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李京墨》第269章 门道

    浮明煦看了一眼白蔹，对皇帝躬身一拜，道：“皇上不如先听听我与王爷的话，再做决定，这事既然我已经参与了，便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一说，何况今日只有我们三人，皇上什么都不必担心。”
    被他直接戳破心事，皇帝心底更是多了一抹气恼，即使眼前这个人是他最信任的儿子，他也很想要发火。
    不过看在浮明煦的面子上，他还是忍了忍，对白蔹道：“你说吧。”
    没有理会他是什么心情，白蔹直接说道：“户部的册子上虽然盐价依旧是五百文一斗，且百姓安居乐业，但实际情况是，盐价在此前是二钱一斗，在儿臣查此事会后，他们便将盐降到了八百文，但如今，盐价又到了一钱一斗，多数百姓都吃不起盐，过着没有盐吃的清苦日子，更有人，因此而赔上了性命。”
    皇帝皱起了眉头，“二钱一斗？还出了人命？这是什么情况，你可查清楚了？可不许胡说啊。”
    白蔹道：“父皇若是不信，随便派个人出去问问外面的百姓便知道了。”
    皇帝喝了一口茶按捺下了心中的躁动，不让自己在浮明煦面前露出太过丢人的情绪，“你可有证据？”
    “证据晚些再说，父皇且先听我们说完。”白蔹说着，就继续道，“掌控盐价的，本来原是城中的四大官商，在林家被灭门之后，就变成了五家，除了原来的徐、蒋、沈家外，还有秦世德和明安。”
    林家灭门？秦世德？明安？这都是什么？
    皇帝的眉头已经蹙的极深，额上的青筋也隐隐暴起，不过没有打断白蔹的话，而后者的话也还在继续着，“但他们就算是皇上您钦定的官商，但也只不过是一介商人只驱，凭他们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这般哄抬压价的，儿臣已经查明，这其中，牵扯了众多利益，许多大人都参与进了其中，分到了大笔的金银，过着鱼肉百姓的生活，而这一切，儿臣之所以知道，皆是一桩命案。”
    皇帝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什么命案？”
    白蔹道：“李四，本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户，有一贤惠的妻子，有一用功读书的小儿，还有一八十老母，本是过着安稳的好日子，但盐价一事之后，他们生活所迫，开始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他妻子怜惜他辛苦，便自己做些实用的小玩意，每七日便会找一日的时间，夫妻两个一起去卖东西来糊口。”
    “就在他们有一次卖完了东西去买盐时，那徐家的大少爷看上了李四的妻子，欲行不轨，但李四之妻是个烈女子，当场便撞柱子去了，此后徐少爷不仅不反省，更与他的狐朋狗友去骚扰李四一家，逼得他老母去世，儿子变傻，家也被毁，只能流离失所。”
    他看了一眼皇帝难看的面色，便继续道：“若是这一桩便让父皇难受，那只怕还有更难受的，那林家之所以被灭门，便是因这群官员在知道儿臣查案之后害怕，便杀鸡儆猴，让其他家恐惧，从而将盐价降下来，不至于太过过分。”
    皇帝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忍不住吼了一句：“放肆，简直是大逆不道，都是谁，告诉朕，朕让他们所有人都人头落地！”
    他虽然看重皇家颜面，但是对于民生，却也十分的看重，也算是个好皇帝，像有关盐价这样的大事，他自然是关心的。
    白蔹抿了一下唇，道：“父皇，您先听听浮明煦的吧。”
    皇帝这才想起来了他，奋力压抑住了怒气，“此事与大皇子何干？”
    白蔹道：“那所谓的第五家明安，其实就是浮明煦，是儿臣安排他去打进内部的。”
    见皇帝面色不好，他解释了一句，“若是想打探进大人们的内部，只有那些盐商们完全不熟悉，且十分聪慧的人才可以，儿臣也是没有办法，才去请求大皇子帮的忙，大皇子心善，听闻李四一家的事后，才决定帮忙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仍觉得心中不满，在他看来，还是自己儿子白优最好。
    白蔹示意了一下，浮明煦便说道：“在我行商这段时间，确实是挖到了不少的东西，这官/商/勾/结，里面的门道也十分的深，就比如那所谓的进奉。”
    皇帝疑惑道：“进奉是什么？”
    浮明煦看了他一眼，“就是商户给官员们送钱，都是真金白银的，存在胡家银号的某几个指定柜子，官员们会在制定日子去取。”
    皇帝抿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看了一眼白蔹，浮明煦便继续道：“进奉的多少，决定了这个商户在官员们心目中的排行，届时有什么利益，官员们也会优先考虑这些商户，商户和官员们搭上了线之后，官员们会选择自己相对信任的商户为自己做事，这样双方各有把柄，关系就会更亲密，有些商户在此基础上，可以争取更大的利益，更甚者，可以捐足了进奉到小地方去做个官。”
    还买官？
    这样丢脸的事都被浮明煦给知道了，皇帝越发觉得没脸。
    浮明煦又道：“关于盐商这方面，因盐价一事不同寻常，所以内里的门道更多一些，除了商户进奉，官员们也会出钱和力来扶持盐商，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相处也更加平等一些，甚至一同出资建立了一个情报组织和打手组织，来供他们驱使。”
    能走的这么成熟和规矩，定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即使有许多东西浮明煦没有说明白，皇帝也明白，这件事一定是许多官员们都知道的事情。
    自己的臣子和最低等的商户来往，而且还利用地位和权利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虽然有些小事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事情都发生成这个样子了，他若是再不管，百姓们没的饭吃，还不是要反？
    深吸了一口气，皇帝再次问道：“证据呢？还有名单，都给朕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