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入了夜,过了晚餐的时间,全聚德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大堂里还剩下几桌喝酒的,眼神迷离恍惚,一看就是喝多了,不过酒楼也是常有的事。
店里招的服务员将残羹剩饭都倒在木制的泔水桶里,这些只能拉到城外去倒掉,苏小伊专门找人造了个类似于化肥池的东西,将这些泔水都倒进去,然后分解便会变成能回收利用的肥料了。
全聚德也在城郊外边买了自己的庄子,种的菜养的牲畜刚好能自给自足,苏小伊并不是想要垄断这个市场,而是刚好有闲余的时间和金钱,那当然是什么事都亲自来的好,尤其是这种关于农业的,当然是经她的手更好。周浩也知道苏小伊的能力,所以她之前说要做,便顺着了。
现在苏小伊手下的产业大概就三个区域,一个餐饮业,一个干货倒卖,一个就是她从凤禀凛那边好说歹说求来的媚香楼了。说起来她入股媚香楼后,还没有正式的去做一次整改,事情太多都堆在了一起,虽然说凤烁灿走了,但是这段时间又要操心施粥铺的事情,看来是又要再拖一段时间了。
看着一旁还在吃蛋饼的李棠儿,之前说准备去插一腿她们锦绣阁的时间,但是发现自己的精力并不是很充沛,要是再扩展一个行业领域真有些难。喝了一口旁边的白桃乌龙茶,咂了满口的清香,这个白桃有些甜,但是混合着乌龙的浓郁,就不会有很腻的感觉。
“对了。”苏小伊突然想起来了件事情,她前天去宫里的时候遭遇了怪异的事情,心里一直提心吊担的,所以一路上就注意了些。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秘密,“玉娆。”
刚提起这个名字,便看见周浩的眼神动摇了一下,她就知道这小子还是对人家公主有意的。
“好像并没有回竺兰国,她还在宫里,而且是被禁锢在了宫里。”因为她看见的,和她所听到的,都是在往人质这方面引,所以她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玉娆已经成为了半个牺牲品了。
周浩低着头,一言不发,倒是李棠儿听到这话激动的不行,跳了起来,“啊,那公主不是太可怜了。”又看了一旁沉默的周浩,“你不是喜欢人家公主吗?怎么怂成这个样子?去救她啊!”
有的时候吧,李棠儿想事还是太过单纯,总是不去考虑前因后果,周浩颤抖着站了起来,“我只是一个酒楼老板,你让我干什么?派厨子去给她做饭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李棠儿被周浩突然的声嘶力竭吓到了,站在原地一直不敢动,她这才发现周浩已经红了眼,红血丝布满了眼眶,像是要冲出来一样,就像一只压着气的怒兽一般。她也是这个时候才了解的,原来周浩也是一个有血有泪的人,并不是平时冷淡,内心便也像块石头。
门被摔的哐哐作响,苏小伊坐在一旁只是看外边的火光与星光,这就和周浩玉娆一样,看着大家都一样,只要用心去点亮了便就可以一样的发亮。可是玉娆是真正的天上星云间月,周浩就是再去努力追随,蜡烛也是有燃尽的那一天,而且两者相差千里,只能遥遥相望,是不现实的。
“小伊姐。”李棠儿发着懵叫了一声苏小伊。
“嗯。”微风习习,苏小伊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一直望着窗外的眼神却没有一丝移动的迹象。
李棠儿拍着桌子坐在了苏小伊面前,向苏小伊的方向凑近了些,“小伊姐你不觉得周浩很可怜吗?”之前她一直觉得这傻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让一个公主被他勾的五迷三道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嗯。”
“对吧,对吧。”
“嗯。”苏小伊一直这样用一个字应着,李棠儿也觉得无趣,又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可是公主也好可怜。”她想起来玉娆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是和她挺像的,但是现在被囚禁在皇宫里,那该有多难受。
苏小伊这才拉回了视线,一字一句的跟李棠儿说着,“质子,本就是世间最可悲的角色。”
她作为竺兰国的公主,为了控制竺兰国不倒向另一个国家,只能拿她来要挟,在这边她是一个工具,在另方又有何不同,若是双方开战,第一个拿出来祭祀的便是身为质子的玉娆。
风吹的苏小伊一身寒凉,打了个哆嗦,“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是在那里吗?”
李棠儿听了苏小伊的话,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原来不知道玉娆是如此悲惨,听见问她明天,点了点头。
天这么晚了,苏小伊还挺不放心李棠儿的,虽然她有跟随的马车夫,还是让周浩派了两个有点身手的人送李棠儿回府了。
周浩坐在后院的木椅上发着呆,看着天边的云,遮住了月亮阴暗将他保卫,不一会儿又露了出来,他又披上了一身光明。伸手想去摘那云间月,却发现自己看见的和自己真实的距离还是太远太远。
从楼上的包间一路走下来都没有发现周浩的身影,以为他会在大堂,到了一楼也没看见,问了一个小二才知道他在后院。苏小伊便提着裙子往后院走去,看见伸出手抓月亮的周浩,轻声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他也不是所有坎都能过去的。
“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说着便坐在了周浩旁边空余出来的位置,眼神顺着周浩的手延伸去,“原来在看月亮,是在看上边的翩飞的仙女还是捣药的玉兔?”
“就随便看看。”说着将手收了回来,“为什么是她呢?”
苏小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月亮上并没有什么美丽的仙女和桂花树下的玉兔,有的只是坑坑洼洼的坑,一望无际的寒冷孤独。”她不想去劝周浩,但也不能随着心去由他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
认清现实才是最正确的作法,月亮还是星星,光辉还是黑暗,说来简单看来容易,想要去保存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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