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栴宁妃》第251章 与民同乐（二）

    随着天色渐暗和烟花的燃放，整个金陵城已是火树银花一派不夜天色，百姓们更是从各个街巷朝正午门方向涌来。
    听说皇上要带领文武百官和王公贵戚登上正午门与民同乐，这样每年只有正旦节才有的盛况，百姓自是不愿错过。
    人潮涌动间，百姓们脚下赶路，脑袋却是不时的扬起看着夜空中依次绽放的花朵，随着烟花的一次次绽放，百姓们也传出了一次次的惊艳呼喊声，这喜庆欢快的场景可是多年未看到了，百姓们图个安居乐业，洪武朝二十余年也自是没让百姓失望。
    此时距离正午门不远处，张仪的宅院内，“金刀”正在和自己的十几位兄弟吩咐着工作，十几人依旧是黑衣打扮，腰间挎着窄刀。
    院子里正架起了几门北元军队才使用的火炮，这火炮说是火炮，其实也就是称得上是粗糙的火器，不过是已经具备了火炮的功能而已，其杀伤半径自是远远落后于明代后期传入中土的红衣大炮。
    “兄弟们，一队包裹好火药罐子混在人群里靠近正午门，一队留下操弄这些火器，从张仪兄弟这宅院开炮，射程正好可达正午门，哈哈……”
    “金刀”说完的时候，王喜看着自己所带领的一队兄弟已经换上了百姓的装束，也备好了火药罐子，便乐呵呵的笑着一一检查他们的装束。
    见众人都装扮妥当，王喜这才对着“金刀”嬉笑道：“‘金刀’兄弟，这火器的发射可就交给你了，王某的火药罐子可是不想替补上去，咱弟兄们可是说好了，酉时若不见你的火器发射，戌时就是我等兄弟的火药罐子开花的时间，咱们一言为定。”
    “王兄安排的可说是天衣无缝，今晚可够那朱重八和他的奴才们喝一壶了，哈哈……”“金刀”很是满意王喜的安排，大声道：“如诗姑娘她们可是已经准备好了火药罐子，在亲军都尉府附近候着了，就等咱们的火器和火药罐子的响声了。”
    看着“金刀”说完，王喜会意的笑笑，转身对着怀抱了火药罐子换成百姓装束的兄弟们一挥手，一行人都相互看看，开始朝着张仪的宅院外走去。
    送走了王喜一行，“金刀”扫了张仪一眼，张仪正在院子边上逗着自己的那些鸽子，借着灯光，那些鸽子不时发出了一阵不寻常的咕咕声，它们相互拥挤着略显不安，倒是张仪看着鸽子一脸的阴沉。
    “快，速速架起火器，将炮口对准正午门方向，填充好弹药，拿出火折子，准备送朱重八他们父子归西，哈哈哈……”
    随着“金刀”的淫笑声，黑衣汉子们匆忙操持起了火器，火器被架设在了几处方砖堆砌的台子上，炮口扬起时，似是几口吃人的大嘴在死死盯着远处的正午门。
    “刀爷，火药填充完毕，就等着你老人家一声令下了。”一位兄弟上前，抱拳和“金刀”道。
    “刀爷，今晚兄弟这鸽子怎地如此慌乱不堪呢？莫不是它们要说什么？”张仪扭头间，不冷不热的对着“金刀”道。
    “放屁，咱死了那么多兄弟姐妹，可就等着今晚呢，你不想给你兄长张礼报仇了？”“金刀”吼道。
    张仪被“金刀”呵斥的无言以答，只冷冷的对着他哼了一身，便只顾回头逗起了慌乱的鸽子。不觉间，张仪还是伸手进了鸽舍，抓出了一羽鸽子，将鸽子的喙放到了自己的鼻子前亲昵了起来。
    “准备好火折子，看正午门方向的烟花洒满京城的时候，就给他们来几发更大的烟花，哈哈哈…”“金刀”依旧大笑着检查起了火器和火折子。
    张仪抚摸着手中的鸽子，忽地喃喃自语道：“小鸽子呀小鸽子，今晚你可是要说话呀，我张家兄弟可是就靠你了。”
    “金刀”被张仪的话所吸引，忽地几步到了张仪面前，拔出了腰间的窄刀抵在了张仪的胸口，道：“张仪兄弟，你今夜很是反常啊，说，有什么鬼？”
    张仪依旧亲昵着鸽子的喙，轻轻扫了一眼“金刀”，冷冷道：“刀哥，陈妈已经死了，这鸽子终究是定妃娘娘和潭王爷的，至于那一万两银子嘛，你得问蒋瓛去讨要。”说完话，张仪轻轻推开了“金刀”的窄刀，忽地扬起了手，将手中的鸽子抛向了夜空。
    随着鸽子扑棱棱的展翅飞起，“金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着张仪的脖子就是一刀，张仪直哼了一身，便栽倒在地。
    “兄弟们，开炮，快开炮。”
    “金刀”的呼喊声刚落，院落外已经飞进了无数罐正在燃烧的火药罐，随着火药罐的依次落地爆炸，一时间爆炸声包裹着爆炸声响彻了一条街。
    此时，南北镇抚司镇抚使余宗庆和王进正在陈梓文的指点下，指挥着亲军将火药罐子朝张仪的院子抛去。
    金陵城的烟火也掩盖了张仪宅院里的爆炸声，没有人在意一条街巷一所宅院的爆炸声，百姓们自以为是一处燃放烟花的燃放点。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看着院子已经夷为平地，近似于没有了活口，余宗庆和张进相互看看，余宗庆道：“进哥，咱们该去帮着索同知、刘同知他们去拦截绞杀王喜那贼人了。”
    王进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百十号亲军，随即一摆手，亲军们已经排队调转了队形，跟随着两位镇抚使朝正午门方向而去。
    正午门上，皇上朱元璋已经头戴紫金冠着龙袍，迈着方步登上了正午门，身后的郭宁妃、胡宠妃、达定妃等一众妃子，还有秦王、晋王、燕王、齐王、潭王和众位侯爵、臣工、朝贺使节们也依次登上了正午门。
    随即在京城不同的方位同时燃放起了更多的烟花，朱元璋满脸堆笑，挥手对着蜂拥而来的百姓不断地挥手示意，靠近正午门的地方，百姓们已经是跪成了一片，山呼万岁。
    正午门不远处的五军都督府内，太子朱标正在大堂陪着都督于显喝茶，于显看着气定神闲的太子，已然是浑身不自在，自己的女婿潭王朱梓已经派人送信来了，说今晚的京城怕是要有大变故，希望岳丈大人审时度势，勿要轻举妄动。
    “于大都督，今晚父皇与民同乐，却单单让本殿下来这五军都督府喝茶，真是让本殿下难堪啊。”太子朱标一脸郁郁道。
    于显闻听太子的话，忽地聊起官袍，跪了下来，道：“皇上圣明，今夜皇上与万民同乐，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皇上派太子殿下来都督府真乃是皇上的神来之笔啊。”
    朱标看着跪在地上的于显，缓缓上前扶起他，拉着他的手走到了五军都督府大堂的窗前，轻轻推开窗户，道：“大都督，今夜京城火树银花，此等盛世乃百姓之福啊。”
    于显看着窗外的烟火，再看看仰视星空的太子朱标，也是感概万千，不由得是老泪纵横。
    百姓们依旧朝着正午门涌来，朱栴看着前面的百姓已然是开始依次下跪，知道父皇朱元璋已经带领众位卿家登临正午门了，他忽地拉起李享、张秀才、马世勋的手，拨开人群朝千步廊下的礼部官署衙门跑去。
    礼部官署衙门内，殿庭礼仪司司正赵善正、礼部主客司司正陶寿亭二人正在着急候着了，见着十六爷几人到了，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十六殿下，适才亲军来报，那张仪已然壮烈殉国，他那宅院已经被夷为平地，那些火炮是被端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王喜所带领的那一帮贼人，他们带着火药罐子呢。”殿庭礼仪司司正赵善正抱拳颤颤道。
    “十六殿下，这盘棋胜败就在这王喜贼人的剿灭了。”礼部主客司司正陶寿亭接着道。
    朱栴抱拳一一回着二人的话，道：“无妨，二位大人勿要担心，蒋瓛大人早有安排，你我只需看热闹便是。”
    朱栴话音才落，一位亲军进来禀报，说是张仪的院子已经铲除，南北镇抚司镇抚使余宗庆和王进正带着亲军朝正午门赶来。
    “亲军们可带了水囊？”朱栴追问亲军。
    “回十六殿下，亲军已然是每人配备了三个水囊赶来。”亲军抱拳回复道。
    “好，好啊，今晚怕是因为这水囊，少死好多无辜百姓啊。”朱栴高兴间，拍着双手道。
    殿庭礼仪司司正赵善正、礼部主客司司正陶寿亭闻听十六爷朱栴如此说，这才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子，稍事平静后，二人邀请朱栴几人登上礼部衙门的最高处，俯视起了整个千步廊。
    千步廊外的街角，南北镇抚司同知索春、刘宽正指挥着上百装束成百姓的亲军，每人背着三个水囊混进了百姓当中，一时间千步廊前忽地更加拥挤了起来。
    王喜和他的近十位兄弟混在百姓中，怀抱中正鼓鼓囊囊的朝千步廊前拥挤。礼部衙门对面的户部衙门最高处，亲军都尉府指挥使蒋瓛正在看着千步廊前拥挤的百姓，他看着街面的百姓，忽地将手中的旗子朝着一处拥挤的人群指去，随即就有背着水囊的亲军死命压了过来。
    亲军们用力拥挤间，悄悄拿出了怀里的水囊打开了塞子，见着怀抱中鼓鼓囊囊的人就全力浇灌了起来，一时间，倒水声和惊呼咒骂声汇成了一片，加之烟花的燃放声和百姓的山呼万岁声，一切似乎都似是没有发生一样。
    “将军，我们的罐子都被水泡了，有人倒水。”一位靠近王喜的同伙对着王喜呼啸。
    王喜被人群拥挤着，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他脑袋瞬时大了，一阵不祥硬生生堵在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