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带着他的刀子捅进了我的身体里,他就那样压在我的身上,任凭我多么大声的尖叫,哭泣,挣扎,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也丝毫没有用,他一次又一次的把刀子捅进我的身体,告诉我这就是力量,这就是肆意妄为的能力,他那醉醺醺的气息,令人恶心到发呕的容貌,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听着如此令人发指的事,自己的喉结不经意间上下跳动了一下。
“我根本不明白,也不需要有人让我明白,我所看见的美好世界,在那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留下来的我,一具空壳,受尽了折磨,尝遍了痛苦的滋味,就像是被用热铝浇灌了全身一样,已经和死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
如此简洁的想法,真正的内涵是对于命运的不公的诉讼。
曾经那个单纯的森下舞已经死了,在很小的时候,苟且存在的,只不过是这个悲哀的世界的残次品罢了。
哀怨与痛苦可以化作憎恨,对全世界的憎恨,并且成为一种力量。
报复世界,报复命运的残酷。
但是此时此刻我除了流下炙热的泪水以外,面对着这个已经爆发完毕的噩梦少女,无语凝噎。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想到森下舞会有这样的经历。
相比之下,平日里她的一切开心与微笑,都变成了一种可怕的伪装。
“所以我无法理解你们口中的美好是什么,我活着,而且依旧不知道为何或者,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车祸时没有和亲人一起离开,也不知道到了最后为什么会被人施救。”
“死去才是最好的归宿,一切都化作了安宁,一切都不再需要挣扎。”
“我能够成为班长,获得优秀成绩,这样的事情,都是自己埋下了这样的过去,才制造出来的成就。
“所以事到如今,你们也要坚持让我改变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吗?””
少女一连串的回答,与最后时刻的追问,就像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沉入了自己的心底。
“小森.......”
竹野内几乎是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着,让我急忙握住了少女的肩膀。
“结束了。”
申尾的声音,破坏掉了此刻的一切。
“无论如何,都已经结束了,所以回来吧,森下......”
“实际上我们并不是为了强迫你说出一切,而是希望你能够脱离.....”
我有些匆忙的解释,在此刻却是异常的苍白。
“因为憎恨了这个世界,就选择逃避了吗?”
“因为过去自己受到了地狱般的折磨,就放弃了吗.........”
山口申尾的语气坚硬有力。
“你在说什么....”“到头来,包括你一直以来努力改变的自己,都坏掉了吧。”
努力改变?
“其实你应该明白的,也许现实中的确会存在很多东西让你感到不安,但是你不是已经可以克服了吗?至少你在我的眼中,是一个一直以来积极向上的女孩,每天都任劳任怨的管理班级,无论如何,你现在和我说这样的森下舞是假的,我不会相信。”
“.........”
“小森,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就好像一切都是导演好的一样,病房里的场景,已经完全变成了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申尾——站起身不停的说着,竹野内——已经轻轻的拥住了森下舞。
“我也许不明白,所以没有资格去说森下同学,但是,森下同学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我也许平时就是一个特别爱玩有些中二的孩子气,但是实际上我也有想法,我也有自己的感情要遵循。”
“所以从那一次误会之后,我不断反复思考自己到底能够做些什么,到底森下同学如何才能走出来。”
“无论森下同学有多么不堪的过去,我都可以接受,我也都能够包容,我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话音已落,申尾只是朝着我点了点头。
——这一切,就是申尾的想法。
让我感到欣慰,却又有些遗憾。
为什么遗憾呢,也许,申尾对于森下舞的情感,只是单纯的友谊吧。
不过,既然也是美好的情感,也不错吧。
“小森,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讨厌妳的。”
“森下舞永远都是森下舞,无论曾经的妳内心多么复杂,我也一直认为森下舞是一个十分坚强的女生。”
过去如何已经过去了,该说出口的痛苦虽然无比的沉重,我们作为朋友应该做的,就是包容她。
既然曾经世界对她这么不公,我们就应该给她最美好的环境。
“竹野内........”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关于下一句话究竟会是什么,也无法猜到。
“你们........”
“所以说,回来吧。”
“我们男生不能够保证都把妳供为女神,至少不会讨厌妳的。”
“因为森下舞其实,很可爱的。”
说出有些暧昧的话语,申尾微笑着,对着森下舞伸出了手。
那近在咫尺的距离,森下舞脸上挂满了复杂不安的泪珠,以及有些感动而诞生的红晕。
我默不作声。
也许,这样的话只有申尾能够说出口吧。
曾经的多少个偶然,申尾都对着我说出了十分具有哲理和思考意义的话,而现在也是一样。
既然挽回已经做不到了,那么就拯救,治愈。
“........”森下舞那变得柔和的目光直直盯着申尾看,却沉默了一段时间。
“你们这样,实在也太过分了....”
因为过去的痛苦只会让我们在如今不安,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我想申尾也是一样。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应对过去的方式,都有改变自己的方法。
但是无论如何,逃避是致命的做法。
唯独直面面对它,排解它,改变它,才能够不再受到沉重的心事困扰。
这样的道理,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解释得通的。
“.......但是.........”
淡淡的说出了这样一个词,森下舞颤巍巍手,终于触碰到了申尾。
“其实自己在车祸发生的那时候就在想,如果自己死掉了,是不是会给大家减轻负担了呢。”
“不过正当自己这样的想法出现之后,山口同学的勇敢拯救就动摇了我自己。”
“对于希望,对于世界,现在想要我改变看法是不可能。”
“不过,因为有你们存在,我才能够收获到一些喜悦,也许这样就能够让我发生变化吧,我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森下舞的语音还稍微有些颤抖,不过一起没所谓了。
她其实没有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希望,怒火和憎恨是不能够混为一谈的。
“不是这样的,小森。”
“唉?”
竹野内轻轻撩动自己浅棕色的长发。
“因为你在看着我们,我们也在看着你。”
“友谊,是这个世界上最充满善意的情感。”
“你在遭受了那么多不公的痛苦的时候,世界也正在看着你,到底能不能够走出来,如何去对待它。”
“这是每一个人都要思考的事情。”
“这也是每一个人生活的一部分,你我他,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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