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契约樱庭仁二竹野内美子》第167章 忆

    “......”
    我的话音冷冷落下，换来的却是短暂的沉默。
    原田惠是在咽口水么，对于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在这时候找到自己的思绪定位?
    “.........”
    紧接着，她那浅樱色的薄薄嘴唇缓缓张开，就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令我感到内心纠结无比。
    假如她现在就告诉我她不记得了退缩了，那么我一定会不忍心再去逼问。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站在眼前的少女用着我从未见过的坚强咬牙应对着，我岂能就此作罢?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就一直做下去吧。
    “你是说，在你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么....”
    “恩。”
    我听见了原田惠稍微发虚的声音，微微点了点头。
    不同于因为害怕而感到发颤，少女的声音更像是在回忆时自然产生的微微迟疑。
    那一定是最不想提起的回忆，一想到当时手握刺刀脸上沾满鲜血的少女，还有那惊悚的、绝望的眼神，我的内心就开始动摇。
    “在你昏迷之后，我傻傻的从墙边滑落跪坐到了地上，看着...”
    “不要描述细节了，麻烦你了！真的....我已经.............”
    “就请告诉我，在你叫救护车和警察之后，发生了什么吧。”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情不自禁的将双手搭在了少女的肩上，呼呼喘着热气，只想让她不要再去描绘那个细节。
    “唉...唉?！”
    少女显然被我的举动惊吓到了，慌忙的抬起头，用着几乎语无伦次的语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
    我从噩梦一般的心理暗示中苏醒过来，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
    连忙移开手，接着才缓缓放下。
    也许.......也许是因为气氛过于死寂，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太过于沉重，才如此迅速的就被带入了梦境一般的回忆漩涡里。
    “抱歉，原田......我只是不小心就....”
    就什么呢，接下去的话，并不是因为我被谁给打断，而是自己都无法说下去了。
    面对着曾经刺伤自己的“凶手”，我还要向其解释些什么呢....
    从来没有原田惠，甚至一直认为她也是受害者，但是无论如何，让我说出“妳刺伤我”这种话，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不小心就再一次回想到那时候发生的一切了么，更何况，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将其告诉原田惠。
    也许，根本不是不希望原田惠回想起不愉快的回忆，而是自己其实都没有想过去应对它。
    我所逃避的，首先是自己内心中对触碰死亡的恐惧感，其次才是原田惠的罪恶感。现在这一刻，我想明白的，并不只是自己与原田惠的恐惧感关系，更多的是当这两份情感重叠相交在一起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受害者与意外施害者相向面对之时，恐惧感与罪恶感的相汇，身体的无数个感官细胞都被刺激了一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了。
    我知道，那是意外，但是你会因为别人的失误而忘却失误所造成的触碰死亡一样的痛苦么...
    不会，你反而会因为无法面对对方而感到更加的痛苦。
    “在我叫救护车之后，其实我就一直躲在墙角里，在黑暗里看着一切。”
    “慌忙的医生，伴随而来的制服警察，他们安置好你的身体，并且送到救护车里，警察甚至要叫保安点亮整栋大楼的灯光，以便于搜索证据。”
    “但是，我很害怕，我当时的大脑只是一片空白，真的没有任何的想法或者行动的欲望，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直到他们打电话叫来了校长，还有学校的领导人，还点亮了整个学校的灯，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路一条。”
    “最后有记忆的时刻，是在自己意识到有人正在朝楼梯口走来的时候，记得那个人的步伐很轻，大概是警察什么的，接着，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再一次回想起来，是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家里。”
    “家里?！”
    “恩，我就像是一路奔跑回家的，也许正是那时候神志不清的逃跑了吧，过程我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了。”
    “...........”
    少女的答案，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
    在最后一刻失去了记忆，接着就出现在了家里。
    完全不符合逻辑，但也不是不可行。
    如果说，当时受到刺激的她真的失去理性开始往家的方向逃走，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完全想不通的事情变得更多了。
    “那时候，还记得有多少辆警车么？”
    “抱歉......不记得了。”
    少女勉强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知道，那么保守估计也有一辆以上。
    既然如此，保安亭应该有人把手的，警察不会那么傻，那么按道理来说..........
    按道理来说。
    我的瞳孔迅速放大，直到自己都感觉眼角快要挣裂了。
    不可能的.........
    根本不可能的.........
    一个大脑受到刺激的女孩，在失去理性之后逃跑，能够逃脱警察的看守，还可以自己坐电车到这么远的地方.........
    完全，不可能实现。更何况......在那之后，校长和几位领导人是知晓这件事情的........
    那么也就是说，迄今为止他们都是坐观其变不出来说话的。
    这也太不科学了，毫无常理了。
    为什么，作为学校管理部门，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过我谈话?
    就算是警察保密，那么至少学校也会重视这件事情的。
    毕竟，我活着就是一个奇迹。
    但是，并没有，这一个上午学校平静得令我心头发毛。
    所以说，这是根本不成立的。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这样的事情，原田惠为什么还没有感到一丝的奇怪？
    难道她就想不到么？这一切的不合理性。
    但是，我看着少女低着头就快要到极限的表情，我实在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我选择了离开，在感谢她的配合以后。
    现在的我，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想不明白了。
    原本奇怪的东西，现在看来更加奇怪了。
    为什么学校没有找我们谈话，甚至根本当做没发生?
    为什么原田惠当时可以无缘无故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还逃离了警察的封锁?
    这两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