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从唐立勋那里回来已经很累了,刚没到家,宋美娜就走上了门。
她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主要是已经没有力气惊讶了,面无表情的问:“有什么事吗?”
宋美娜不请自进:“劝劝唐哲。”
“他又怎么了?”
她已经波澜不惊,心中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了。
“我想借助我父亲的力量帮助他,可是他并不接受。”
“他不接受一定有他不接受的理由,唐哲是个很理智的人,他不需要任何人做他的思想工作。”
“对,他有理由,你知道他的理由是什么吗?”
艾琳摇摇头。
“他的理由就是,他还不了这份情。”
她的心蓦然紧缩,很痛。
“荣艾琳,我不阻挠你们相爱,可我不希望你们的感情成为他事业上的绊脚石,因为顾虑你的感受,他情愿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劝劝他吧,我帮助他是一种习惯,没有想过要他还这份情!”
宋美娜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艾琳一个人,在原地伤心的不行。
江韵给宋美娜打电话时,她正在开车,戴上耳机:“喂?”
“小宋,我是江阿姨,你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没空。”
“哦没空啊,你在干什么?”
“我正准备去见一见通发银行的行长,现在唐总急需资金周转,我与那家银行的行长有点交情,想去试一试,看能不能拉他赞助。”
江韵似乎很感动:“小宋,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唐哲为什么就看不到你的好……”
宋美娜失落的叹口气:“可能我们没有缘分吧……”
……
两人聊了许久,挂了电话后,江韵便气冲冲的去了大鹏。
果然不出她所料,唐哲还在办公室,整幢大楼就只有他一个人,她推开门走进去,不悦的质问:“为什么要拒绝宋美娜的帮助?”
唐哲见她这样突然闯进来,也颇为不悦:“你们一个两个这是干什么?我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需要把我当成非洲难民一样,急着跑来施舍我吗?”
“施舍?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谁施舍你了,我们只是想帮助你!”
“无条件的帮助才是帮助,有目的性的帮助就叫施舍,你想帮助我,难道不是想要让我对你顺从吗?宋美娜想要帮助我,难道不是想要让我看清她对我的重要性吗?你们这些就是施舍,像艾琳帮助你那样的帮助,才叫帮助,如果不能做到她那样,就不要来烦我。”
“艾琳,艾琳,艾琳,你整天就知道艾琳,她就那么好吗?对我顺从一点怎样了?认清宋美娜对你的重要性又怎样了,比不上你们伟大的爱情吗?爱情是建立在丰衣足食的基础上,没有面包的爱情早晚会夭折的!”
“那你看我们会不会夭折。”
唐哲嘲讽的冷笑一声。
“你真是要气死我,我就算没有养育过你,至少我给了你生命,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难道都比不上一个艾琳重要吗?”
“你现在为什么要拿自己和艾琳比?你们两个有可比性吗?”
“我不是拿自己和她比,我就是气你为什么只听她的话,我才是你妈!”
“我只听对的话,不对的话不管是谁说的,我都不会听,跟你是不是我妈没有关系。”
“那我现在说的不对吗?男人当以事业为重,一切以事业为目的,而不是只知道儿女情长!”
“你怎么确定我就没有以事业为重了?就因为我不接受你们的帮助?在我看来,爱情和事业是没有冲突的。”
“还没有冲突,你敢说你不接受宋美娜的帮助不是因为艾琳?假如你是个爱情与事业划分的很清楚的人,你就不该有任何的顾虑!”
“说完了没有?既然你认准了这个死理,那我就这么承认好了,我就是因为艾琳才不接受的可以了吗?我不想让她误会,不想让她难过,不想让她委屈,可以了吗?!”
江韵气得肺都炸了,“你要就这么一根筋,唐立勋非得整死你不可!”
“没关系啊,反正也是侥幸活下来的。”
“你……”
江韵气爆了,却是拿这个儿子一点办法没有,母子两人对峙了片刻,唐哲挥挥手:“行了,你走吧,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我自有打算和安排。”
“荣艾琳呢?”
“在家。”
“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
“在哪吃的?”
呵,唐哲哭笑不得:“唐立勋与红日集团的合作取消了,你在国内要真是很闲,可以回到英国去,不要跑来连我晚饭在哪吃的这种小事都过问一遍行不行?我
三十岁了,已经过了被家长盘问的年龄了。”
江韵憋着一肚子气走了,她驱车赶往竹园别墅,没有通知艾琳,结果到的时候发现她并不在家。
她拿出手机拨她的电话,语气不是很好的问:“你在哪呢?”
艾琳是真的不想接她的电话,她现在很难过,可是她又不能不接:“在外面。”
“具体位置。”
“狂人酒吧。”
一听酒吧,江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什么也没说,电话一挂,坐进车里,哧一声,车子冲出了茂密的竹林。
艾琳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听着一首伤到骨子里的轻音乐,苦涩的红酒,忧伤的曲调,烦恼的心事,她想哭,可是她憋着,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耳畔回荡着每个人说过的话,江韵说:唐立勋会对付我儿子,都是因为你。
宋美娜说,我不阻挠你们相爱,我只是不希望你们的爱情成为他事业上的绊脚石……
唐立勋说:你一天不离开他,我就一天不让他好过……
这些话句句诛心,就仿佛她是一个不吉利的人。
眼泪几次湿了眼眶,最后都被她给逼了回去,她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红酒,想要用酒来麻痹自己,来驱赶耳边那些挥之不去的声音。
最后一杯红酒只喝了一半,突然手腕被人一扯,杯子掉到了地上,她被人拖出了酒吧。
“我儿子为了工作的事到现在还在公司,宋美娜也为了帮助我儿子解决困难而去疏通关系,你倒好,什么也不做,竟然在这里喝酒玩乐?!”
艾琳木然的站在初冬的寒风中瑟瑟发抖:“阿姨,我不是什么也没做,我去找过唐立勋了,可是……”
“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我早就跟你说了没用,是你固执己见,你到底还要害唐哲到什么时候?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的存在只会给他带来灾难吗?”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你告诉我是怎样?你敢说唐立勋不是因为你才针对我儿子的吗?”
艾琳一时语塞说不上话,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说你能给我儿子什么?除了无止尽的麻烦外,什么也给不了,而宋美娜就不一样,如果唐哲今天喜欢的人是她而不是你,他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
艾琳的心瞬间被刺痛,她的眼眶再次湿润,几度哽咽后,嗓音沙哑的哀求:“阿姨,不要说了行吗?我现在很难过,不要再往我伤口上撒盐了行吗?”
就今天一晚,不要再伤害她了,再多伤人的话留到明天说都可以,因为今天,她已经听的太多了,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负荷。
“我也不想多说,识趣一点的话就分手吧,否则以后就算你们结婚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江韵丢下狠话,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又折回来:“不要想着去跟唐哲告状,之前是你拼命的让他认回我这个母亲,现在你又反悔来说我不好,一个立场不坚定的人,只会让人觉得讨厌。”
脚步声远去了,车子的声音也消失了,世界万物都静止了。
艾琳瘫坐到地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峰涌而出,她像一具风干的尸体,没有任何知觉的,在冷风中,在黑暗的街头,一个人,哭了很久……
耳边又多出一个声音,唐哲说:你不要总想着帮助别人,不是每一次付出都能换来同等的回报。
是的,她不承认前面三个人的话是对的,却不能不承认这最后一句。
她努力帮助别人,到头来却被自己帮助过的人施加压力,也许唐哲说的没有错,付出不一定能换来同等的回报。
到底,是她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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