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皊竹银鸦》第360章 表演（下）

    “诶诶，这是哪里来的猫咪啊？”
    “哇~好漂亮的猫咪诶！”
    “小猫咪快过来快过来~”
    “哎哎哎你别跑啊，过来嘛~我这里有小鱼干！”
    “猫咪猫咪~过来啊让我抱抱！”
    “组团偷猫……啊不，吸猫啊！”
    表演即将开始之前，杰森突然听到自己附近的这一片学生当中响起了一阵阵骚动。听他们说的话，好像是一只猫跑进来了？而且好像就在这附近经过了？
    杰森被周围的高中部学生们闹出的动静所吸引，忍不住侧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果不其然，一偏头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个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的学生在说着些什么，无非就是希望能够闯进礼堂的猫咪能够到他们这里来。
    看来真的有猫咪闯进来了，而且这些学生们好像都很喜欢猫。
    原本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事，然而当注意到那些因为看到猫咪而表情产生变化的学生一个个出现而且出现的趋势还是朝着自己这边发展的时候，杰森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了。所以……这只猫是要跑到他这边来了？
    上一秒，杰森的心里还在如此猜测着。下一秒，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学生发出的一声“好漂亮的猫咪”的惊叹就爱耳边响起。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而且还暖乎乎的东西在蹭着自己的脚踝，像是个活物，软乎乎的还在绕着自己的脚踝转圈。
    唔……好吧，他能确定这只猫跑到自己这里来了。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这只猫咪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往前走，就赖在自己这边不走了。难道是一开始就冲着自己过来的？那这样看来这只猫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猫吧。
    杰森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应验。这时，他感觉到那只猫的两只爪子扒在自己的裤腿上，正蹭蹭蹭地往上爬。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一只紫色毛皮蓝眼睛的猫咪爬上了他的膝盖，然后一蹦就蹦上了他的肩头，转了个身子后两只爪子抓着他的肩膀就不动了，显然是认定了这个地方不打算挪位置了。
    然后杰森收获了一帮猫奴学生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为什么这只猫对自己这么亲昵？就好像和自己很熟悉一样。这个想法刚刚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杰森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正巧这只猫咪的脑袋就贴在自己耳朵边上，杰森便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对那只猫咪说出了一句试探性的疑问句：“是烟风吗？”
    虽说是试探，但是杰森内心却已经笃定了这只猫是烟风变的。猫咪的听觉向来灵敏，猫人也是如此。杰森说这句话时的音量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而且周围的环境也不是那么安静，有些嘈杂。可是那只猫不仅听到了分辨了出来，还用他熟悉的一个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回答了刚才的问题：“没错，是我。”
    “果然被我猜对了。”杰森微微一笑，抬起手轻轻地顺着变成了猫形的烟风柔软的皮毛，手感挺好的，继续以只有他和烟风能听见的声音同她说话，“怎么变成猫就过来了？我记得凯和他的队友也邀请你过来看表演了啊。”
    “路上看到有喜欢的甜品，耽误了点时间。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位置了。只是听竹子说起过你今天会过来看他们的表演，所以我就干脆变成猫来找你。”说着，烟风抬起一只前爪整理了一下耳朵上的绒毛。
    杰森听了忍不住笑着说：“那等会儿我请你吃点甜品，反正时间还早。”然后，他伸手拍了拍自己手边柔软的座位扶手，对烟风示意道，“既然没有座位了，就待在我这里吧。我运气不错，这里的视角特别好。”
    烟风“喵”的叫了一声，随即便从杰森的肩上跳了下来，蹲在了右手边的扶手上，调整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坐好。杰森也伸出手稍稍圈在烟风的周围，一方她掉下去，而且要是她想换地方了，这样也方便她爬到自己的肩上来。
    一旁的学生都还不知道这只漂亮的猫咪其实是一个猫人。烟风本身也无意暴露自己是个猫人的事实。旁边有一位学生试着和杰森套近乎：“同学，这只猫好像很喜欢你啊。能不能让我摸摸？”
    杰森一扭头，发现是个男生，当即脸色就有点僵。不过他还是保持住了嘴边恰到好处的微笑，手上却像是挑衅似的顺着烟风背上的毛，并回绝了对方的请求：“恐怕不行，她是我的猫。而且她认生。不会随便和人亲近。”
    那个男生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这时烟风却“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杰森的话，然后侧过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尾巴也不由自主地缠了上去——这是猫对喜欢的人和事物表示好感的方法。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是故意的还是顺势自然而然的行动。
    见猫咪和杰森这么亲密，那个男生也不好强人所难了，只得有些失望地转过身去坐正了。此时，表演已经开始了。
    “下面有请青岚学院校武术队的成员为我们带来开场表演！”
    后台的白寒松已经带着队员们准备就绪了。舞台上的灯光黯淡下来后又打亮了暖色调的灯光，衬着舞台红色幕布有一种燃烧的张力。当作为背景音乐的《兰陵王入阵曲》响起的时候，气氛陡然变得激越高昂起来。最先上场的不是作为队长的白寒松，而是各位武术队的队员。他们有的拿棍，有的拿刀，有的持枪，各自拿着自己擅长的武器进行表演。每一样武器的招式都被完整而灵活通过两人两人之间的交手互动表现了出来。当《广陵散》的旋律越发地紧张起来时舞台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了。原本舞台上队员们互相较量兵刃相接的声响也在光亮熄灭的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一点动静。漆黑一片的舞台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当白色偏蓝的冷光再一次打亮的时候，台上只剩下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出现了一个人，因为之前根本没有看到过他。
    舞台上持剑的汉服少年正是先前一直都不见踪影的校武术队队长白寒松。他持着利剑的右手背在身后，舒展了一下腰身，伴随着重头开始响起的《广陵散》的旋律拔剑起舞。明明白寒松舞剑的动作非常的平静柔和，然而他手中的那柄剑却如白蛇吐信一般，暗藏锋芒的肃杀之气隐藏在他平缓轻盈的剑舞当中。
    突然，《广陵散》的曲调变得紧张起来，白寒松身形一晃，舞剑的动作和先前相比可以说是截然不同。伴随着尽显杀伐战斗之意的曲子，他舞剑的动作也变得霸道而强势起来。长剑的剑身在冷色调的灯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一看便知那把剑肯定是非常之锋利。闪烁的寒光与少年的身影交错着，心随曲动，剑随心挥，身随剑舞，影随身飘。
    剑被称为“百兵之王”，是兵器谱上最难练的兵器之一。“十人练拳，百人练刀，千人练枪，万人练剑。”说的是十人中才有一个是拳法高手。照此说法，一万个人当中，才有那么一个剑法高手。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白寒松舞剑的剑法给人的感觉是霸气而强势的，但是不知怎的，偏偏有一分柔情包含在其中。明明是相矛盾的两种感觉，可是揉在了舞剑的白寒松身上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反而意外地适合他。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剑法无情人有情”吧。
    随着一曲《广陵散》的结束，白寒松也恰好收势结束了这段剑舞。舞台上的灯光再次熄灭，当再一次亮起的时候，白寒松身后两旁的舞台上零零落落地站着先前上台表演的队员们。向观众鞠躬致意后，他才带着队员们在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中退场。
    接下来上台表演的是卡米尔和白澜枫。白澜枫最后一次确认了自己准备得万无一失，然后看向卡米尔关切道：“紧张吗？”
    面对白澜枫的关心，卡米尔用笑容打消了他的担心：“如果真的会紧张那我还参加这场表演干什么？”
    “那就好。准备上台吧。”说着，白澜枫站起身来对着卡米尔伸出手去，俨然是一个邀请。卡米尔欣然接受了对方的邀请，伸出手放在白澜枫的手心里借力站起来，然后便被他牵着往舞台方向走去。
    当舞台上柔和的灯光亮起的时候，《天鹅湖》经典而熟悉的旋律便在舞台上响起了。《天鹅湖》音乐由俄罗斯伟大作曲家柴可夫斯基在1876年写成。他采用交响乐写作手法，构建了一个宏大的音乐场景，许多乐曲成为传世经典。在这部芭蕾舞曲中，有如泣如诉的管乐呜咽，表达奥杰塔公主纯洁的内心世界；也有华丽明朗的舞曲，表现齐格费里德王子的阳光和活力。
    后人根据这部舞曲的音乐，后来选编出一套舞曲，共六支曲子。现在舞台上想起的乐曲正是《天鹅湖》第二幕紧接在“小天鹅舞”后的音乐，齐格费里德对奥杰塔一见钟情，两人充满抒情气氛的双人舞音乐。第二幕也正是这次卡米尔和白澜枫合作表演《天鹅湖》选段最终决定的内容，第二幕描写齐格弗里德和奥杰塔在天鹅湖滨的相遇和相爱。
    芭蕾舞在西方被称为舞蹈艺术皇冠上的明珠。双人舞是古典芭蕾的核心舞，大都用以表现男女主角恋情或正反两方对抗，姿态优美、感情内在是其特点。一般分为“出场”和“慢板”，即由男女演员运用扶持和托举代表着表演的抒情性舞蹈。之后是“变奏”，即男女演员的独舞，展示人物的性格和内心。然后是男女演员穿插表演的“结尾”，最后以合舞结束。女子脚尖舞是芭蕾舞的灵魂，其独舞要求技巧娴熟，有轻盈如飞的跳跃和令人目眩的旋转，还有快感十足装饰性极强的双脚打击，以烘托主要人物，渲染环境气氛等。
    一段由弦乐器奏出音乐在舞台上响起，饰演王子齐格弗里德的白澜枫在舞台的灯光下登场。他的出现当即便引起了礼堂里不少女生的惊叹。平时白澜枫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大多数是身着花旦或是青衣的戏服，甩起翩跹水袖在台上吟唱戏文，像现在这样穿着修身的紧身衫表演芭蕾舞的模样，恐怕还是头一回。不过，这样的白澜枫倒另有一番魅力。
    当强烈的乐队全奏和尖锐的木管乐器旋律交替出现时，王子看见天鹅，想举弓射击，天鹅急忙躲藏起来。接下来，饰演天鹅公主的卡米尔用一个猫跳，从舞台后部的斜坡上落地，优雅地登场了——所谓猫跳就是蜷腿侧跳的动作。
    刚才白澜枫登场时女生们一阵惊呼，而现在卡米尔的登场同样让不少男生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叹。平日里卡米尔在学校里的作风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还让不少男生对她产生了心理阴影。具体原因不再过多赘述，总而言之在学院的男生们心里，卡米尔是一个雷厉风行，说含蓄点是直率，说直白点就是暴力，以至于在学校里没什么敢招惹她，甚至还有不少人以“卡哥”来称呼卡米尔。但是现在，穿着漂亮的芭蕾舞裙在舞台上展现出优雅仪态的卡米尔，还真的是头一次看到。就连杰森和烟风也对这场表演中卡米尔的造型而感到万分的惊艳。回想起以前在任务里遇到的卡米尔，然后再看看现在舞台上的天鹅公主……说实话，杰森一度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还没睡醒所以还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看到这么温文尔雅的卡米尔？
    因此，他甚至还戳了两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猫咪，保持着“。口。”的表情小声地说了一句：“烟风，你打我一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然后下一秒就是烟风一爪子拍在了他的脸上，软乎乎的肉垫拍在脸上其实不怎么疼，但是触感却非常真实。
    烟风似乎对杰森的反应有些看不下去：“清醒点杰森，你醒着。”确认了自己的确是清醒的杰森的三观在经过了刷新保存之后，才继续和烟风一起观看舞台上的双人芭蕾舞表演。
    接下来是一段情节舞。所谓情节舞，是用舞蹈和哑剧来表现感情和戏剧情节的芭蕾场面。背景音乐中的双簧管吹出一个抒情曲调。天鹅公主责问王子为什么要射击她。然后，音乐变为快板。天鹅公主向王子倾诉：她是一个公主，名叫奥杰塔。她和她的同伴都中了邪恶的魔法师洛特巴尔特的妖术，白天变成天鹅，到了夜里才恢复为人身洛特巴尔特化装成一只猫头鹰。时刻监视着她们。
    这段音乐，是奥杰塔的独白。鉴于白澜枫和卡米尔双人合作，而且也只有他们两人来表演芭蕾舞，所以他们特意选择了男女主角戏份较多的第二幕来表演，而且还稍微删减改编了一些需要其他配角演员登台的部分。卡米尔本身就是学习芭蕾舞依旧，而白澜枫又有丰富的舞台经验，经过这两人的商量和改编，这部分演出并没有任何突兀之处。
    随着情节的推进，舞台上响起了《天鹅之舞》的第五曲。这部分是奥杰塔和王子的情节舞。这是个三段式的抒情场面，开头的引子是竖琴的华彩段；第一段是竖琴伴奏下的小提琴独奏；中段交替着木管乐器的快速走句，和独奏小提琴在弦乐器拨弦伴奏下展开主题的旋律；再现部由独奏大提琴和独奏小提琴互相呼应，并同时结合成为二重奏。这段双人舞的音乐，用了二重唱的写法，它原来就是柴可夫斯基早期歌剧《女水神》中的一首爱情二重唱，作曲家把它借用到《天鹅湖》中
    《天鹅湖》第二幕的慢板双人舞细腻地表达了白天鹅奥杰塔从恐惧、提防，逐渐到对王子的放心和信任，进而迸发爱情，以至热恋的过程。卡米尔在这一段的独舞突出了奥杰塔公主的悲剧色彩，她的舞姿越是优美柔弱，就越是凸现出天鹅公主的孤独和动人。
    虽然作为搭档，白澜枫和卡米尔的磨合只有两个星期。但是这短短的两个星期，对于熟悉芭蕾舞的卡米尔和舞台经验功底又扎实的白澜枫来说，足够他们培养出搭档之间的默契了。事实证明，他们经过两个星期磨合而培养出来的默契是经得起舞台考验的——无论是两人各自的独舞，还是之后的慢板双人舞，白澜枫和卡米尔的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即便是最挑剔的眼光恐怕也没法从这两人的配合中挑出任何一点瑕疵。
    如果说之前白寒松和他的武术队队员们带来的开场表演以惊艳的表现带动起了作为重要活动的文艺节的气氛，带起了观众们期待与兴奋的情绪，那么作为第二个节目而且有白澜枫这个特邀嘉宾参与的与卡米尔的芭蕾双人舞，则是延续了之前白寒松创造的那份惊艳，并且让观众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沉浸在《天鹅湖》的童话故事中，然后继续期待接下来的表演。
    两个节目，三个人带来的惊艳效果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作为学院里有名的不良少年的白寒松表演了一段霸气中饱含细腻柔情的剑舞，还是卡米尔一反平日里帅气的扮相饰演优雅温婉的天鹅公主，又或者是擅长戏曲与中国古典舞的白澜枫在舞台上表演与他专攻的术业所不相干的芭蕾舞，无疑都是同样的惊艳。
    舞台上，白澜枫和卡米尔，齐格弗里德王子和奥杰塔公主的这段双人舞也随着乐曲渐渐进入尾声。最后，在饰演齐格弗里德王子的白澜枫单膝跪地向饰演天鹅公主奥杰塔的卡米尔表白爱意并约定的时候，伴随着现场不少女生的少女心被唤醒，白澜枫和卡米尔带来的这段芭蕾舞表演才算是正式落下帷幕。
    随着灯光的熄灭，以及再度亮起时白澜枫与卡米尔的谢幕，全场的掌声取代了之前表演时的宁静。同时，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开始越发地期待起接下来的表演了。