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雨伦奈月》第10章 心脏

    天空灰蒙蒙地下起了雪，少女前进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她微微抬起头，曼妙的指尖触摸着晶莹的雪花。感受到一丝丝清凉后，脸颊上浮现一抹红霞，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那种毫无修饰的感觉，羽一不禁看出了神。
    和现实有些不同，这里的雪下的很快。倒不是说飘落的速度变快了，但是短短几分钟，整个不法城都变作一片雪白。厚厚的积雪堆压在古朴的石板路上，轻轻踩过在留下足印的同时还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少女抓着羽一的手，顺着河边的道路闯进了一条喧闹的小巷。
    巷子里，低矮的建筑全部敞开着大门，大多是些酒吧、药剂店、武器铺……之类的。旁边清一色放着特价商品的告示，透过一侧的窗户还能看见里面老板吆喝的景象。
    来来往往的玩家数量也很多，有些似乎还在跟老板积极地讨价还价。
    不过在羽一的记忆中，一年前这条小巷还都只是些地基的模样，没想到现今却变得如此繁华，这令他着实感到有些惊讶。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商店。」
    「所以说，这里不是商店吗？」
    「不是。」
    「……」
    少女紧紧抓着羽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转眼穿过小巷，然后在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物面前，停住了。
    「到了。」
    突然间的驻足，羽一完全没反应过来，「啪」地一声直接撞在了少女那柔软的后背上。
    「靠，你就不能稳点？！」
    为了尽可能隐藏自己，羽一任由对方拖拽拉扯早就已经憋了不少气，因此语言上自然略显暴躁。
    然而在目光触及身后那座黑色建筑物后，他就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这座黑色建筑物像是由众多不规则的多边形柱体被粗大的铁链强行聚合重叠组成的一样，外观上呈现一个巨大的三角。
    建筑物前方突出来的是一扇巨大的尖形拱门，用6根黑色石柱支撑着。在其上方则嵌着一块十分特别圆形时钟，金色的表盘和周围的窗户一起发散着柔和的暗黄色光晕。更令人诧异的是，那时钟的指针竟然是一条伸着食指的枯白骨臂。
    这是羽一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建筑，跟之前遇到的风格完全不同。
    自由的动态设计、富丽的装饰雕刻以及厚重深沉的色彩，从中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设计者对于力量、财富的向往。但在某种意义上也刚好体现出了那种压抑情感、禁锢人心的特征。
    「这，是什么地方？」
    「心脏。」
    「心脏？那是什么玩意儿……」
    对于一脸困惑的羽一，少女投去了「叽」这样的视线，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般微微收着下颚。
    「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想干嘛啊？」
    少女歪过头又看了他一眼，在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后，又过了数秒，最后开口说道。
    「这里有很好的武器。」
    「啊？」
    「武器，还没有，不是吗？」
    直到理解她所说的意思，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真是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要做这种带人跑好几条街买武器这种事情，很奇怪诶？而且既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话，一开始不要捅我不就好了吗，那样的话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吗？或者直接扭头就走，我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啊，可恶！完全不理解啊！）
    羽一用手按着脑门，感觉思绪都快要错乱爆炸了。
    （够了，不想了，啥也不想了……）
    被她这样一惊一乍地吓着，羽一已经身心俱疲。既然已经都到了门口，什么龙潭虎穴也得进去看一看、瞧一瞧了。
    穿过巨大的石门，踏入心脏的大厅，一股极其诡异的气息就此扑面而来。
    呈现在羽一视野中的，是一片壮阔的景象。
    各式复古的木质展台，如一条巨蛇一般，一直延伸至视野尽头的墙面。
    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报，近看之后才发现那些其实都是些委托和悬赏。
    闪烁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将大厅将周围映照得如黄昏一般。如此独树一帜的环境对于喜欢这种风格的玩家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事实上，他们的确非常享受，从那些充满艺术气息的造型上就能看出来了。
    类似什么穿着人字拖的旗袍女、披着鸡毛斗篷的剑士、头上带着牛角的武士……羽一顿时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
    不过倒也并非完全脱格，就比如此刻站在悬赏海报前的那些穿着各式香艳服装的美女，光是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诱人体香就让人不禁狂吞口水。可惜但凡是美丽的花朵，也就意味着身上一定是带刺的。
    微微弯下腰，降低身体重心后，通过某个角度就可以看到那些美女雪白的大腿处所装备着的匕首。凑近一看，好家伙，都是些锋利的上等货！把鼻子贴过去闻了闻，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毒气。
    「在看什么？」
    「没，什么都没看。」
    羽一撇过头，将手放在脑袋背后这样说着，避开和少女的对视。说到底也就是心虚，毕竟偷看美女的裙底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奇怪的人……」
    「喂，接下来去哪里？」
    「奈月。」
    「哈？」
    「神宫寺奈月。」
    「……你的意思是，你的名字叫神宫寺奈月？」
    「嗯。」
    「那，你是日本人？」
    少女点了点头，金色的秀发顺着肩膀滑下，配合上衣的褶皱将她的身材愈发地凸显出来，迷情地让羽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名字？」
    「我吗？羽一。黑城羽一。」
    「羽，羽……一。」
    少女缩着那纤细的下颚站在那里，柳眉微蹙地念叨着，似乎显得非常困难。（切，我的名字有那么难记吗？！）
    「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两位的吗？」
    正当羽一埋头抱怨，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他叹了口气，将头扭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是一个小老头。
    身高不到140公分，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还有那挂在嘴边的两撇卷胡须，像极了阿拉丁的盗版。
    「你是？」
    在心里「咯咯」地偷笑了一声后严肃道。
    「哼，我的名字是吉尔夫，是心脏的管理人。」
    「又是心脏，所以心脏到底是什么啊？」
    「嚯嚯嚯，奈月小姐，你带来的这个是新人吧？」
    吉尔夫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一边捏着胡子象征性地对着身后的奈月询问道。
    「大概。」
    「这样啊……既然是奈月小姐的朋友，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好了。」
    吉尔夫将双手背在后面，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边走边说着。
    （勉为其难……你还真是说的出口，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悲愤的心情再度升级，羽一吊起嘴角，强压住内心激荡的情绪。
    但从对方的口气中羽一也明确了一点，那就是面前这个美少女的身份绝不一般。
    虽然刚刚的遭遇中没有实际发生过战斗，对她能力的最大值还不清楚，但也绝对不会是普通水准。更何况，能够在这种法度缺失的世界中拥有名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给你解释之前，老夫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的实力是个什么样的程度呢？」
    「哈？这个游戏不是没有等级设置吗？要是打起架来，输赢可不好说。」
    「哈哈，看来你还是有点常识的嘛，不错。确实如你所说，玩家的实力很难准确估计。不过只是衡量纸面上的实力的话，却是可以做到的。」
    「这么说来，莫非你们能够测量玩家的纸面实力？」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玩家的类别只有魔法师和剑士两种。因此，衡量他们实力强弱最好的方式就是测量他们的职业属性的量值，即魔力或者剑气的强弱。理论上魔力和剑气越强，实力也就越强。不过战斗的胜负则还要根据玩家所拥有的剑技、魔法、战斗经验等等来综合考虑才行，不可一概而论。」
    吉尔夫捋了捋胡子后继续说道。
    「不光这些，心脏还同时搜集了各类技能、地形、物品……等等所有的情报。要是没有这些情报，玩家们还能愉快的玩耍吗？根本没办法玩耍吧，对吧？！」
    说着，吉尔夫便将头向羽一靠了过去，虽然看上去只是在渴望对方的肯定，但是表情却显得极其夸张、恶心。不知为何，此刻羽一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明田那张猥琐的脸，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对对对，你说的对！你不要靠过来！」
    「对吧？」
    「对对对……说的太对了！」
    一边敷衍着，一边伸出双手死命地将他推开。
    「所以，为了给游戏中所有的玩家提供各种信息，「心脏」GameHeart便由此而生。是不是很崇拜啊？」
    因为有了一种那家伙又要靠过来的预感，羽一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是是是……非常崇拜。」
    「对吧，这个绝对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组织。嚯嚯嚯嚯……」
    （白痴！变态！色魔！淫虫……）大脑里不断出现此类词汇，而羽一也是毫不吝啬地全部拿来形容面前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正骂着，受到冷落的奈月忽然撅着嘴走到吉尔夫身后。手里还抱着一个木桶。
    然后，对准他的脑袋——
    松手。
    木桶「噗通」一声套在了吉尔夫的头上。
    捧着头上的木桶，吉尔夫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叫声，却得不到丝毫同情。而一旁的羽一也像是受到了惊吓，完全不敢出声。
    「回去。」
    丢下被套住头而在地上翻滚的吉尔夫后，奈月把羽一推向了另一边的通道。
    「喂喂，你又要干嘛？」
    「这里。」
    顺着菲露指着的地方望去，羽一立刻瞪大了眼睛，嘴角也不禁上扬了起来。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