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难过又激动,因为浅井夜还没有死,在他看来,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成为了少女还能复生,还能完好无损的重新回到他身边的证据。
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发软,借着一位恰巧急着出去的护士开门,他几乎是冲了进去,接着就立即跪在了正在浅井夜周围做诊断的教授旁边,用力抱着浅井夜的身体,仿佛希望她能够睁开眼睛看看他,并且告诉他一切安好。
但是,神志不清的他得到的是周围护士的驱赶。
“医生,她没有事的对吧?她没有死的对吧?求求你告诉我吧,求求你告诉我吧!”
他呜咽着声音,脸上稀里哗啦的糊成了一片,在被驱赶走开的时候,还不小心将少女身上的一根滴液管弄乱。
“请你现在从这里离开,在外面等待。”
教授看起来有些脾气,生气的抖了抖自己被压住的腿,然后迅速将被打乱的管线排好。
“.......是我吗。”
在伊崎几乎像疯了一样嘚嘚瑟瑟的被赶出门以后,他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真的,是我杀了她吗。”
他只是在极度不清醒中意识到自己好像破坏了什么秩序,但是他又说不出口,手腕上残存着少女的体温,他瘫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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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过去了10分钟,二楼的亲属陪同渐渐的散了,现在只剩下伊崎泽宇一个人,耸拉着困倦的脑袋,呆呆的望着仅仅只和他隔着一道屏障的浅井夜。
他是多么希望少女能够在下一秒睁开眼睛,甚至坐起身来,平安无事的向他微笑着打一声招呼。
但是这个下一秒并没有实现,仅仅被那一张张教授们紧张而又冷静的苍老面颊充斥。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门开开合合,不断有医生出去又进去,但是整个晚上,唯独只有少女的床位周围围满了医生护士,看来这一整天都没有几个人被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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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漫长又煎熬的,伊崎泽宇听着走廊里时钟的咔哒停顿,内心里却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是的,他已经清醒了不少,这也就意味着,伊崎也许应该明白即若少女真的去世他会变得如何,愿望都是美好的,伊崎似乎明白,但是又不愿意去明白,他只是希望少女能够像大多数交通事故患者一样,能够睁开眼睛看看他,能够继续保持作为人的思考能力,继续留在他的身旁,继续存在于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中。
但是,人的一生,又能够有多少人拥有一生陪伴的恋人呢?
彼此遭遇,又彼此擦肩而过,有太多太多的人在自己的世界里走过,你又怎能知道谁是你的一生伴侣。
恩恩爱爱,分分合合,即便相爱,这世界上又有几对伴侣之间能够拥有互相依恋、互相理解的乌托邦式反差别恋爱呢?
没有争吵,没有心坎,没有存疑,两个人仿佛天生一对,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够让对方有一种真爱的归属感。
伊崎泽宇是幸运的,他拥有着近乎完美的乌托邦式恋爱,但是此刻他又明白了自己的不幸,只因为他永远都无法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到底会不会有无法违抗的外力将两个人分开。
钻石内强极高,几乎没有自己粉碎或瓦解的可能,但是倘若遇上了切割,也注定要被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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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伊崎对于少女的病情还是完全没有了解。
当教授将他从ICU病房赶出去的时候,他看见了教授的那个眼神——几乎所有高龄医生都会有的,那种冷漠、无情的锐利目光。
只因为早已看惯了生死,每天都在生与死的斗争前线工作,根本不会在乎谁的病症有多么可怜,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从业准则去救治每一个人,至于结果如何,也不需要他们自己承担,言语上保持温和,态度上保持不多言语,精神上早已麻木。
再一次的,ICU的病房玻璃门被打开,这一次,伊崎听到了浅井夜身旁一个医生与护士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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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
........................
“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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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压。”
........................
“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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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颅内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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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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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再做一次CT,我要她新恢复的脑内损伤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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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只言片语中,伊崎只能够了解到浅井夜的头部受损,至于程度如何,以及为何她的父母如同将要放弃一般说自己女儿死了,他完全不明白。
但是一定有救的吧,只要有救就要做好唯一的期待,这是每一个人应有的本能反应吧?
但是他并没有再见到浅井夜的父母,而刚才说话的医生也只是抱着一册文件,从ICU病房走了出来。
“等等,医生...”
他急忙叫住了医生,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轻医生,或许能够给他透露一些信息。
“你是.....哪一个病患的家属?”
医生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伊崎现在乱七八糟的形象,也就自然明白了他的身份。
“.......我就是你刚刚诊断的浅井夜的家属,我叫伊崎。”
“噢——,伊崎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呢?”
这位年轻的医生停下了脚步,语气快却又平和,这肯定了伊崎之前的想法。
“我就是想要问问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总算找到了机会,便立即匆忙的问道。
“恩........情况不是非常乐观,车祸造成了脑内损伤和脑出血,现在还只是稳定病情,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从受损的程度来看,即便抢救回来了,康复难度也很大,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隔着口罩的声音略显生硬,也只是略微描述了病情,然之后便继续了脚步,没有给伊崎再纠缠的机会。
换做谁都会这样的吧。
既然很难无力回天,病患家属几乎都会本能性的纠缠医生说一些浪费时间的话。
恐怕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医生说完便直接扬长而去。
但是伊崎不同。
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望着白衣大褂远去的身影,脑子里不断的反复着医生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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