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淹没在毫无飘荡的烟雾里,烛红的烛光也打不亮风烁灿面前的画面了,如果蹲的久了,或者早餐没有吃,导致贫血,低血糖就会眼前突然一黑,可那都是短暂的。
而一个人失明了,那就像永远的在一个黑匣子里,透不进一丝的光,刚开始甚至会怀疑自己的耳朵,鼻子,五官都出了问题,都失了知觉。所有的一切都虚无缥缈到像是梦境,无法去接受。
“你看看我啊!你是不是嫌我骗你所以你也骗我逗我,报复我?”苏小伊眼泪一直流,脸上的泪水已经有了痕,摇着风烁灿的肩膀,这时候她才发现什么叫终究逃不过的罪。
眼前风烁灿的眼神总是不能对起焦,风烁灿将苏小伊一把搂在怀里,“不哭,与你无关。”
他伸手试探着摸索着将手往苏小伊的脸上去抚,看不见她的泪到底从何处流,指腹拂过苏小伊的嘴,又接着往上边走,感觉到泪水的源头。苏小伊看见风烁灿扯嘴笑了,“傻瓜。”
风烁灿这么一说,苏小伊更是哭的厉害了,捏着风烁灿的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玩,我不该对你那么少的关怀,我不该……”苏小伊抽搐着说不出话来,她做的做错误的事,便是代替真的苏小伊来照顾风烁灿,才让他身心巨损。
第一次,她第一次哭的这么厉害,都有些怀疑到底是她在哭,还是那个爱着风烁灿的苏小伊在哭。风烁灿看不见她,但还是竭力的把她的脸捧在面前,烛光闪烁,浴池里的水沸起层层雾气,缭绕着两人。
“如果我说,我知道你要逃,你信吗?”
“如果我说,是我执意要困你,你信吗?”
“如果我说……”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信吗?”
风烁灿的话一字一句混着他薄荷味的音腔传进苏小伊的耳朵,幻化成一滴滴春雨敲碎她的心,原来她是如此对不起他。
也许两人都不知道这个吻算什么,但是的确是两情相悦,情到动时。她能感觉到他嘴唇的冷冽,还有那硬撑着又欣喜的颤抖。
天边刚泛起一丝白,风吹一夜,就像是从来不会累,掠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惊醒了一波的飞鸟。
将窗子推开,先感觉到的是飒飒的冷气,接着外边便开始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家家户户一个连一个,这挂鞭一放,就代表新的一年要来了。看了一眼床上的风烁灿,苏小伊嘴角挂着一缕温暖的笑,人与人之间时间长了会生情,这事她也是昨夜才明了。
月亮还在天边挂着,太阳却也着急的从东边升了起来,就像是专门为了看一眼月亮,两者唯一的相见便是这时。太阳是为了见月亮,月亮却是为了交班,早去歇息。
喜鹊不知从哪个枝头飞入府内,站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或哀或悲都因这喜鹊的叫声消散。新年的鞭炮声混着喜鹊的喳喳叫,吵醒了半夜才入睡的风烁灿。
看着床上风烁灿眼皮动来动去,她知道他应是再睡不着,“你醒了?”苏小伊坐在床边,将风烁灿的手捏在手里,他的手热乎乎的,连这寒气都消了去。
凤烁灿缓缓睁开了双眼,虽然这对眼睛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苏小伊将风烁灿扶着坐了起来。歪头看了看他的眼睛,左眼看看,右眼看看,还好眼珠子还是那么的明亮。又试着用手在风烁灿面前挥了挥,问道,“你能感觉到光吗?”
人眼睛出问题有很多种,有些人是眼睛看不见,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光,这种可能还有救,还有种就是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就是黑的。
风烁灿眯着眼睛去感受苏小伊问他的光,苏小伊也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凤烁灿摇了摇头。
又将手按在风烁灿的手上,“没事儿,咱们等赵珍回来了问问他,又没有伤到眼睛,怎么可能突然就失明呢对吧?”苏小伊这样安慰着风烁灿,也安慰着自己。
“这段时间啊,我就先做你的眼睛吧,我一直陪着你。”说着站起来,“啊,我先去看看印黎的药熬的怎么样了,你等我一会会儿。”
听着苏小伊的步伐去了门外,凤烁灿脸上才全是忧愁,他在她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要慌张。赵珍当时告诉他这毒会蔓延到身体各个部位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所准备的。
但昨夜真的看不见了,他才感受到真的慌张失措,他看不见浴池,看不见自己的手,看不见面前的苏小伊,看不见这世间的一切。他接苏小伊回王府也才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也是各种事情,总想着忙完这些能好好陪陪她,能好好看看她。
毒会蔓延,为何不是他的手,他的肝脏,偏偏是他的眼睛,偏偏第一个夺走的就是他的眼睛。风烁灿恨,恨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他还不曾好好看看苏小伊,不曾和她一起去策马扬鞭,不曾和她一起去看繁华开,却已经将他的双腿和双眼夺了去。
药汁是苏小伊一勺一勺的喂给风烁灿的,还怕他苦,喝完给他压了一颗蜜枣,风烁灿笑的厉害,这中药在他这里就像喝水一样。
“对了,伊伊,今日你是不是该回苏府?”风烁灿将嘴里蜜枣撵到一边慢慢的嚼着,任苏小伊给自己擦手,擦脸。
正将帕子拧干,“嗯。”
“我陪你吧。”风烁灿说道。
苏小伊手里的帕子停顿了一下,接着又上了风烁灿的脸,她不想麻烦他,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你嫌我麻烦?”风烁灿看苏小伊一直不回他,便皱了眉。
苏小伊赶紧摇头,然后将帕子捏在手里,“我是害怕麻烦你,不是嫌你麻烦。”又对印黎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准备出行的车马。
听见苏小伊这么说,风烁灿脸上就绽出了灿烂的笑,苏小伊也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高兴,内心的情绪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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