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尔玛格丽特》第627章 我的第一堂军略课

    皇帝陛下大概是真的询问了那些禁卫。他得到了什么回答我不知道，但总之第二天一整天他的表情都很难看，也没有再找我说话。不过，对于这一点我其实不是太在意，反正时间在我这一边。
    结果，皇帝陛下竟然一直都没理我，直到到达了驻军大营，才让人叫我带上我的人去他的大帐。
    既然是去大帐，当然不能把所有人都带去。交代剩下的人老实呆在分配的营地里之后，我就带着四个跟班八个首领前往皇帝的帅帐。
    那是一顶巨大的帐篷，四四方方，大红色，帐篷门口还竖着高高的旗杆，一面双头金鹰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我估计，就算没人带路，也不会有人找不到这顶帐篷的。
    帐篷里，皇帝陛下端坐在案几后，面前的案几一半铺满了地图，另一半则堆满了文书。在他身后，高大魁梧的禁军首领带着另外四名禁军挺立得松树一般。
    看到我们进来，皇帝陛下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一指帐篷旁边：“你们现在那里等着。”
    我点了点头，带着十二个人在那边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
    我们没等多久，一名禁军走了进来：“陛下，将军们都到了。”
    皇帝仍旧面无表情的点头：“让他们进来。”
    禁军出去后，很快就走进来十一个人。这十一个人的装束样貌各不相同，其中九个穿着铁甲，一个穿着皮甲，最后一个则穿着长袍。
    那九名将军中，剩下的八个穿着都差不多，而第九个的头盔则要华丽一些，我猜这应该是八个军团长，以及一个东部军区总管。至于剩下两个人是什么来路，我就完全没有头绪了。
    这些人的站位也很有意思。四个军团长站在靠近我这边，而且分成了两组；剩下的人站在对面，却分成了三组——五个将军一组，另外两人各自一组。
    这些人进来后，皇帝陛下既不介绍我们，也不客套寒暄，而是单刀直入：“怎么样，萨拉森人的动向如何？”
    穿着长袍的人向中间的空地踏出一步，对皇帝微微鞠躬，声音轻柔温和，而且似乎带着点儿笑意：“他们正在收拢部队，已经放弃了辛梅尔城，正在西进，看样子似乎打算抢先突破阿梅尼怀特山口。”
    “多少人？”
    “具体数目还在打探。但是肯定已经突破了十万，其中大概有三万左右的骑兵。而且他们现在还得到了阿梅尼人的支持。阿梅尼人那边大概提供了一千骑兵和三千步兵，不过很多都是新兵。”
    皇帝陛下点了下头：“我们粮食够吃吗？”
    这次回答的是穿皮甲的胖子：“运粮队刚刚完成交接，已经返程了。目前的存粮按照足额配给可以供应十五天，已经通知八个军团领取了。”
    说着，胖子停顿了一下，对着皇帝的方向笑了下：“当然，禁军和教导团的粮秣已经预留过了。”
    好吧，这话是说给那位禁军首领听的。不过，教导团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指我们？
    皇帝陛下毫无反应：“饮水供应怎么样？”
    “我们占据着梅拉河的上游，取水很方便。各军团营地里也修建了蓄水池，打了井，就算梅拉河被污染或者断流，也能支持三到五天。另外我们还准备了两百车淡葡萄酒，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代替饮水。”
    我本以为关于饮食的问题就到此为止了。但皇帝竟然还有问题：“柴火呢？”
    这一次，胖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陛下您也知道，东部本来就比较荒凉，还要一次供应八个军团使用……”
    皇帝第一次抬起头，仍旧面无表情：“有问题？”
    胖子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邻近的林子已经被砍光了，现在士兵们要打柴需要去河对岸，一旦遭到袭击我们恐怕无法及时救援。虽然已经搭建了浮桥，方便士兵过河，但是……”
    皇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做得不错。那么，备用的盔甲武器盾牌箭矢标枪铅球弩箭石弹伤药帐篷也都准备充足喽？”
    胖子得到皇帝认同的喜悦表情还没消散，就又露出了苦瓜脸：“嗯，别的都还好，按照以往的消耗情况，足以支撑三次全面战争。但是，石弹有些问题——这边的山岩比较松散，并不适合制作石弹，所以大概只够支持一次全面战争。”
    皇帝仍旧无悲无喜，声音也没有提高：“为什么没有提前考虑到，难道帝国的书记馆里没有东部军区的资料吗？”
    胖子又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胖嘟嘟的脸上现出了水光：“资料是有的。我们一开始也没打算现场制作。但是从北方运输石弹的队伍遭到了袭击，车队损失惨重，恐怕不能如期到达。”
    皇帝轻轻的敲着案几，似乎仍旧很平静：“关于饮水的问题，你就做得很好。河流、蓄水池、水井、葡萄酒。那么，石弹为什么没有备用方案？”
    那胖子满头大汗，却不敢抬手去擦，只能点头：“这是我的疏忽。”
    不知道是他认罪态度好，还是皇帝本来就没打算追究，总之，皇帝只是哼了一声，就转向了那个穿长袍的——我也看出来了，胖子是管物资供给的，这个则是负责情报的：“车队为什么会在帝国境内受袭？”
    那位情报官明显比物资官干练硬气得多：“那是一支萨拉森人暗杀部队。为了对付他们我们损失了二十四名杀手和八名探子，但最后是我们赢了。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第二支队伍。”
    皇帝点了点头：“死者的抚恤和人员的补充没有问题吧？”
    “没有。”
    “那么，你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情报官还真的点了点头：“特拉布宗仍旧有一支反抗军在和萨拉森人兜圈子，拖住了敌人的部分兵力。阿美拉王国那边，因为信仰税的缘故，很多贵族也对他们的背叛感到后悔了，我们的人正在和他们接触。”
    皇帝点了点头：“记住，背叛不是冲动，而是本性。”
    我想了想，笑了出来。皇帝的这句话说得很有意思。在阿美拉王国的贵族背叛了帝国并感到后悔，寻求再次投向帝国的怀抱时这么说，当然不可能是拒绝接纳他们。那么，就是在暗示他的情报主管，那些贵族一定会再次背叛，要促成此事。而再想深一层，既然他们能背叛帝国，就能背叛萨拉森人，自然也能再次背叛帝国。
    所以，那些阿美拉贵族老老实实跟着萨拉森人混还好。如果真的背叛的话，恐怕下场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