止不想跟她这个公公多说什么啊,这当皇帝的人果然不一样,那眼神太犀利了,她怕暴露自己的心虚啊!万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岂不就完了!
眨眨眼睛,许柔止换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不知父皇还有何吩咐?”
楚辄的语气略微温和了下来:“你不必紧张,父皇还有些话要问你。”
许柔止忙连连点头:“嗯嗯,父皇请问!”
楚辄看了她许久,才问:“关于赈粮之事,你是怎么想的?为何好好的,突然赈济起百姓来了?”
许柔止慌忙往地上一跪,楚辄立即皱眉:“快把齐王妃扶起来!”
一直侍立在楚辄身后的内侍太监立即快步上前扶起许柔止,楚辄和颜悦色地道:“朕只是与你谈谈心,并非问责,你不必如此惊慌。”
许柔止一副紧张慌乱的模样:“请父皇原谅儿臣,儿臣赈粮,只是因为听说今年收成不好,而每个月的用度自己一个人花光实在可惜,所以就想分一点给老百姓,本来还以为是件好事呢,真的没有想到会害王爷被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楚辄正色道,“赈粮是好事,你无须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三郎也跟朕讲了,赈粮是因为你心地善良,朕很欣慰,我皇室之中还有人如此顾念百姓疾苦,你做得对,不必紧张。”
原来这皇帝还管自己三儿子叫三郎啊?这称呼挺温暖的。
“真的?”许柔止这才面露欢喜的笑意,“逸暄他……还维护我了呢?”
“当然!”楚辄微笑道,“自己的王妃他不维护,那维护谁?”
许柔止低下头,害羞地一笑,“但他先前对我并不是这样的。”
这才是楚辄真正想问的问题!他点点头:“先前他待你不好,朕也有所耳闻,也斥责过他了。不知他是如何心生悔意的?”
这皇帝还真会问问题啊!这是对她的一个试探和考验吧?
想想齐王府发生的事情,既然瞒不过东宫,又怎么可能瞒得过皇帝?!所以,许柔止决定实话实说,反而显得坦荡自然。
“那个……”许柔止挠挠后脑勺,眨了眨眼睛,“也许,是因为以前我胆子小、怕他,所以他不喜欢我吧!后来我想这世上若是连自己的丈夫都不在意我,那还有谁能在意我。所以,我索性就放开了胆子,为自己拼一回。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若还是不能看开,那不是白活了么!”
楚辄微笑着捋了捋胡须:“这话倒是在理。”
许柔止望着楚辄,又眨了眨眼睛,“父皇,你真的不是准备问我的罪吗?”
楚辄一副惊奇的模样:“你何罪之有?”
许柔止有些心虚似的,“以前,王府里两个侧妃对我不太好的,后来她们想害我,结果却暴露了她们自己的问题,王爷因此把她们一一休出府去,这些事情说起来,可能别人都会说是我的责任吧?父皇会怪我吗?”
楚辄哈哈大笑:“父皇怎么会怪你呢?苏乐与桑氏的事,三郎已经向朕禀报过了,朕清楚,不是你的责任,倒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朕还没有老糊涂,不会错怪了你。”
“父皇不怪我就好了!”许柔止如释重负地道,“老实说,如果不是她们太欺负人,我也还是会忍下去的,毕竟都忍了两年了。不过,父皇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爱排斥人的妒妇,我打算过段时间请父皇下旨再为王爷再纳两房妾室呢!”
楚辄点点头:“不错,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大度!不过,三郎已经决定不再纳妾了。”
“啊?”许柔止一愣。
楚辄微笑道:“上次休苏氏时,三郎便已跟朕说过,他说,王妃善良贤德,他决心与王妃好好相处,不准备再纳妾室,以免再委屈王妃。”
准备不再纳妾,要和她好好相处?楚逸暄他……真的有这样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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