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墨默默看着她坐下,见她只呆呆捧着茶,却什么话都不说。
她的手一直在抖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手忽然猛的一抖,漏出了热茶,烫了她的手背,直接就将茶整个覆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碎片,发出一阵响动,惊得外面的周管事跑了进来。
李京墨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淡淡道:“没事,是王夫人不小心碎了茶盏,你让人进来扫一下,再奉上一杯热茶来。”
“是。”周管事松了一口气,“小人这就去。”
他立刻出去领了个小丫鬟进来,扫了地,又请了王氏换了座位后,便捧上了热茶退出去。
王氏似乎才回过神,看着这热茶,面带歉意,有些拘束道:“抱歉,我不是无心的,也不是来捣乱的。”
李京墨道:“无妨,我理解,昨日是她的头七吧,这已经过去了,你打算如何安置她的骨灰,进宗祠?还是找仁王?”
说起这件事,王氏便忽然红了眼眶,拿出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忽然止住了,看了李京墨一眼,忽然便扶着桌子跪了下去。
“京墨,我知道从前我亏欠你,我也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只想你保证,以后我家,便是为王爷效命的了,我家虽然只是小军户,但好歹也沾着个军字,自有能用的地方,我如今,只最后再求你一件事。”
李京墨心中一动,想到方才周管事进来说的话,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个答案,只是仍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该答应。
若是能得一军户的支持,再加上这后面的关系网,对于白蔹来说,自然是有益的。
但是怎么就这么巧,在她方得了王氏的消息后,王氏就上门了?还求得是同一桩事?
若这些只是她为了让女儿牌位进宗祠或者是进白优府而设下的圈套,那岂不是亏了。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舍下这诱/惑。
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方欲回了王氏的啧请求,就见她缠着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捧过眉,端端正正的向李京墨这里献上。
“我知道你也许会不相信我,因此我今日来,也是带了东西的,你不如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李京墨撑腮看了看她,微微颔首,“你起来将它拿过来吧。”
王氏没有起身,就这样跪着,匍匐到了李京墨身前,将那东西呈给了她。
微微侧身避开了她,李京墨接过东西——是一个信封,里面包着几页纸,细细看了,却是他王家的人脉,和祖籍地契,还有一些王家的秘事,和见不得光的一些勾当,都清清楚楚写在上头,就连证据,都在上面摆着,且都是无法销赃的。
她无法辨别这上面的真假,不过若是真的,王氏肯拿出这些东西,那她也是够狠得了。
将纸整齐叠好放了进去,李京墨将其压在掌下,淡淡道:“你想求我什么?”
王氏磕了一个头,“求你,想办法让我带着我女儿的骨灰出城,我想带她回老家,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虽咬牙切齿说完了这句话,但面容戚戚,痛苦的模样不似作假。
且若只是帮她出城,哪怕这些东西是假的,李京墨也没有损失,便道:“我答应你,我可以送你们平安出城,但若是要我派人护送你们到老家,那就要看你这东西是真是假了,若是假的,我和王爷,都不会放过你,你可想好了?”
王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是,我想好了,谢谢,谢谢。”
她又重重磕了几个头,许久没有起身。
李京墨受她这样大的礼,实在是觉得不适,也不愿再为一个曾伤害自己的人心软,便起了身,拿过那信封向外走去。
“你速速离去准备吧,我明日一早就送你走。”
不去理会里面那个转了向给她磕头的人,她径直出了别庄,走去了隔壁,将那信封给扔在了白蔹的案上,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沉着脸坐在一边。
白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拆开了那信封一一看罢,也便知道是什么事。
李府那边,他也是一直在盯着的,看到这东西,想必也是那王氏找上了门,而李京墨既然接了,那应当就是答应了那女人的请求。
将东西归置好了,白蔹走到她旁边坐下,问道:“你打算如何做?是就这样送她们走?还是做一些埋伏?”
“埋伏便不必了。”李京墨淡淡道,“只望王爷去核实一下这上面的东西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我就送她离开了,也没什么,我本就答应了李青黛,放她母亲一条活路的。”
李青黛一死,也算是报了原身的仇,王氏如今的下场,也算是报应,她自己虽然不觉得愉快,但其实也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该报的,也早就报过了。
只是到最后这样的结局,难免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白蔹见她面色仍沉着,便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也只能说,她还是太心软,那王氏如今这般可怜模样哭着求着,还不是自己有事要求人?若非如此,只怕那人今日来,就是来要李京墨的命的。
李京墨这样聪慧,想必也全明白,但就是因为有气无处发,才最是难受憋闷的。
他微微倾了身,拉住了李京墨的手,笑道:“你若是还不快活,那我路上,让人多关照关照便是了,只要不弄死,怎么都是可以的,还可以嫁祸给李昭贤不是?”
“不必了。”李京墨送了一口气,神色看起来有些无奈,“只要让她走了,我与她们母女间的事,也便算是真的了了,以后谁也不必招惹谁,这样最好。”
她看了一眼自己被白蔹握住的手,面上一臊,抽了回来,“这青天白日的,王爷你自己还是多注意着吧,不要总是想着别人的事了。”
白蔹笑了笑,“我握的又不是旁人的手,便是就这样拉着上了街,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你又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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