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晗刚才还蹿着火苗的兴奋劲,此时被对面两个沉默人的冷水也浇得差不多了。梅晗坐下,不知是劝说他们,还是自言自语。
“浪漫的东西,本来就是不现实的。正因为不现实,很难得,所以才显得浪漫。紫玉嫣然会写出那么浪漫感人的故事,说明她喜欢这些不现实却美好的东西。我还是相信,她一定会按照我设计的线索走下去。”
林浩想了想,说:“其实我倒觉得,这个计划还是挺好的。我们这个愿影公司,不就是为了实现这些浪漫吗,就是为了把不现实的东西,真的创造出来,我们才有存在的意义。虽然可能有点幼稚,有点可笑,但是如果当事人身在其中,一定会被感动的。
我们一起把细节处理一下,把指引和提示做的清晰一些。我们这次,反正是要针对浪漫小说的写手,不如就用这个‘纯爱偶像剧’的方案。”
范卓邵也说:“挺好,那就这个吧。操作简单,成本又低,如果客户再出两倍的价钱,我们这一单赚翻了啊!”
林浩提醒他:“卓邵,初步计划别忘了先去问问委托人的意见,毕竟主动权掌握在人家手里。”
经过几天的讨论,做出来的不只是初步计划,几乎快成为完整计划的最终稿了。郭浩天一直推脱太忙,见面的时间从早上拖到晚上,直到天黑,林浩和梅晗才见到郭浩天。算下来,这倒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而郭浩天的迟到,让梅晗对他很没好感。本来听范卓邵的说辞,以为是一个急切等待这段邂逅的痴情男子,梅晗也因此很努力地坐着计划。没想到委托人看上去并不重视这件事。
等到见面,梅晗的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郭浩天穿着背心、短裤和拖鞋,出现在了约定的地点,完全不修边幅,没有一个见合作伙伴的重视感。
林浩其实也心下不悦,委托人与心理预期的差别很大。
郭浩天说:“不好意思啊,迟到了。我真是白天忙晚上忙,你们懂的,我毕竟是成功人士嘛。我这是刚刚抽出点时间,要不我们进去说吧。”
林浩努力控制让自己不要表现出嫌弃甚至厌恶,只是点头附和着。他以为郭浩天约在这条居民区附近的底商一条街,是要约他们一起吃个便饭。没想到郭浩天转身进了超市,原来他只是在逛超市的时候,顺便给林浩和梅晗一点时间。
而计划早就发给了郭浩天,他却又以工作很忙为借口,表示自己并没有看。林浩耐住性子,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郭浩天自始至终认真选购着超市里的商品。林浩觉得自己实在成长了太多,竟然已经如此隐忍沉着,回去要奖励自己一瓶冰啤酒才好。
“好啊,这个策划太好了。你们真不愧是专家。连我都觉得这事浪漫,可见这事得有多浪啊!”
林浩迟疑了一下,还是礼貌地说:“行,只要您觉得满意就行。一会还需要您在这份计划书上签字,都是我们的工作流程。”
郭浩天点着头答应,却并没有结束采购的意思。看来他是要等买完东西,才给林浩手里的文件签字。
梅晗注意到他购物车里的东西,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独居男人的采购风格。她装作无意地问道:“郭先生,平时这么忙还自己出来逛超市啊?我看您这些东西,不像是给自己买的啊。”
“哦,给朋友带的。”郭浩天不断往购物车里放东西,“我看我们赶快把这事给办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那妞了。一想我就觉得激动,真是很期待啊。”
梅晗对郭浩天色眯眯的语气和措辞十分不喜欢。林浩只想赶快离开这个人,又一次举起了计划书:“可以啊郭先生,只要您同意,我们可以马上实施。”
这时候,郭浩天的手机响起来。
“喂,宝贝?”
“亲爱的,你怎么还没买完啊?记得我要吃酸的啊,别买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
郭浩天不耐烦地挂掉电话,又问林浩:“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梅晗插话问:“你有女朋友?”
郭浩天看着梅晗:“什么?”
“你刚才接的电话,是女朋友打的吗?”
“哦哦,性别为女的朋友而已。没领结婚证。”郭浩天又看向林浩,“大家都是单身人士嘛,兄弟你能懂得,是吧?”
“呵呵,您这事,我还真不能懂。”林浩说,“我们公司有原则,您这单子,我们没法接。”
郭浩天不以为然,凑近林浩小声说:“哎呀,你这是何必呢?你就当我什么妞都没有,别告诉你们公司不就行了吗?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你还不理解我的感受吗?我就是有时候看上哪个妞,拿不下来我就总是惦记,你肯定也有过这种感觉吧?”
看到林浩并不想理他,郭浩天又郑重地对林浩和梅晗说:“其他的都是次要,你们赚钱,我追女孩,多公平的交易啊,大家谁都不吃亏!”
林浩哼了一声:“您忙您的,这钱我们还不挣了。”
林浩转身就走,梅晗跟在后面,郭浩天一把拉住梅晗,梅晗大声叫了出来。林浩迅速回过身,先是把梅晗拉到身后,然后一把推开了郭浩天。
如果只是在误会中推开一个人,其实完全用不上这么大的力气。但是林浩看郭浩天不爽已经很久了,正愁没机会消消气,所以借此机会用力推了一把。
林浩当兵出身,又尤其擅长近身格斗,郭浩天这种每天在办公室和应酬中周转的办公人士,哪里禁得住他用力的一推。郭浩天猛地向后弹出去,装在自己的购物车上。他受到反冲的力量而趴在地上,购物车则被他撞翻,稀里哗啦地倒了出来。
郭浩天自觉心虚,没有叫人过来理论,因为一旦清楚明白地从头到尾讲起来,他的猥琐本质就暴露无遗了。郭浩天虽然不是什么太要脸的人,但是这里离家不远,他那个同居的女朋友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惹来麻烦。所以郭浩天被前前后后撞得生疼,龇牙咧嘴地瞪着林浩,却一句大声的骂声也没有,只能看着林浩和梅晗就这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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