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行九霄》第416章 ：月色如霜

    长长叹了口气，林文秋打开了皮箱，一块停在六点的老式梅花机械表，一册线装《洪拳》拳谱，仅此而已。
    林文秋想了想，卸下手腕上张少堂送的欧米伽，戴上了老式梅花表，轻震手腕，不知停了多久的梅花表重新走动起来，齿轮啮合的滴答声清脆无比。
    戴上这块表，林文秋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赵千羽不曾离去，就像以往的二十年一样，在某个角落，默默注视自己。
    接着，他打开木盒，研究易云霆送的镀金勃朗宁。
    7。65mm口径，带一个备用弹匣，弹匣里填满了十颗黄澄澄的子弹，发射口有一股淡淡的枪油味儿。
    摆了个占士邦经典骚包的执枪造型，何况，情绪又有些低落，心说早有这把枪该有多好，说不定赵千羽就不用死。
    将勃朗宁送进储物戒指，这才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狼头戒，是刑木狼的遗物。
    信手翻开拳谱，有字有图像，像是赵千羽手书手绘的，林文秋看着看着，眼前仿佛浮现出赵千羽同刑木狼对战的场景，同时还有李虎的。
    就像放电影，每一帧都可以暂停，可以回放。
    顺着看了一遍，倒着看了一遍，快进快退再看一遍，林文秋便在房中手舞足蹈，腾挪模仿起来。
    境由心生。
    明明是欣欣向荣的初夏时节，孙成刚却吟出：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明明是明月照大江，他却道：月色如霜。
    儿子死了。
    老丈人说到做到，真的登报跟女儿女婿脱离了关系，自己再不是堂堂省委书记的乘龙快婿。
    小保姆居然也玩失联。
    赤脚伫立在黑暗房间的落地窗前，孙成刚一下子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活着的意义，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他想到了死。
    生生握碎一只高脚杯，不顾右手手掌的鲜血淋漓，捏着一块碎片，借着窗外的路灯，反复在手腕上比划着。
    这一刻，他又有些犹豫，考虑是否选择一个舒服点的死法。
    电影电视里，割腕自杀通常选择躺在浴缸里，那样似乎可以减少痛苦。
    安眠药加红酒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家里红酒倒是不少，安眠药要现买，多了人家还不给卖。
    跳楼不行，那样会变得惨不忍睹。
    跳江一样，会被鱼虾蚕食，即便不吃，被水泡发后，同样惨不忍睹。
    上吊？舌头会露出来，做鬼都收不回去。
    突然之间，孙成刚可悲地发现，寻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他真的生无可恋了，他还想死。
    孙成刚是个行动主义者，想到做到。
    他立刻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开了一瓶八三年的拉菲；在厨房找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用84反复消毒；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简单草拟一份遗嘱，将名下所有财产捐给慈善机构。
    忙完这一切，他和衣躺进浴缸，脚上还穿着皮鞋，他一边品着昂贵的拉菲，一边用手机翻看热点新闻，最后突发奇想，要把自己自杀过程拍下了，发到朋友圈。
    突然，他又没了兴趣，因为他又一次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朋友圈。
    新闻看完了，手机丢到一边，一瓶拉菲基本见底，孙成刚有些晕乎了，他拿起水果刀，抬起左手手腕，来回比划。
    这一刻，他哭了，爷爷、爸爸、妈妈、儿子几个人的面孔在眼前走花灯般交替闪过，还有这短暂一生中所有快乐的、痛苦的、得意的、失意的、种种经历，回忆完了，他一咬牙，水果刀切开的手腕肌肤。
    “嘶……”他还是感到了疼，他将伤口放进热水中，疼痛减轻了，他准备继续切割。
    “我来了，我的亲人们。”孙成刚泪落如雨，右手用力。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手机突然叫唤起来，孙成刚一个激灵，抛掉水果刀，拿起手机接通。
    “刚子，你得挺住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老同学语重心长。
    孙成刚脆弱冰冷的心灵顿时被温暖填满，他感动的稀里哗啦：“哥，谢谢！”
    “逼死小亮的那小子去了港都。”
    “消息可靠吗？”
    “我是干什么的？”
    “哥，你就是我亲哥！”
    “嗳，哥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公告一出，多少以前卑躬屈膝的下属，现在都对我敬而远之退避三舍，如同见到瘟神般。所以，你的这份情刚子记下了。”
    “好了，好了，你看着办吧。”
    老同学赶紧挂了电话，他都有些受不了孙成刚絮絮叨叨的了。老同学哪里知道，自己一个电话将孙成刚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其实，这也怨不得孙成刚，他的满腹衷肠又能向谁倾诉？
    刚刚切的不深，血自己不流了。
    孙成刚不想死了，他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复仇，肆无忌惮、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复仇。
    孙成刚想到了双管齐下，他先给阿尔法去了一个电话。
    “尊敬的阿尔法殿下，我是你的朋友孙成刚。”
    “哦，孙副市长，有什么事儿？”
    “有一个消息，想要跟你分享。”
    “你说。”
    “太叔钟唯一的儿子林文秋现在到了港都，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怎么，你还执着于过去的仇恨。”
    “我不明白，难道殿下愿意自欺欺人。”
    “你什么意思？”
    “如果那小子知道当年你的所作所为，他会不会无动于衷。”
    “你威胁我。”
    “不，我永远把您当做朋友，我已经决定将我的全部生命用来复仇，所以，请你帮我。”
    “为什么如此坚决？难道你忘了我说过的复仇基金，哪怕你杀了他，你也不得好死。”
    “他逼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他不得好死！吾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原来如此，我很抱歉。”
    “谢谢。”
    “我能做点什么？”
    “你能做的很多，我也是，我们共同的目的，就是让那小子魂断东方之珠，让还在服刑的太叔钟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成交。”
    大汗淋漓的林文秋刚刚冲淋上，门铃响起。
    “安小龙，别闹了！”林文秋不耐烦道。
    门铃持续响着。
    “我靠！”林文秋扯了条浴巾围在腰间，来到门口一把拉开门，一个女人便朝他身上压来。
    “陈欣，你干什么。”
    刚刚练功有些过头，这会浑身软绵绵的，竟然被陈欣绊倒在地毯上，竟然还被她压在了身下。
    门啪嗒一声，自动合上了。
    豹纹黑丝大波浪，波涛汹涌，媚眼如丝，两人的前身几乎只隔着一层薄纱，更要命的是，林文秋微微抬头，就能看到黑色的蕾丝花边，深不见底的事业线。
    “陈欣，你……”林文秋有些气恼，浑身酸软。
    两人亲密无间，陈欣自信一笑，到底血气方刚，经不起撩拨，不过如此。
    “小林……”陈欣咬着唇皮，蹙着细眉，眸中春意无边：“姐姐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你都没问过我……”林文秋想要起来，伸手一推，不曾想竟是握住了一处娇软的玩意儿。
    “讨厌！”陈欣腻声说道，却是压住林文秋的手背。
    林文秋脸上一红，硬是抽开了手。
    还装，看你能撑到几时？陈欣心中冷笑，却是喘息连连，双手抓住林文秋的手腕。
    “你……”林文秋浑身紧绷，他何曾遭遇过如此致命刺激的挑逗。
    “放松！”陈欣咬着他的耳朵，语音软腻的足以融化一切，“人生苦短，及时行乐，顺从本心，交给本能。”
    轻柔的发丝拂过了脖颈，嫩滑的香舌舔舐着胸膛，从没有过的蚀骨镂心，令林文秋牙关紧咬，双拳紧握，身体僵硬，脚弓绷直。
    这女人太他妈会弄了！林文秋咬牙坚持之际，突然感到浴巾被掀了起来。
    身下一凉，脑海恢复片刻清明，眼前浮现出几张清丽纯真的笑脸，就在陈欣撩起豹纹裙边时，林文秋曲起了膝盖。
    陈欣一阵错愕，看向林文秋的脸，却发现一片云淡风轻。
    “你……”
    林文秋坐起身，将浴巾围好，轻轻扶起目瞪口呆的陈欣，道：“失礼了，我换身衣服。”
    林文秋走进洗手间，步伐从容。
    陈欣看着林文秋离去的背影，思绪万千。
    一个管得住下身的男人，绝对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定力心性，将来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林文秋一进门，便将门关上，他猛地捂住了心脏部位，暗呼好险！
    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阵凉水，体内的火焰终于浇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文秋挥舞了一下拳头，为自己点了个赞。
    不过，他突然有了一点想法，同陈欣一比，安若琳都有些差距，王可可那根本就是个雏儿，有机会，得培训培训。
    世事洞明皆学问。
    再次面对妩媚撩人的陈欣，林文秋已是穿戴得体、气定神闲、意态从容。
    “喝点什么？”
    陈欣知道今晚自己是彻底失败了，不过却有些欣赏这个年轻人，她摇摇头，伸出一只手：“小林，希望能跟你成为朋友，打扰了，再见。”
    “我送送你。”
    看到陈欣被礼送出门，陈天合上手机，哈哈大笑，机械手用力将一个年轻的脑袋按在身下。
    这里是洪公馆，这儿是当家人陈天的卧房，在极具豪奢的欧式宫廷大床上，一个年轻妖娆曲线毕露的女人，正趴在陈天干瘪的腿间，卖力地侍候着这位洪公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