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舒自成与莫羡并肩站在了窗子前。
舒自成额前冷汗直冒,他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京城商客会是莫羡!
“怎么,很惊讶?”莫羡负着手,似笑非笑的问。
舒自成摇头,又点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本是抱着愤懑不平的态度来寻这个京城商客,想警告他远离舒清的,可是莫羡不同,莫羡对舒清曾经有恩,若非当初是莫羡在暗中助他的话,舒清绝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能出刑部大牢。
对于莫羡,他是心存感激的。
只是,舒自成还有一事不明。
“世子殿下为何要假扮京城商客与阿清打交道?”舒自成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好奇的问出了口。
“莫非舒老爷是希望本世子用真实的身份去面对舒姑娘?”莫羡眉头一挑,反问道。
舒自成语噎,他自然是不希望让莫羡以真实的身份出现在舒清面前,这无疑是在让舒清想起从前的回忆。
莫羡抿着唇,也没有过问舒清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失忆。
他仿佛是早早就已经知道了舒清失忆的事情。
舒自成一时无语。
莫羡则道:“舒姑娘她很有经商的天赋,此前偶然在扬州遇见,见舒姑娘困于经商之道,本世子便以京城商客的身份指点了她几句。”
舒自成闻言,展颜一笑:“世子谬赞了,那都是世子点化得好。”
如今舒自成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登时也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莫羡是个有分寸之人,他相信莫羡不会将京城的那些事捅漏出去的。
莫羡勾了勾唇:“舒老爷如今放心了?”
舒自成被他当面拆穿小心思,登时有些难堪,干笑着道:“小女能与世子殿下磋商,那是她的福分,老夫自然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
二人倚窗聊得正欢,丝毫也没有察觉到窗外有一辆马车已经在转角处驻足许久了。
车帘微微掀开,露出了车中之人的半张脸。
若隐若现的纱帐遮住他的半张脸,让他看上去宛若天上的仙子。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时日以来风靡扬州的临子悦。
临子悦约莫是在两刻钟之前经过云中之庐的门前的,想起那一抹娇俏灵动的身影,他“顺路”下了马车去向店小二问了云掌柜的踪迹,谁知店小二告诉他云掌柜今日并没有来到店中。
临子悦道了谢,正要走,结果就看见另一辆马车停在了云中之庐的门口,无意之中,他瞥见了舒自成的身影,一开始临子悦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直到此刻看到舒自成与莫羡并肩站在云中之庐的二楼,他才敢确信。
“舒老爷?莫羡世子?”临子悦扶着窗帘,不由得屋子沉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舒清从京城离开之后,临子悦与莫羡也已经有数月未曾联系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眼花到把莫羡认错的地步。
他与莫羡的关系虽算不上亲密,但也是点头之交,莫羡突然出现在云中之庐,还与舒自成站在一齐,这件事定然没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临子悦忽而又拊掌:“对了,既然舒老爷也在这儿,那这云掌柜岂不是……”
他忽而觉得眼前的迷雾都被拨开了,紧跟着,临子悦的唇边浮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明白了!云掌柜就是舒清!
那一张稍带着愠怒的脸登时与十二岁的那个舒清重叠在了一齐,临子悦终于找到了答案!
只是……既然是舒清,为什么她却不认识他呢?非但如此,还一再的冲他恶言相向。这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临大人,你在看什么?”马夫见他迟迟还不愿走,终于忍不住问道。
临子悦微微一笑,心情甚是愉悦:“没什么,走吧。”
现在还不是冲进去揭穿他们的时候,他还有事要与扬州的知府去商议,待等忙完府衙里的事再去找舒清也不迟。
自云中之庐回杏园之后,舒自成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这个打从京城而来的商客总算是对舒清造不成威胁,忧的是,既然莫羡都能遇到舒清,那么或许不久之后莫温顾也会遇到舒清。
舒自成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进了杏园。
接下来,舒自成再也没有反对舒清去云中之庐,更是未再提及那京城商客的半个字。
这日,日丽风和。
舒清并未去云中之庐,而是被莫羡给约到了城中的长青亭去。
沿途之上已是摆满了各色的花灯摊贩,再过几日便是扬州城的花灯节了,相传在花灯节的那一日,若是给心意相通的姑娘赠送花灯的话,两情便能长长久久,而收到花灯的姑娘亦会被旁人所羡慕和祝福。
舒清对这花灯节倒是不感兴趣,只隐约觉得这又是一笔商机,说不定云中之庐又能从这花灯节中大捞一笔。
走着看着,舒清不觉便来到了长青亭中。
远远只见一抹清雅的身姿正端坐在亭内,青衫玉冠,意气奋发,那氤氲的湖光却是为他平添了三分艳色。
舒清脚下一顿,莫名觉得眼前这场景眼熟的紧,似是在哪里见过。
莫非是在梦里吗?
舒清抿了抿唇,终是难找到答案。
摒弃了这些杂乱的念头,舒清款步走至长青亭内。
方入得亭里,绝色男子便笑吟吟的与她打起了招呼:“舒姑娘。”
舒清亦回礼:“莫公子来得好早。”
“姑娘请坐。”莫羡做了个请的姿势,见舒清坐下了,这才跟着撩袍而坐。
亭内备了香茗糕点,颇有些踏青之意味,只可惜眼下乃秋末冬初,草木花蕊全都已经衰败了,不过,虽是如此,湖边的景致仍是如同诗卷一般。
“不知莫公子今日约我到湖畔是为何事?”舒清开门见山的问。
莫羡倒也不与她拐弯抹角,俊眉轻挑:“还有几日便是扬州的花灯节了,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是来邀约佳人的,不知花灯节那日,舒姑娘是否得空?”
莫羡说得如此直白,舒清不由愣了。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俏皮的打趣道:“可是相传那花灯节乃是情人幽会、私定终生的佳节,莫公子约我同去,该不会是在追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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