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行九霄》第230章 ：牢骚

    武烈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闭上了双目，沉声道：“我已经不问事务，各位请回吧，来人，送客。”
    麻子老头还待再说什么，却被焦秋生一把拉住。
    几个人交头接耳，一路向外，突然身后响起武烈的声音。
    “如果各位实在觉得林文秋不合适，不妨推荐一个，咱们合计合计。”
    “好啊。”几个老人一阵狂喜，却同时看到了武烈戏谑的神情。
    他们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还是焦秋生脑子活，他道：“武哥，咱们只是发发牢骚，还没到那一步，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四个人上了焦秋生的乳白色的丰田霸道，麻子老者摇摇头：“武烈道行不浅啊，一招釜底抽薪，咱们是一败涂地。”
    焦秋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可不是吗？他这么一问，咱们还真没法回答。不能违心，又不能推荐自己，纠结。”
    矮胖老头冷冷一笑：“大家稍安勿躁吧，大哥不是这么好当的，说白了，他林文秋还在试用期，要是威信不够，迟早得下台。”
    高个老者笑了笑：“够不够，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就让他先找找感觉，得到了再失去，这跟从来没有过，其中的感觉天壤之别啊。”
    焦秋生道：“几位哥哥，咱们以后可得精诚团结。那个，现在去我店里，让小兄弟孝敬孝敬哥哥们。”
    三个老者指着焦秋生一阵大笑，麻子老者道：“你小子，就想让老哥损折阳寿，不过我乐意，深得吾心啊。”
    矮胖老者道：“小焦真是善解人意，这人哪，活得久有什么意思？关键还得看生活质量。”
    高个老头催促道：“焦秋生，开快点，你把哥哥们馋虫都勾起来了。”
    下午四点，林文秋下了高速，进入蜀宁市区。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省城，还是单枪匹马。
    可是，他一点也不轻松快乐，更无暇欣赏省城的繁华与喧嚣，只是随波逐流。
    车水马龙，让林文秋第一次体验到堵车的感觉，一寸寸向前蠕动，不时听见焦躁的喇叭声，燃烧不完全的一氧化碳令人很不舒服……
    林文秋总结：这是一种叫人抓狂的感觉。
    终于在四十分钟后，大切诺基停在了解放路，望云酒店旁边的明月轩茶楼。
    停车，从后备箱提了三套礼盒，举步上了二楼。
    径直走进一个叫做听雨轩的包厢，发哥、龙哥、华哥三人都在。
    林文秋将武烈准备的礼品推过去，三人客套一番，收下了。
    林文秋端起一杯茶，道：“三位哥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拜托你们。省城是三位哥哥的地盘，我人生地不熟，猪头是我的发小，现在多耽误一分钟，他就会多一分钟的危险，所以我……我先在这里以茶代酒，肯请三位哥哥助我一臂之力。”
    华哥说话鼻音蛮重，他瓮声瓮气道：“小林，你们兄弟感情确实叫人感动，何况还有武哥的关系，这个忙我们帮。”
    “帮自然要帮，关键是怎么帮，又帮到那种程度？”龙哥皱着红通通的酒糟鼻，说道。
    发哥撸了一把大背头：“唉，小林啊，我们跟你讲了，我们现在都做了正行，不想跟华彪那个反骨仔有什么冲突，所以，帮你找人没问题，但是，找到人之后，我们可就要撤退了。”
    林文秋微微皱眉，还是点了点头，脑海里却想起一部电影里的台词，青翼蝠王对武当派说：神气什么，迟早要我们来救。
    总而言之一句话，几位大佬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杨教父很失望。
    “不要，啊……”
    祝荣浩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睁开眼睛，身子还在不断痉挛着。
    阳光白的晃眼，之前那个女孩蹲在面前不远处，似乎被吓到了。
    祝荣浩刚才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噩梦，说是噩梦，其实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挑断手筋脚筋。
    梦中再经历一次，依然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这时，祝荣浩才发现身上披着一件薄毯，毯子虽然破旧，却很干净，上面有肥皂和阳光的味道。
    刹那间，祝荣浩感到一股澎湃的暖流涌入心间，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谢谢，没有吓到你吧，我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恶梦。”祝荣浩摇摇头：“尽管知道你听不到，但是我还是要说，二丫，我不是流浪汉，也不是精神病，我是被人陷害的。”
    女孩瞪大了无辜的杏眼，祝荣浩感觉她温柔的目光可以融化一切，可以治愈一切。因为有女孩相伴，似乎连堆积如山的垃圾都变得可爱起来。
    这时，眼前多出一只馒头，雪白的馒头，却没能将纤纤素手比下去。
    祝荣浩咽了口吐沫，目光顺着馒头向上看，葱管般的纤指，精细的皓腕，修长的臂膀，淡粉的脸蛋。
    二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
    祝荣浩脑袋“嗡”的一声巨响，一个声音在回响：我恋爱了。
    见祝荣浩只是傻看，二丫将馒头又往前送了送，祝荣浩摇摇头，提起双手，道：“这里的筋被挑断了，一点力气也没有。”
    二丫猛地捂住嘴，显然没有听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犹豫半晌，纠结半晌，她将馒头送到祝荣浩嘴边。
    祝荣浩张嘴咬了一大口，眼睛却紧紧盯着二丫，二丫神情慌乱，微微撇着螓首，俏脸上的淡红逐步蔓延到了耳后。
    祝荣浩看得如痴如醉，下意识地将大块馒头吞咽下去，谁知道一时卡在了喉咙处，他双眼暴睁，一个劲无力的抓挠，喉咙里发出沉闷的鸣响。
    二丫嫣然一笑，递过来一碗水，想了想，还是凑到了祝荣浩嘴边。
    祝荣浩大口喝了，终于将馒头冲了下去，还打了个嗝。
    二丫将剩余的半个馒头塞入祝荣浩口中，便盈盈而去。
    祝荣浩看着她袅娜的背影，喃喃自语：“要不是聋哑人该多好啊。”
    想了想又摇头：“人家对你有恩，聋哑人又怎么了，长得漂亮，心地善良，这样的媳妇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将剩下的馒头一口吞进去，又道：“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手机，一会问问，要是能给秋哥打个电话……”
    “唉……”祝荣浩不由长叹一声：“算了，自己多半要成一个废人，还是不要拖累人家了。”
    这时，二丫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块黑板。她在祝荣浩面前一米处站定，拿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一行娟秀工整的粉笔字：你怎么知道我叫二丫？
    祝荣浩顿时喜出望外：“原来你听得见。”
    二丫点点头，写道：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一言难尽。”祝荣浩说，“你呢？你不能说话，是先天还是……”
    二丫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悲切：六岁的时候感冒发烧，就说不出话了。
    “真可怜。”祝荣浩满脸同情：“你不怕我？”
    二丫摇头：我觉得你不是流浪汉，不是精神病，也不像坏人。
    “谢谢。你对我的大恩，我只怕今生都无法报答。”
    二丫笑着摇头：这是缘分，点滴之恩，何足挂齿。
    二丫谈吐不俗，令祝荣浩刮目相看。
    一个说一个写，二人的聊天几乎没什么障碍，祝荣浩了解到，二丫跟爸爸相依为命，看着这个垃圾场，做一些垃圾的初选分类，也负责收破烂。
    二丫说，他们过得虽然清贫，虽然跟垃圾为伍，却依然感到快乐和宁静。
    这一点祝荣浩自愧不如，继而对二丫还生出了欣赏之心。
    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然夕阳西下，倦鸟归林，暮霭升腾。
    二丫看看天色，快速写道：我要做饭去了，晚上偷偷给你送饭。
    “二丫，你有手机吗？”
    二丫看了眼祝荣浩：你要用吗？俺爹有，晚上偷出来给你用。
    “谢谢。”
    二丫宛然一笑，抱着黑板往家里走去。
    夕阳西下，夕照为她镀上了一层金粉，圣洁，不可方物。
    祝荣浩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却不成想，傍晚垃圾的酸臭气味尤为浓郁，令他一阵干呕。
    “哎，妹子别走啊，你这么水灵，这么害羞，不会是个处吧！”
    祝荣浩猛然睁眼，看到二丫被两个年轻人拦住了。
    一个红毛，一个黄毛，都穿着紧身皮夹克，弹力裤，板鞋，打着耳钉，流里流气，看着二丫的眼中满是淫邪之色。
    二丫几次三番都没能越过二人，不由地双手抱紧了黑板。
    “王八蛋，你们干什么？有本事冲着老子来。”祝荣浩吼道。
    黄毛冷冷一笑：“一个废人神气什么，哦，我知道了，妹子，他这么精神，你一定给她吃的了吧！啊，我猜对了，不过，你完蛋了，你居然给这个人吃得，你得罪了彪哥，谁也救不了你。”
    “原来你们是华彪的人，来呀，有种弄死我，敢伤她一个寒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祝荣浩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红毛摇头笑道：“你真精神！可惜啊，我是个无神论者。现在，我们兄弟俩要惩罚一下这个坏事的丫头。”
    红毛、黄毛齐齐搓手，一脸淫笑，朝二丫逼近。
    二丫后背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一双明澈的大眼中蓄满了恐惧的泪水。
    “王八蛋，她还是个哑巴，你们两个畜生。”
    “哑巴啊，正好，不怕她叫。”红毛道。
    “倒是可惜了了，听不到她叫。”黄毛道。
    听到二人这般说道，祝荣浩嗓子一甜，飙出一口逆血。
    红毛的咸猪手搭在了二丫的手背上，黄毛却伸手捏向二丫的脸蛋。
    二丫拼命挣扎，却哪里挡得住两个流氓的上下其手，泪水终于滂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