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琳叶亦扬》第40章 就事论事

    那天她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说她可能是短暂的失忆，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之前的事情自己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生日，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亲人朋友，她的一切干净的就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
    要不是包里放着她的身份证学位证，让她还不至于对自己完全一无所知，否则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一个空白的世界。
    而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说认识自己，而且据说自己还是他的女人。
    伊琳无法想象这个“女人”的定义是什么。
    是女朋友？情人？还是未婚妻？
    “你说你认识我，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不是指责，她只是就事论事。
    “之前出了点事情，你离开了，我一直找你，但是”叶亦扬摇着头，看着高脚杯里摇晃的液体：“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找不到。”
    说着他笑了笑，幽深目光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还好，老天让我再次找到你，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失忆，我相信我们的爱经得起任何的重新来过！”
    他完美的面庞，深邃的眼眸，好听的大提琴一样的嗓音，说着甜美的情话，让人不由自主的去相信。
    伊琳想，他们至少应该是认识的，否则她不会对这个人没有一点排斥。
    可心里又隐隐有一种不安，觉得他说的并不是全部的事实。
    “这家餐厅的牛排不错，以前你最喜欢吃的，可惜那时候我总是没时间，每次带你来你都高兴的像个孩子。”
    他的眼里带着回忆的温馨和世事变迁的落寞，伊琳不知这话该从何接起，于是选择闭口不言。
    叶亦扬似乎也并不介意她的不配合，只顾自说自话，好像真的急于一时将她的记忆填补回来：“以前你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的，老板人也很好。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转行做了现在的工作，但是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如果我的选择里没有你呢？”放下刀叉，伊琳一脸认真的问。
    叶亦扬的脸色有点白，抓着餐具的手有微微停顿，不知是不是伊琳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他声音里几不可闻的一丝哽咽。
    “如果……”他犹豫着开口，“这真的是你的选择，那么我依旧会选择支持你，但是请不好拒绝我的默默守护好吗？”
    看着他悲戚苍凉的眼神，伊琳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恐慌。
    那是一种极度害怕失去的感觉，一种想要努力拼命抓牢的感觉，让人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痛到窒息。
    “如果这一次你的选择里没有我，那我可不可以请求你再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似乎是如释重负，伊琳的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对叶亦扬的问题不置可否。
    然而叶亦扬看到这个笑容，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喜悦。
    用过晚餐，他并没有急功近利的提出下一步邀请，而真的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开车送伊琳回去。
    因为医院距离市中心很远，为了上班方便，伊琳租的房子也相对偏远一些。
    车子越开，叶亦扬的眉头拧的越紧：“这一带的路都这么不好走吗？”
    “嗯，大概是吧。”伊琳回忆了一下，“我并不经常去市中心，大多时间都是单位超市公寓三点一线，所以对这一代的路况并不十分熟悉。”
    叶亦扬抬头看一眼隔几盏就要罢工一两个的路灯，还有伊琳因为车上颠簸而有些难看的脸色，尽量放慢车速。
    “怎么想到要来这样一家医院工作的。”
    “那时候想找一份工作，正好碰到这里招聘，要求又不高，所以就来试试喽。”她实话实说。
    其实那时候也没想到真的能一次通过，还以为医院至少都要科班出身，就算行政助理放宽要求，也总要擦点边的。
    没成想那么顺利就能通过笔试以及后面的几轮面试，幸运应征。
    想到这，难免就想起第一次见面试官时，东方洛那带笑不笑的不羁笑容。
    “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车子转了一个弯，开进一个小区，停在一座不高的小楼前，正是伊琳现在租的那栋公寓。
    下了车，她站在门口对叶亦扬告别。
    他却半开玩笑道：“怎么，不请我上去坐坐？”
    “我……”
    “算了，我开玩笑的。”
    脸上的笑容温润如故，而伊琳就是清楚的从中看到失落。
    他的手抚摸上她的发心，轻轻的揉搓着，在感受到伊琳表情僵硬的时候，讪讪收回手。
    好像那只是他习惯性的一个动作，伊琳甚至因为眼前的一幕，自行脑补一个男人宠爱的揉着心爱女人的发心，宠溺的说着“乖！”
    “好了，很晚了，快上去休息吧，早起还要上班。”
    他走进车子里，发动引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已经走远的伊琳，利落下车跑过去，拉过她的手。
    手心里痒痒的，伊琳本能的想要收回手，却挣了几下都没能挣脱。
    手心有尖锐的麻麻痒痒的感觉，叶亦扬手里攥着笔低头在写着什么。
    寥寥草草几笔，他抬头，眼睛中闪着精亮且兴奋的光：“这是我电话，有事情记得打给我哦。”
    那个突然出现又风风火火离开的男人，一个窝心的举动，一下子攫住了伊琳所有的视线。
    回到楼上，打开房间的灯，从窗口向下望去，那辆黑色凯迪拉克还停在它刚才的位置，而楼下的男人，似乎也看到她，用力的挥了几下胳膊，看口型似乎说了什么，但伊琳真的没有听清。
    第二天，伊琳上班破天荒的迟到了。
    小乙一双眼珠都要掉下来，大惊小怪的道：“哎呦，这还是我认识的伊琳小姐了吗，快让我看看这春风满面，一脸桃花的大美女是谁啊？”
    推开摸上自己的咸猪手，伊琳不无嫌弃：“走开，上班！”
    “亏得您老还知道上班啊，麻烦看一眼几点了行吗。”小乙指了下房间里的挂钟：“东方医生都打电话催了好几回了，你再不来我真要以为明天自己就可以上岗了。”
    “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换岗！”伊琳一边收拾资料，一边打趣同事。
    “别别别！”小乙摆手，“东方医生今天心情不大好，我还是不要做炮灰了，伊小姐还是发挥一下战友般的同事情谊，快去安抚暴走的小野兽吧。”
    被推出办公室的门，文一琳好笑，这个小乙啊，还真是活力四射呢。
    东方洛正在研究一个棘手的病例，早上的时候病人送来住院的，打了一阵镇定剂，被强制送去治疗了。
    其实这样的病例也不算特例，大多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往往伴有暴力倾向。
    并且精神类疾病的并发症更为可怕。比如说今天这例，就是同时伴有抑郁症和暴力倾向。
    关于伴有抑郁和暴力倾向的精神疾病患者，很多文献都有案例分析，然而对于医治病人，很多时候，书本上的知识仅仅是用来参考的，临床下来，需要因人而异的改变治疗方案。
    伊琳就在主任医师一筹莫展的时候进来，礼貌问道：“主任，您找我？”
    看一眼时间，东方洛说话不温不火，“你今天迟到了！”
    “对不起，突然有点事。”她也不解释，只是搪塞过去。
    “上次和你一起开的学术研讨会，你不是做了很多笔记，也整理了一些资料？”
    “嗯，主任要看吗？”
    东方洛放下笔，身体向后一仰，“不是，说给我听听。”
    “什么？”伊琳惊讶的睁大眼睛，她没听错吧，主任是说让她复述给他听？可她根本不知该从哪说起啊。
    “没事，记住什么说什么。资料太多，看不过来了，正好我也要歇一会，就麻烦伊小姐了。”
    伊琳欲哭无泪的看着偷懒的上司，只能把上次研讨会的内容，自己记住的部分简单概括一下。
    东方洛偶尔点一下头，偶尔蹙一下眉，伊琳知道他有疑问，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打断。
    “果然伊助理是万能的。哈哈！”东方洛毫无形象的笑，完全不像诊断时一丝不苟的主任医师。
    伊琳说话说的口干舌燥，却遭无良老板打趣，顿感心累。
    对于私底下传言的什么万能小金刚简直无力吐槽。
    “主任要是没别的事，我回去工作了。”
    万能小金刚的身份不仅仅是主任医师的特别助理，还是医院的行政助理，所以这个封号其实也不为过。
    东方洛沉吟片刻：“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不可以！”
    想也不想的回绝，伊琳丝毫不介意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抿了下唇，东方洛耸肩：“那好吧，没事了。”
    似乎拒绝和挑战上司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职业习惯，伊琳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胆量。
    午餐时间走出办公室，到工作人员的专用食堂。
    饭菜虽然说不上有多精致，但好在丰盛。
    小乙先找到个位子坐下，招呼伊琳过去，一起用餐的还有两个同事，是两个小护士。
    端着餐盘走过去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边说边聊上了。
    从上一季度的巴黎服装秀，到最近新出的珠宝品牌，再到哪家超市的苏菲立体护围打特价，网购哪款面膜最好用。
    不知是谁话锋一转，提起了医院外面的公路。
    小乙立马咬着筷子头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早上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上午去了一趟银行，才发现发了公告说最近要修路，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工了，真是神一样的速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